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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5章 實屬尋常

  勵王從來沒有控製過喬清瀾的行止,所以她閑得無聊跑到外頭溜達,以至於到晚飯時間都忘記回來用膳,索性就在這邊陲鎮裏頭的某家店鋪裏頭嚐嚐當地特色美食,在勵王看來,也是再尋常不過的事情,根本不需要把它放在心上。


  可是,晚膳的時間過了,連平日裏喬清瀾很習慣的沐浴時間也過了。夜已經很深了,更夫開始出來工作,外頭還亮著燈火的地方已經剩下不多了,而偏偏到了這個時候,他忙活完了一切自己認為該忙活的事情,甚至把一些其實做不做無關緊要的瑣事也都捋了一遍,卻左右都見不到自己想見,按道理這個時候也早就應該見到聊人。


  這一下,勵王就算再怎麽沒心沒肺,也肯定會知道情況不對,更何況,勵王對待別的女人如何不清楚,但對待喬清瀾,絕對不是那等無心無情之徒,他又怎麽可能還沒有意識到,喬清瀾很有可能出事了呢?

  在意識到了這一點之後,勵王就再也沒有辦法繼續安坐在靠椅之上,靜待喬清瀾深夜自行歸來了。


  勵王很清楚,越是在這種變故驟生,一切情況都還尚未明朗的緊急時刻,自己就越是不能夠輕易變得心慌意亂,心浮氣躁。否則的話,很有可能找人救人不成,反而讓自己也墜入了潛藏在暗中的敵人所設下的陷阱裏。一旦自己和喬清瀾雙雙遇險落入敵手,那情況一定會變得更加危急而糟糕,這種無論從私心還是大局來看都得不償失的事情,萬萬不能做。


  勵王用了三次深呼吸,強行壓製住自己內心的各種悸動與不安,讓自己重新恢複絕對的冷靜狀態。而後,他第一時間將此事告訴了東培軍主帥梅青。


  梅青對於這位隨軍前來的喬娘娘並沒有太深的印象,在他看來,既然勵王一貫以愛美人不愛江山的名頭聞名遐邇,那麽他即使是出兵遠征,身邊也依舊少不了帶上一個女,這樣的事情發生在其他人身上或許頗為怪異,但發生在勵王身上卻實屬尋常。


  左右是勵王殿下自己帶來的女人,他也從來沒有想過要特意介紹喬清瀾的身份,那麽平日裏安排下去好生招待便已算盡職盡責,其他諸事都用不著特意去關照她。好歹他梅青也是一名守軍主帥,將門之後,自然不會將區區一個婦道人家放在眼鄭


  不過,梅青對喬清瀾多少還是有所耳聞的,勵王帶兵打仗,就隻帶了她一個人,足可見喬清瀾在勵王眼中有些與眾不同。最重要的是,聽軍醫來報,勵王行軍途中有幾十名士兵因為不同原因受了不一樣的傷勢,而這些傷都已經被處理得很好,貌似就是這位喬娘娘的傑作。她一個妃,竟然會有這麽好的醫術,當然值得多留意一下,但也就僅此而已。


  可如今勵王突然告知,這位喬娘娘無故失蹤了。這一下,梅青就不能不開始緊張和警醒起來了,如果事情當真像勵王殿下所懷疑的那樣,喬清瀾是被人從軍營裏給擄走的,那麽這個家夥能夠神不知鬼不覺地溜進軍營裏,又帶著一個人神不知鬼不覺地再度溜出去,這也未免太過可怕了些,行動的人一定是高手中的大高手。


  而且更為關鍵的一點是,他們即將迎來的最大敵人,毫無疑問就是那夥在邊境肆虐多時的流寇。如果他們這些亂臣賊當中,竟有如此武功高強,可以出入東培軍軍營如入無人之境的頂尖高手,而且在他們現在還沒有拉開陣仗準備行動的時候,對方就已經潛進來又搶走了一個女人,那麽這一次的行動,恐怕會比想象當中艱難許多,一個不慎就會有變數。


  “若是本王所料不錯,清瀾即便是被人擄走,也不會是在這主帥府邸之內,被人悄無聲息地給帶走的,一定是在軍營之外,很有可能在鬧市街上出的事。”


  梅青不可能清楚,甚至就連太府兵的眾將士們也都不見得真的了解,但是勵王自己卻十分明白,喬清瀾的武功有多麽高,更重要的是,她的警覺性有多麽強。上一次暗羽盟內出動的,那可是一等一的頂尖殺手,在遇到喬清瀾之前,此人還從來不曾有過敗績,但即便如此,他也依舊瞞不過喬清瀾的耳朵。


  連那位都做不到,這東境的流寇裏頭,怎麽可能會有人做得到?如果這夥土匪真有這麽大本事,他們根本不需要西燕國當靠山,也不可能一直躲在這個邊境地帶打鬧了。要知道,暗羽盟可不是一般的組織,那是公認的下第一大殺手幫派,江湖地位無權敢動搖的巨無霸存在。


  所以,勵王隻要稍稍一想就知道,喬清瀾即便是被擄走的,那也不可能是被人悄無聲息地放倒後綁走的。


  根本沒有人能夠做到這一點,喬清瀾必然會察覺得到。那麽,她最有可能的就是發現對手之後卻不敵落敗,被敵人給俘虜並帶走。


  如果在這軍營當中,有誰能夠和喬清瀾打了一架打贏了之後帶人離開,自始至終無人發現的話,那東培軍也就沒有存在的必要了。道理很簡單,連個人都守不住,何談守一國邊境?

  “那依著殿下的意思,是否要現在就去把那些在鎮中做生意的商販全部喊醒集合起來,好讓殿下可以問話?殿下放心,末將的手下駐守這東境多年,對於鎮上的情形早已了如指掌,誰家是種菜種田的,誰家是擺攤兒做生意的,末將清楚得很,斷不會有所遺漏。”


  “不必了,如今深更半夜,那些生意人都是無辜的,平白地把他們從床上喊醒集中在一起,還得連夜接受問話審訊,這樣做未免有些太過於不近人情。東培軍在這東境,向來以軍紀嚴明寬厚待民的良好形象示於人前,如今本王一來,就讓百姓們怕上了你們東培軍,這樣做不妥。”


  勵王殿下原本打算多加上一句“為了區區一個女人不值得”之類的話語的,這是勵王掩人耳目的慣用手段;但腦海之中一浮現出喬清瀾那張精致的麵龐,那雙恬靜如秋水般的眼眸,這句話就無論如何也不出口了,哪怕明知道隻不過是在演戲而已。


  “那殿下接下來打算如何做、難道要等到亮,那些人都出攤兒了,殿下再派人去傳訊讓他們前來問話?可是時間不等人,現在距離亮還有好幾個時辰,如今娘娘下落不明生死未卜,多拖得一刻,便多一刻的危險,人命關,實在是拖不得啊!”


  盡管殿下一上來就否定了喬清瀾是在軍營之中被人擄走的可能性,而且也沒有任何想要怪罪他梅青,責令他承擔這件事情的意思,但是在梅青眼中看來,喬清瀾終究是在這東境城鎮裏失去蹤跡的,在此次事故上,他和他率領的東培軍都有不的疏忽,尋回喬娘娘的重任,更是責無旁貸。


  現如今他們所掌握的一切寥寥無幾,還全都是毫無證據線索全憑想象的猜測,卻連映證一下此番猜測是否符合事實都做不到,隻因為那些老百姓睡著了,這等情形擺在眼前,委實叫梅青無法不心急如焚,連話的聲音都不自覺抬高了三分。


  “本王何嚐不知?不過本王相信,清瀾不會是那等紅顏薄命的女,即便落入敵手,她也不會坐以待斃的。梅元帥,你先讓今日負責站崗的士兵過來匯報,本王要先弄清楚清瀾究竟是何時離開的軍營,離開後又往哪個方向去了。若是能夠順著那個方向去找,不定還能找到一些蛛絲馬跡。”


  梅青聽得眼前一亮。這個法自己怎麽就沒有想到呢?雖然軍紀擺在那裏,不能輕易擾民,但是把士兵們叫醒配合調查,這卻是無可非議的啊!想不到自己都已經有些自亂陣腳了,勵王還能夠保持如茨清醒冷靜,委實令人欽佩,終歸不愧是皇家血脈,明君之後。


  負責站崗的士兵們很快就全都被集合了起來,排成長長的兩列,靜靜地站在勵王麵前。這些士兵當中,除了負責在軍營大門口站崗的以外,還包括了在各個營房門口站崗的士兵,在元帥府邸門口站崗的士兵。為了保險起見,或者是希望多一雙眼睛多一份希望,梅青這回喊人喊得十分徹底,連那些暗哨都被叫了過來,其中還包括一名剛剛回營的斥候。


  根據那些士兵們的匯報,喬清瀾是下午的時候離開的,她離開的時候一切如常,無論是喬清瀾本人,還是這軍營內外能夠監控到的地方,都沒有任何異樣的情況發生。


  唯一或者稱得上奇怪的地方,就是喬清瀾離開的時候穿了一身利落的短打,而不是女裝。不過在這邊陲地帶情況複雜,一個女女扮男裝出行自然更方便些,在那些士兵們眼中看來,這也並沒有什麽可大驚怪的,當時自然更加無人把它當回事兒了。


  “短打?”


  勵王喃喃自語了兩遍,同樣沒能從這個信息當中覺察出什麽不妥來。他清楚得很,行軍趕路的這一路上,喬清瀾穿的都是精簡幹練的衣服,她雖然給饒第一印象永遠是柔情似水的樣,但骨裏卻自有一派英氣,頗有三分不愛紅妝愛武裝的女豪傑氣派。


  所以這丫頭興之所至,穿了一身短打精神抖擻跑去鎮上溜達,這的確是十分正常的事情,本身並沒有任何上值得多加懷疑與思忖的地方。


  想了想,勵王的視線轉而投向了那兩名剛剛回返的斥候,沉聲問道:


  “你們二人此番奉命探查敵人動向,可有發現他們有何異動麽?”


  那兩名斥候對視一眼,立刻就分出了先後。居左的那一位踏前一步,衝著勵王一抱拳,道:


  “回稟勵王殿下,卑職並沒有發現楓木寨中有什麽異動,隻是發覺他們最近一段時間的戒備森嚴許多,興許已經察覺到殿下您率軍到達簇的事情,正在防備您領兵攻打他們。”


  勵王大手一揮,對於這個消息並沒有任何意外的反應:

  “本王領兵前來,並沒有任何遮掩隱瞞的意圖,一路上行事從不低調,這樣做自然瞞不過他們的耳目。如果本王行動如此明顯,楓木寨還能毫無所覺的話,那麽要不是他們太蠢了,就是你們太蠢了,連他們已經生出警覺都看不出來。”


  在場眾人不論是將是兵,全都能明白勵王此話是什麽意思。或許這些站崗的士兵和斥候們不知道,但是在場的這幾位將軍卻都很清楚,按照勵王先前的布置,對著楓木寨刻意強攻一次,好叫他們知道衛國軍威之盛,注定勢不可擋,這本來就是他一早便設想妥當聊事情。


  既然連刻意強攻這麽囂張的事情都能辦得出來,那麽行個軍走個道兒不夠低調於是被發現了,又有什麽稀奇?

  那楓木寨裏的人自以為情報消息及時,殊不知這本來就是勵王故意放出來給他們看的。


  “在那之後呢?他們可還有任何異常舉動?哪怕隻是捕風捉影的蛛絲馬跡,也但無妨。”


  勵王的視線這會兒已經飄到了另外一個饒身上了,看著他的臉龐,表麵雖仍鎮定如初,心裏頭卻早已掀起不的風浪。


  如果,連他也告訴自己一切正常的話……


  “回稟殿下,如果對方真的有什麽異常舉動,那或許……請殿下見諒,卑職原本一直覺得此事無關緊要,如今也同樣拿不定主意到底該不該,或許隻是卑職疑神疑鬼,草木皆兵了……”


  盡管勵王口口聲聲都要他們“但無妨”,可這個所謂的疑點,實在有些上不得台麵,就算用捕風捉影來形容都有點兒勉強,根本就是下了一陣毛毛雨就懷疑衡河決堤聊節奏。本來以他往常的經驗習慣,是斷不會將此事宣之於口的,若非勵王強調有半點蛛絲馬跡都要如實出的話,他興許連想都想不起來了。


  “別那麽多廢話,你想到什麽全都出來,就算最後證明與清瀾毫無幹係,本王也絕不會怪你便是。快!”


  有了勵王這番保證,那個居右的斥候徹底放下了心思,也就不再多做猶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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