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聖旨
“不是我跟你吹，就我這強子兄弟的實力，十個阿日斯蘭同時來，也是白給。”周發口沫橫飛的把李強力攔驚馬，摔下奚族勇士阿日斯蘭的故事，按照他的想法整理了一遍。滿意的收尾道。
“好厲害！”兩個奚族少女同時驚歎道。
周發身邊的少女問道：“那你的功夫，比起李強，也差不多吧？”
周發喝了一大口奶湯，硬著頭皮答道：“那……那是，雖然平時我不是很愛表現，但我的身手，比起強子，也差不了多少。”
“那你也是和李強一樣的勇士。”
少女誇讚著，眼裏多了幾分崇拜的神色。
“啪！”
蘇支乙巳重重的拍打了一下胡床，胡床和手掌碰撞發出的響聲將氈帳內所有人的注意力集中到了他的身上。
剛才，李強這邊被周發的故事吸引，完全不知道氈帳的另一邊發生了什麽。
“怎麽了？”李強小聲的問右手邊的李高明。
“說來話長，今天我們追的那三個奸細，被你攔下了兩個。剩下那個沒有追上，現在應該已經快要回到奚部可汗烏骨魯那邊了。蘇支乙巳的部落這幾年發展的很好，已經威脅到了烏骨魯可汗的地位，他自己也有爭汗位的想法。但是依附他的部落、族裏的長老，意見不一致。剛才又吵起來了。要說實力，蘇支部大概有兩萬多人，但烏骨魯那邊能提刀上馬的戰士就有兩萬。”李高明解釋完，又小聲的補了一句：“不過，我們大唐是支持蘇支乙巳的。”
原來是這樣。
“當狼群中的狼王老了，就會有新的狼王取代他的位置，烏骨魯已經老了，奚族的可汗自然應該輪到我們蘇支部。”蘇支乙巳的憤怒的聲音在氈帳裏飛揚。
“大埃斤，烏骨魯雖然老了，但是他的帳下還有兩萬鐵騎啊。”
“我蘇支部的健兒和烏骨魯的鐵騎一樣勇武。”蘇支乙巳用自己族人的勇武努力回敬著質疑，卻刻意回避了雙方數量的差距。他拍拍手，叫上來幾個武士：“把阿日斯蘭帶上來。”
不一會，身材健碩的阿日斯蘭被五花大綁捆了上來。他還在昏睡，身上的擦傷很多，但都不嚴重，嘴巴被布條塞住，胸口均勻的起伏著。
蘇支乙巳得意的對族人道：“來自中原的英雄，已經替我們擒住了烏骨魯手下最悍勇的阿日斯蘭，這就是烏骨魯滅亡的開始！”
“真的是阿日斯蘭！”
“烏骨魯帳下最最悍勇的獅子！”
“阿日斯蘭被生擒了！”
族人們竊竊私語著，他們剛才已經聽說了阿日斯蘭被擒的消息。但是此刻親眼見到，依舊引起了一陣騷動。
一個老者從蘇支乙巳右手邊第一個座位上站了起來：“大埃斤，在你的帶領下，我們蘇支部一日比一日興盛。我們從不懷疑你能帶領我們成為奚族的狼王。烏骨魯雖然老了，但是依然有足足兩萬的鐵騎。他是薛延陀汗認可的族長，薛延陀部那些有著無邊法力的薩滿，被派進了烏骨魯的氈帳，現在還不是撕破臉皮的時候。”
薛延陀汗國，是現在草原上最強盛的部族。貞觀四年，大唐攻滅東突厥汗國，薛延陀汗國填補了草原上勢力的真空。其國境東至靺鞨，西至金山，南接沙漠，北至俱倫水。就連南邊的唐人都說，薛延陀盡據匈奴故地，勝兵二十萬。
這兩年，他們的薩滿忽然獲得了長生天的庇佑，掌握了雷與火的力量。
去年，扶餘人不肯聽從薛延陀汗的調遣。薛延陀汗派了薩滿，降下了天火來懲罰他們，大火足足燒了一個月啊。燒光了扶餘人的氈帳，燒光了扶餘人的牛羊，燒光了扶餘人的牧場，燒光了扶餘人的家鄉。
帳篷裏的奚人安靜下來，即使他們的頭人是強大的蘇支乙巳，可是麵對有著薛延陀汗支持的烏骨魯，真的有勝算麽？
當初扶餘人在漠東也是一支強盛的部落，一場天火後就徹底失去了和薛延陀汗國爭雄草原的實力。這場天火，不僅燒毀了扶餘人的家園，還燒毀了草原上所有部族對抗薛延陀部的信心和希望。
蘇支部這幾年雖然鼎沸，但還遠沒有扶餘人當初那般興盛。如果這天火被薛延陀的薩滿降在蘇支部的身上……
那……
蘇支乙巳說服族人沒有成功，他不知道該如何向族人解釋他們可以戰勝烏骨魯，即使烏骨魯有兩萬鐵騎，即使烏骨魯有薛延陀部薩滿的支持。
他用眼角的餘光偷偷瞥了一眼李高明。
坐在蘇支乙巳左手邊第一順位的李高明站起身，走到了氈帳中間的位置。
“尊敬的蘇支部埃斤和長老們，不妨聽一聽我這個遠來人的建議。”
帳中嘈雜的聲音頓時降了下去，看的出來，李高明在蘇支部頗有威望。
“前幾日，烏骨魯的探子，帶著彎刀靠近了你們的氈帳。他看見了蘇支部的興盛給他帶來的威脅，他覬覦著蘇支部的女人和牧場。”
“即使驕傲的蘇支部願意一時忍耐，匍匐在烏骨魯的腳下，誰敢保證烏骨魯的鐵蹄不主動踏來？”
“如果這次驕傲的蘇支部對烏骨魯順從和臣服，那麽阿日斯蘭將會平安回到烏骨魯的帳下。要是有一天，他帶著弓箭和彎刀殺回來，蘇支部的勇士誰能夠抵擋？”
“是烏骨魯挑起的爭端，蘇支部的男人隻是要捍衛自己的家園。”
李高明三言兩語，把整個事態給帳篷裏的人說了個明明白白。
“尊貴的中原客人說的對，阿日斯蘭帶來的是刀槍而不是牛羊！”
“挑起事端的不是我們，我們隻是在保衛自己的家鄉！”
蘇支部的奚人們順著李高明的思路，大聲喊道。
見自己的話已經對蘇支部產生了影響，李高明滿意的繼續道：“烏骨魯有薛延陀部的支持，蘇支部有整個大唐作為後盾！紇幹承基，將大唐皇帝的敕旨拿出來！”
李高明指使帳篷門口身著紫綢袍，頭戴漆紗冠，腰跨橫刀的衛士，捧上來一個紫色的木盒，取出裏麵一個明黃色的蠶絲錦軸，對著蘇支乙巳和部族長老們展開。
“貞觀十三年六月，大唐皇帝陛下任命蘇支乙巳為弱洛水到吐護真水之間，草原的主人。”
大唐皇帝的敕旨！
李強知道，貞觀是李世民的年號。貞觀年間，是四千六百年曆史中，文治武功最為強盛的年代！
李高明認識李世民？那他究竟是誰？
李高明取出聖旨，蘇支乙巳帶著所有的部族長老們都站了起來，眾人臉上都有一股複雜的神色。
沒有人上前接旨！
他們不是不知道禮節，他們在猶豫！
李高明意識到了，他對著蘇支乙巳右手邊第一順位的長老問道：“不知長老還有什麽顧慮？”
年邁的長老是蘇支部最有智慧的人，眾人也在等待他的意見。
“大唐雖然強盛，但遠方的大海，救不了近處的火焰啊。即使大唐的皇帝今天派出勇士，等他們薛延陀的氈帳前，已經是秋天。薩滿們降下的天火早就將蘇支部燒成灰燼了呀。”
長老說的對啊，是啊，遠處的大海救不了近處的火焰。
大唐離我們遠隔千裏，薛延陀的二十萬鐵騎就在幾百裏外的地方，烏骨魯帳下的薩滿，離蘇支部的氈帳不足一百裏啊。
“尊敬的長老，您說的很有道理。大唐皇帝知道這裏的情況，就在一個月前，突厥可汗，阿史那思摩，已經奉唐朝皇帝的命令，帶領著族人北上，對抗薛延陀部。過不了半個月，就能抵達白道川。到時候，從蘇支部到突厥部，快馬隻需要五天。”
“至於薛延陀派給烏骨魯的薩滿也不足為慮，拉下阿日斯蘭的勇士，可以對抗薩滿的巫術！”
李高明正大聲說著，隻聽見一聲清脆的狼嚎從帳中傳來，吸引了大帳內外所有人的目光。
“嗷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