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命運
熱
好熱！
怎麽會這麽熱！
黑澤凜感覺自己的身體快要化掉，骨頭酸痛，想動卻又動彈不得。
自己究竟是怎麽了？！
黑澤凜隱約的能聽見外麵人說話，但睜不開眼，也說不出話，隻能聽著外麵微弱的聲響。
“老大，已經37個小時了。”
“但溫度還是39.2℃。”
“不行了，降不下去！真的不行了！”
“組織最近開發的新型儀器和藥物呢！”
“拿出來！全都給我拿出來！”
一陣東西摔到地上的砰咣響聲。
“老大！”
“已經，沒有辦法了……”
“就算是為凜考慮！也不會希望他離開前收到這樣的折磨吧！”
“怎麽會是折磨！他隻是發燒而已，不是什麽嚴重的病！”
“怎麽可能會死……”
伏特加看著已經歇斯底裏的琴酒，眼中也是不忍。
“老大……”
琴酒麵對著被器械包圍的黑澤凜，頹軟跪地。
“怎麽…這樣。”
琴酒的眼神呆滯的看著病床上的已經被眾人宣判死刑的黑澤凜，墨綠色的雙眸毫無神采，有的隻剩無盡的死灰。
那是被人給予了希望，又生生折斷的顏色。
對琴酒而言，就是黑澤凜的突然蘇醒，和現在的無助和絕望。
伏特加張了張嘴，預想之中的安慰卻沒能說出，隻是嘴唇蠕動了兩下，便陷入無語。
“哈哈……”
琴酒笑著，今天終於知道了那些被自己殺死的人，為什麽都會笑了。
因為一個人在真的無可奈何的時候，除了笑，也就隻能笑了。
“都出去。”
琴酒抬眼，定定的看向病床上潮紅的人。
幾名已經忙碌一天的醫生和護士，還有一些組織的研究人員，頂著滿頭的汗水，爭先恐後的離開了屋子。
伏特加麵色複雜，微微猶豫後，還是跟著人群離開了房間。
啪。
房門一聲關上。
房間裏沒有了剛剛的吵鬧聲，隻剩下醫療器械在滴滴作響。
“如果，當初能夠打開那扇門……”
……
東京，江古田町。
這棟有些古樸的別墅，正是赤魔法傳承者，深紅魔女，小泉紅子的住處。
她看著黑色天鵝絨毯上的發著淡淡紅光的晶紅水晶球，微微挑眉，略有興趣的笑了笑。
“哦？他就是最近一直在找我的人嗎。”
她輕撫著水晶球上江古田高中，趴在教室門口的清朗俊秀少年的臉龐，手中的水晶球再次變化場景。
而這一次，水晶球中的場景就變成了，少年虛弱的躺在儀器包圍的病床上，奄奄一息的場景。
“啊啦，看樣子這還是個不讓人省心的後輩呢。”
小泉紅子有些意外，微微勾起嘴角，紅寶石一般的雙眼微亮。
“既然占卜到了，那就是命運了。
不能坐視不管的話，就讓我來幫你好了。
秉承著‘那個世界’互幫互助的原則。”
小泉紅子微微一笑，赤紅色的長發在水晶球的光輝下散發著溢目的光。
……
“如果能打開那扇門。”
“哪怕隻有一天和你生活在一起……”琴酒沙啞著嗓音。
或許世界上最絕望的事情不是麵對死亡，而是自己想要守護和得到的全部，在眼前一一毀滅的景象。
對琴酒而言，黑澤凜是因，是加入組織的因。
但也是果，也是他心中保持人性的最後殘遺。
“對不起啊，凜。”
“直到最後，我還是沒能救下你。”
那是黑澤凜從未聽到過的，琴酒的聲音。
溫柔，卻又藏盡無限的悲涼。
“哥…哥。”
黑澤凜的心微微發顫，那溫柔的聲音，那種熟悉，眷戀，想要不由自主親近的感情無可抑製的湧上心頭。
夾雜在其中的還有無法釋懷的恨意。
兩種情感或是糅合一起，或是針鋒相對。
那種他從未體會過的強烈的情感，讓他的心中，泛起驚瀾。
嗯？
為什麽？
為什麽會有恨意？！
黑澤凜發不出聲，也難以思考，身體的燥熱，思維的混沌，和溢於全身的疼痛，讓他隻能靜靜等待死亡的到臨。
“凜，你就在這裏，好好的睡上一覺吧……”
“等醒來…醒來……”
“哥哥一定會帶著你，去你一直想去的遊樂園玩的……”
琴酒的聲音似是微微哽咽，他沒有在這間房間久留，隻是沉默著關上了燈，輕手輕腳的走出房間，關上門。
就像是怕吵醒了仿佛睡覺的黑澤凜一樣。
房間徹底歸於安靜。
混沌中，黑澤凜卻是苦笑著。
所以自己重生之後，就隻有半個月的生命嗎……
明明給了我全新的生命，全新的開始，為什麽……
為什麽卻又奪走它！
黑澤凜的心中還是不甘。
……
“啊啦啦。”
“當然是因為你沒有好好珍惜了。”
耳邊突然有聲音回蕩。
“這個房間裏還有人？
是誰……”
黑澤凜艱難的想著，那個聲音卻好像能聽到他心中所說的話，回答了他：
“啊啦，明明前幾天你還在找我，現在你就忘記了？”那聲音笑了笑。
“話說回來，你這個地方還真是藏的很隱蔽呢！”
“即是廢棄別墅，又是隱藏地下室什麽的。”
“我連續占卜了兩次才找到入口呢。”
來人正是小泉紅子。
她自顧自的說著，右手翻轉，出現一團赤紅色的光團，揮動手臂，將光團甩向黑澤凜的方向。
“占…卜？”黑澤凜的意識幾近消失。
小泉紅子則是操縱著光球，撞向了黑澤凜的身體。
赤紅色的光球消融，在他的周圍生成了散發出淡紅顏色的光暈。
“果然是魔法反噬嘛。”閉著雙眼，小泉紅子細細感受著光團，不久後便露出了了然的表情。
“你肯定沒有聽從祖輩的教訓，在短時間內，擅自用了太多超出自己能力範圍的魔法。”
“就連溶解藥劑都沒有準備，你還真是嫌命長啊！”
說著小泉紅子彎下腰，從她的裙子裏掏出一瓶淡紫色的藥劑。
小泉紅子上前，瓶口對著黑澤凜的嘴喂了下去。
黑澤凜隻覺得一股清涼的液體順著自己的喉嚨向下滑去，又擴散到全身各處。
這股液體好像在慢慢的蠶食著自己身體中那些讓他感覺十分炙熱的事物，體溫慢慢回降。
藥劑有些奇妙的味道衝上腦海，清爽的感覺像吃了薄荷糖一樣，腦中也一陣清明，他感覺頓時好了許多。
“身體好像能動彈了。”
恍惚之間，黑澤凜睜開了眼睛，看到了站在自己病床旁邊的赤發赤瞳的少女。
“怎麽樣？現在是不是感覺好多了。”小泉紅子淺笑。
“嗯……”黑澤凜慢慢支起身子，剛剛恢複的身體還是有些虛弱。
“你是…小泉紅子？”黑澤凜抬著頭看著眼前的神秘魔女，眼中滿是疑惑。
“魔法反噬到底是……”
小泉紅子聞言一愣：“你的祖輩沒有和你說過嗎？”
“魔法反噬的事情。”
黑澤凜眼神更是疑惑，“祖輩？”
“連這都不知道嗎……”
小泉紅子頓時覺得事情有些不妙，當著黑澤凜的麵，從裙底掏出了一顆碩大的水晶球。
水晶球在小泉紅子的手中懸浮起來，發出淡淡的紅光。
“什麽？！”小泉紅子有些不可置信的看著水晶球上的占卜結果。
“你竟然是個‘外人’！”
“外人？”黑澤凜疑惑道。
“沒錯。”小泉紅子將水晶球再度塞回到裙子裏，看著對麵的黑澤凜，表情有些複雜。
“外人，指的就是你這種完全不了解這個世界神秘力量，也就是不屬於暗世界裏的人。”
小泉紅子扶了扶額頭，皺眉看向黑澤凜：“我的占卜竟然出錯了。”
“居然救下了什麽都不知道的你。”
“這應該違反了暗世界不得幹涉現實生活的條約……”
看著陷入糾結的小泉紅子，黑澤凜頓時覺得不妙，牽強的對小泉紅子笑了笑：
“難道你要殺我滅……”
“就隻能殺你滅口了！”
小泉紅子的話泛著冷意，黑澤凜瞳孔緊縮，有些驚到的愣在原地。
小泉紅子則是冷漠臉看了黑澤凜一會，噗的一聲笑了出來。
“什麽啊，真是個可愛的後輩呢！”
黑澤凜看著一旁還在哈哈笑道小泉紅子，滿腦袋黑線。
什麽啊，剛剛難道是在嚇自己嘛？！
黑澤凜也是無語，不再計較這件事，而是問向小泉紅子：
“剛剛不是說我是外人嘛，現在怎麽還成了後輩了……”
小泉紅子不再笑，解釋道：
“你不是被我救下來了嘛，而且又是千年難一遇的自發覺醒者。”
“所以是不是暗世界內的人就都無所謂了。”
“那暗世界不得幹涉現實生活的條約……”黑澤凜猶豫。
“啊啦，不用管那個啦！”
“反正現在世界上僅存的暗世界的人，也不過十幾個而已。”
“所以，隻要不是嚴重影響現實世界，鬧的全世界的知道的事，那些人一般也都不會管的！”
黑澤凜眼睛抽動：“這，這樣嗎。”
“那我……”
黑澤凜剛想問，小泉紅子卻是訝異道：
“啊啦，看來那些人已經知道你醒過來的事情了。”
“還真是很關心你呢。”
小泉紅子微微一笑，揮手從裙底拿出一張赤紅色，空無一字的卡片，遞給了黑澤凜。
“拿著這張名片，等你想要找我的時候，撕掉它，它會帶你找到我。”
“那，可愛的後輩，我就先走了。”
小泉紅子說完這句話，身上亮起淡淡的紅芒，身形像破碎的光點，漸漸消散。
直至最後，整個人消失在黑暗中，像是從來沒有出現的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