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募兵
幾日後，正午
德寧縣的中央大街前，縣太爺婁金亭擺了幾個台子，和兩杆大旗，趙忠趙琪左右站立
左側大旗上書“保境安民停止移民城外，百姓莫慌”
右側大旗上書“有仇報仇征募新兵鄉勇，殺敵吃糧”
老百姓先是看了停止移民的大旗，心內稍定，又看到了募兵的大旗，吃糧是好的，但是還要殺敵，那就算了吧
一個個市民看了看，搖頭離去，雖然很想吃軍糧，但是為了口飽飯就上戰場實在沒必要
婁金亭看著這些離去的市民，心內不由得冷哼幾聲，看向她們都眼神也有些瞧不起
本來都目標也不是她們，而是那場城外屠殺的幸存者
自從那場城外屠殺後，那些幸存者都在城內待著，除了少數在城內有親戚的人有地方可去之外，剩下的人幾乎全都成了乞丐，雜役，小工等，日子過得可謂頗為淒慘
一個破衣爛衫，頭發披散的女人，手拄著一根木棍，緩緩走到了婁金亭募兵處
“縣大老爺！當兵吃糧，我能當兵麽？”
婁金亭上下打量了這個乞丐一番，身高約摸一米八七，胸脯也不小，看上去頗為健碩，如今佝僂身子，應該是很多天沒吃飯餓的沒力氣
婁金亭點點頭，而後詢問道
“你家中作何生理，哪裏人士？為何當兵啊？”
那女子抱拳拱手，連忙道
“小人是城外農婦，丈夫被殺，孩子被殺，無依無靠，也找不到活計……忍饑受餓多日，今日大人募兵，便來了！”
婁金亭點點頭，而後接著詢問道
“本縣募兵是為了帶兵去征討蒙古人，替幾千冤死父老報仇雪恨，訓練很苦，蒙古人很凶狠，這兵你敢當麽？”
那女子聞聽此言，眉頭不由得一皺，眼神中充滿了憤怒，布滿血絲的眼中，好似能噴出火一般。她和丈夫青梅竹馬，恩愛無比，女兒聰明伶俐，讀書和練武都很優異
然而，丈夫被蒙古人殺死了，女兒的頭顱被馬蹄踩裂，幸福的家庭瞬間破滅了，她孤身一人有如行屍走肉一般
這一切都是蒙古人！都是該死的異族！
她銀牙緊咬，下跪抱拳，哽咽道
“我敢！我家人全部死在異族手中！我若戰死，也算團聚了！”
婁金亭連連點頭，對這女乞丐極其滿意，身高體壯，背負血海深仇，悍不畏死，這種兵實在是太完美了！
“甚好！本官向你保證，一月之內，大仇得報！”
女乞丐聞聽此言，不由得一愣，奇道
“大人，練兵豈是一月能成的？精兵往往是要數年訓練和實戰啊！”
婁金亭一笑，擺了擺手，言道
“那是舊兵，本官練的是新軍！”
那女乞丐依舊是摸不著頭腦，婁金亭指著一旁支著的一口大鍋，言道
“先吃飯吧，當兵吃糧，你現在是本縣的兵了！”
“多謝大人！”
女乞丐連忙起身，拄著的棍子都扔了，來到那口大鍋前麵
大鍋有十幾口，都燉著肉，飄香四溢，肉是婁金亭修改出來的，一次能修改出來幾百斤，每天都能給士兵吃肉是可以保障的
大鍋後站著一個個廚子，廚子身後放著一碗碗的米飯，見女乞丐來，一個廚子拿了一碗米飯，放了一大塊豬肉，約摸半斤的量，在米飯上澆了肉汁，遞給那女乞丐
“我的媽呀！半斤的肉！一大碗白米飯！這縣老爺這麽有錢麽？”
女乞丐心內驚奇，連忙接過米飯和肉，直接用手抓著往嘴裏塞，這是她五天內吃的第一頓飯，這是她從小到大吃過最好的一頓飯了
女乞丐吃過了飯，精神頭立刻就來了，整個直身站起，看上去頗為威武
婁金亭看著她，頗為賞識，示意她到一旁的募兵空地待著，等今日募兵結束，一起去鄉勇兵營
那女乞丐遂走到近處的一塊空地，站在那裏，腦中暗自思索當兵的事宜
見有人順利登記當兵，還有那麽大的肉吃，三街五巷的乞丐都來了
一個個擠在婁金亭前麵，口中嘰嘰喳喳的說著，一群人一起說話，婁金亭一句話都聽不清
婁金亭手上抄起驚堂木，用力摔在桌子上，大聲道
“給本縣排隊，排成一排！再讓我聽到你們嚷嚷，一個都不要！”
一眾乞丐連忙站成了一排，一個個接受麵試
“姓名，作何生理，可懼上陣？”
婁金亭拿著一根毛筆，在手中玩著轉筆，問向麵前的乞丐
“小人錦州人，來此投奔親戚……”那乞丐抱拳拱手微笑道
婁金亭搖搖頭，眼皮都沒抬，淡淡道
“不錄，走吧……”
那乞丐一時錯愕，而後被身後人推開了
一名稍胖的女乞丐來到婁金亭麵前，抱拳拱手，婁金亭抬頭看了看，胖乞丐隻可能是前幾日屠殺的幸存者
“大人……”
那胖乞丐抱拳拱手，剛想說話，被婁金亭打斷了，婁金亭揮揮手，言道
“你被錄了，吃飯去，然後站到那邊那個大個哪裏去！”
胖乞丐略為錯愕，指著自己，怔怔道
“大人您都沒問啊！”
婁金亭搖搖頭，淡淡道
“丈夫被殺，父母被殺，孩子被殺，血海深仇，沒錯吧？”
胖乞丐連忙點頭，詫異道
“大人您怎麽知道？”
婁金亭揮揮手，示意她去吃飯
“吃飯去吧……下一個……”
那胖乞丐怔怔的點點頭，而後歡天喜地的去吃肉了
看著吃的滿嘴流油的胖乞丐，這一排乞丐一個個激動萬分，一個個踴躍非常
“大人！我是城外農民……”一個乞丐道
“吃飯去！”婁金亭揮揮手
“大人我也是！”另一個乞丐言道
“吃飯去……”婁金亭揮揮手示意她也被錄用了
“大人我……”一個略瘦的乞丐對婁金亭言道
“你沒被錄，瘦的跟骨頭似的，眼神裏透著精光，一看就老乞丐了……”婁金亭言道
那乞丐剛想辯解，卻被其他人一把推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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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正午，一直到黃昏
婁金亭募集到了三百五十餘人的新兵，他們之中大多數是屠殺幸存者，還有一些從東虜農莊逃出來的農奴，還有其他地方身負對異族血仇的人，大多身高頗高，少有瘦削之人
其實今天報名的人頗為踴躍，但是婁金亭實在太過挑剔，瘦的不要，聰明的不要，矮的不要，反應慢的不要，幾乎四分之三的人都被刷了下來
婁金亭打了個哈欠，遣散了前來征募的其他人，站起身言道
“父老鄉親，本縣第一期募兵結束了，如果有想當兵的，下期再來吧！”
一眾百姓各個露出頗為遺憾的神色，各自離去
叫廚子和雇傭來的雜役收拾了場地，婁金亭帶著趙忠趙琪，三百五十名新兵，一道前往了鄉勇兵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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鄉勇兵營，之前借來的一百精銳火銃手正在鄉勇兵營的校場練習射擊，見自家大人前來，一個個停下手中動作，站立好
婁金亭帶著三百五十新兵，來到一百精銳火銃手麵前，言道
“眾位軍士，我身後是本縣募集來的新兵，你們作為老兵要做好表率！多多幫扶後進！”
“是！”
一眾火銃手看著三百五十新兵，一個個身形頗高，少有瘦削之人，看上去頗為健碩，心內不由得讚歎婁金亭，募兵有道，這都是好兵苗子！美中不足就是人數少了點
婁金亭點點頭，而後道
“從明日開始，每日訓練三次！早上吃早飯前跑步，然後吃早飯，吃罷早飯開始訓練，訓練完畢吃午飯，而後下午訓練，訓練完畢吃晚飯，完事後夜晚訓練，訓練完畢後，學習認字！”
新兵和老兵，皆是議論紛紛，精兵也無非三日一練，這縣官竟然一天三練，而且晚上還要學習認字？一個個議論紛紛，說婁金亭不懂練兵，強度如此大，就不怕士兵造反麽？
一名老兵抱拳拱手，言道
“縣大老爺，這軍士訓練，精兵無非兩日一練，您讓我們一日三練，這士兵們哪裏吃得消啊？而且當兵會殺敵打銃就是了，學什麽寫字啊？我們這些人又不考科舉！”
婁金亭早就料到，這些士兵會炸毛，早早有應對的話語，淡淡道
“你看那後金之兵為何如此之強？後金兵從小訓練，每日生活就是射箭，搏殺，摔跤！如此一來，每日訓練融入生活，長久以往，任何一個女真人都是合格的士兵！我大明則不然，士兵往往出身農家，三五日一練都算精兵，哪裏打得過後金？再者說，本縣練的是火銃兵，不需要常年訓練，隻消一個月，我身後這些兵苗子就能成為合格的士兵！”
“再說習文寫字！習文並非是讓你們參加科考，一支強大的軍隊總是要有自己的思想的！士兵需要知道自己為何而戰，士兵需要有自己的思想，而不是當一天兵吃一天糧那麽簡單！本官除了教你們習文寫字，還要告訴你們為何而戰！”
“本縣保證，每天你們都能吃上白米飯，都能吃上大肉！”
“你們訓練，本官和你們一起，你們做什麽訓練，本官做什麽訓練，你們什麽時候起床，本官什麽時候起床！”
聽自家大人如此說，一眾新兵老兵也不好說什麽了，縣官一個瘦削漢子都說和自己一起訓練了，而且天天都有肉吃，於情於理這群人自然也不好意思叫苦了，隻好應下了
原鄉勇兵營能容納兩千人，現在老兵新兵加在一起，不過是四百五十人而已，空間算是很寬敞了，每個人都能分到自己的床
一群人吃過了晚飯，一個個回營休息去了，心中忐忑，不知如何麵對明日的訓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