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章 套路
寵物和人是一起下車的, 動車十多分鍾就到了下一站,顧訣帶著笨笨出站之後,打車回了許久沒去的公寓。
這裏是青城除了部分別墅公館區以外最貴的地段, 堪稱寸土寸金。而越是房價便宜的小區, 建造樓房越擁擠, 越是貴的地方, 似乎就越不把麵積當回事兒,小區都能弄成國家級花園。
乍一回到熟悉的地方, 見到標誌性的噴泉和裝飾用的白色尖塔,以及穿著講究的保安,還真有點兒不習慣。
不僅不習慣, 顧訣還將它和自家小區門口對比了一下,那個小區門口有很多小攤小店, 特別有生活氣息,看著都覺得溫馨,再看看現在這個,精美空曠像是隨時能讓劇組進來拍電視劇。
顧訣從小到大都不是什麽節儉主義者,但也不至於必須過奢華的生活,他是享樂至上。
比如在睡覺這方麵,不管去哪裏, 床都一定要最好的;再比如電腦配置,阮安安可能也沒有多想過,他那台電腦雖然其貌不揚, 裏麵的東西可並不簡單。
享樂主義人士的標準並不是用錢來衡量, 而是用“樂”。
顧訣雖然更愛大學城那邊的房子, 卻並不是因為窮變成了他的樂。
窮不是,溫馨、熱鬧也不是。
阮安安才是。
所以和以前截然不同的生活也能過的有滋有味, 並且樂在其中。
但——顯然隻有他自己這麽想。
他親生的兒子已經認出來這是哪兒,在貓箱裏已經開始又抓又撓地扒拉,急得不行,活蹦亂跳。
顧訣歎了口氣,帶著它走進去。
十分鍾後。
顧訣進了房門,先把笨笨給放出來。
而笨笨一出貓箱,嗖地奔跑到自己闊別已久的玩具房,把粉魚給叼了出來,放在了地毯邊,而後自己三步並作兩步地跑到了大廳內專門為它造的鋪著白色小毯子的階梯式滑梯。
注入靈魂。
整隻貓身上每一根貓毛都寫著“注入靈魂”四個大字。
顧訣走過去,在距離滑梯很近的地方站定。
顧訣有一八七,這滑梯當是建的時候特地把高度變成一八零,就是為了表明“兒子不能高於爸爸”這個中心思想。
笨笨在滑梯上上躥下跳,笨笨見他來了之後在最頂上轉圈圈,而後對著他瞪大眼睛,興奮地叫了一聲:“喵!!”
“嗯,”顧訣點頭,替它翻譯:“‘爸’。”
笨笨:“喵喵w!!!”
顧訣翻譯:“‘我愛大房子’,是吧?”
笨笨又表演了一個原地轉圈圈。
“就喜歡貴的東西,”顧訣伸手摸了摸它的頭,被兒子逗笑:“一身富貴病,一點都不像你媽媽……”
吐槽的時候也沒想想富貴病是誰慣的
顧訣要隨身攜帶的東西很少,就像當初他從美國回來的時候也沒帶行李箱,隻有一個包和一隻貓而已。
畢竟衣服這東西兩邊的家裏都有,就算沒有,到了再買就是了,何必帶著一箱子明明不是必需品的東西來回在兩個國度。
笨笨和滑梯玩了足足一小時,期間顧訣收拾的大部分是它的東西。
他原本的包裏裝的是它的貓糧以及粉色胖頭魚——阮安安千叮萬囑讓他帶著給孩子玩兒的。
但現在回到家裏,苗條小粉魚正主在此,胖頭魚可以下崗了。於是顧訣掏出來胖頭魚給別的玩具騰地方,帶上了笨笨最愛的小粉魚,第二愛的小章魚,第三愛的毛線小海豚,包裏幾乎就已經滿了
但笨笨卻還不滿足。
顧訣麵色不善地睇著它:“還想帶什麽?包沒地方了。”
“……w”
笨笨慢吞吞地伸出小爪子,拍了拍那個被顧訣丟在一邊的粉色胖頭魚。
顧訣:“”
顧訣氣笑了:“哦,替身和原主一起愛?兒子,你挺博愛啊?”
“”笨笨聽不懂,又用小爪子拍了拍胖頭魚,“喵”了一聲。
顧訣和它對視了一會兒。
另外一個想法冒了出來。
它要帶這隻魚,可能是博愛,也可能是因為……
原主苗條粉魚是爸爸買的,而替身胖頭魚是媽媽買的,所以才兩個都要。
這麽一想立刻就說得通了,心情也要愉悅得多。
顧訣把小海豚丟出去,彎腰把替身胖胖拿起來,放到了包裏。
笨笨開心:“喵w!”
然而還沒等它開心太久
顧訣把它抱起來,帶著去了貓房,進去之後往地上一放,笑,“這麽開心幹什麽?”
笨笨:“喵?”
“趕緊拉屎。”顧訣指了指它禦用屎盆,說,“別在飛機上熏人,太丟臉。”
笨笨:“qwq”
扭頭進去蹲坑。 -
另一邊,絲毫不知兒子處於水深火熱狀況的阮安安回家之後,很快收拾好要帶走的東西,裝進了自己新買的商場打折行李箱。
林鬆柏今年已經提前交代好了,她過年期間是要住在林家的,但現在距離過年還有十多天。
以前阮安安在國外讀書的時候放的寒假是聖誕節假期,而她暑假的時候根本不回國,成日泡在公司裏,一年到頭都沒法和薑怡殷媛見上幾麵。也就冬天稍微輕鬆一些,寒假能回來呆一段時間。
姐妹情深不可斷,所以趕上她能夠回國的寒假,三人就會搬到薑家一處小別墅住在一塊。
這似乎已經成了習慣,所以盡管今年回了國,習俗也照舊。
三人是提前在微信上說好的是今天搬過去,阮安安打車到那兒的時候,看著漂亮的像洋房一樣的精致別墅,出租車司機還對著別墅吹了聲口哨。
隨後回頭對她說:“小姑娘,住這兒怎麽還打車呢?我看電視裏,住在這種地方的都是公主,不都得出門十八個保鏢圍在你旁邊護著?你坐著林肯,前後各一輛法拉利,帶頭的是一輛摩托……”
“……”
這大叔看的是公主小妹吧。
阮安安先是付了錢,而後眼睛向下看,神色有些難以言說的淒涼,歎了口氣:“不瞞您說……我其實是這家保姆的女兒,沒有那麽大陣仗。”
“……哦哦。”
司機見自己戳到了人家痛處,也不好意思再說下去,看阮安安下車拿完行李就絕塵而去。
阮安安拖著行李箱走進院子裏,伸手推開高高的大門。
一進門就看到兩位美女一左一右坐在沙發上吃水果。
薑怡的長相屬於氣質型美女,穿上旗袍能直接拍民國片的那種,而殷媛則是美豔禦姐,紅唇一抹氣場無敵。她們三個生得都好,風格卻截然不同,從上學的時候一塊走就總是男生的焦點。
薑怡總是開玩笑說,她們就是會移動的測試,從她們被表白的數量就可以看出,多數直男還是最愛阮安安這款初戀臉。
以前她回來的時候,薑怡和殷媛直接就撲上來,三人抱成一團。
可今年,阮安安還期待著小姐妹們的擁抱,卻看到兩位美女神色自如,見到她也隻是抬眼招呼了一聲,“你真慢。”
阮安安:“……”這落差有點兒大啊。
她拖著箱子走過去:“不是,你們倆怎麽回事兒?不歡迎歡迎我嗎?以前可不是這樣的啊,以前見到我抱著我親呢。”
“並沒有抱著親,這位女士,麻煩停止一下幻想。”薑怡撇清關係之後,抬了抬手,“而且現在和以前能一樣麽,以前是一年沒見,而且你有時差,咱們微信聊天都趕不上趟,見到人當然會比較激動了。”
“誰說不是呢。”殷媛接過話,“今年見了得有幾十麵了吧,還指望著我們和以前一樣,嗬。”
薑怡:“沒有意思。”
殷媛:“沒有激情。”
兩人可能是覺得雙簧表演非常出色,還麵無表情地擊了掌。
阮安安:“……………”
好一對兒默契冷漠姐妹。
那麽接下來幾天的生活模式,大概就可以預料到了。
阮安安是半路出道成千金小姐的,薑怡和殷媛從出生就是千金小姐,所以三人都不會做家務,所以每次來這兒住都帶著薑家兩個阿姨,一個收拾一個做飯。
阮安安的行李被接過去放到二樓房間,她走過去和她們一塊兒吃水果。
閑聊的時候時間過的最快,三人邊聊邊吃,晚飯開始前,阮安安收到顧訣發來的消息。
老公:【我到家了了,準備吃飯,你呢?】
老公這個備注是領證那天被逼著改的。
算算時間,現在距離他們分開已經過去了三個多小時,阮安安立刻回複:【我也剛準備吃~】
老公:【外賣?】
“……”
阮安安看著長長餐桌上的精致桌布和銀紙刀叉,以及異常豐盛堪比滿漢全席的晚餐……
心虛地打:【嗯。】
之後,兩人互道好好吃飯,阮安安鬆了口氣,走到餐桌前坐下。
幸虧他沒說“給我拍一張看看”。
……
阮安安發現,見麵多了,的確就沒有太多的話可以聊,因為所有的新鮮事,平日裏都已經聊到了。
以前她從國外回來,她講她的經曆、遭遇、追求者裏有沒有大帥哥——>>
,而薑怡和殷媛講她們的大學生活,幾人頭一天晚上能什麽都不幹純聊天聊到淩晨四點。
可現在吃完飯後三人坐一塊兒,彼此知根知底,聊著聊著就安靜了下來。
阮安安想了想,為了活躍一下氣氛,開始講述自己的新婚生活,各種小細節小甜梗,糖一顆一顆地發。
可惜……單身聽眾表示自己並不愛聽。
阮安安看著薑怡那張寫滿了“你他媽結了個婚真是太能耐了”的臉,頓時體會到了顧訣下午說司機大叔心善的那種心情。
沒有個捧場的,恩愛都秀不下去了。
講了還不到十分鍾,薑怡就受不了地製止道:“你別給我整這些膩膩歪歪的小情小愛,有沒有車開一開?”
“……”這個還真有。
阮安安輕咳一聲:“車是……昨天開的。”
“……臥槽!!!”薑怡隨口一說,沒想到真的中了,“快講快講快講快講!”
殷媛正開著電腦在和自家大神玩遊戲,聞言非常給麵子,“啪”地合上了筆記本,也做出一副洗耳恭聽的樣子。
阮安安一言難盡:“……你還是先陪你家昭昭暮——”
殷媛:“別廢話,趕緊講。”
“……”
於是,在四隻兩雙漂亮又炯炯有神的大眼睛盯視下,阮安安用不那麽澀情的詞句大概描繪了一下過程,具體感受沒怎麽說,套的烏龍事件倒是說了。
可她們不關注別的,隻關注她的感受。
薑怡好奇死了:“所以真的很痛嗎?我看文學作品裏能直接痛到升天了!”
“可能跟體質也有關?我還好……”阮安安中肯道,“他前麵……技術不錯,然後隻疼了一下就過去了。”
“技術不錯?”殷媛捉住漏洞,“你不是他初戀麽?他不是第一次?”
“……的確是第一次,也的確技術好。”
兩個閨蜜看著她,臉上寫著“你在說jb”。
阮安安想了想。
不知道怎麽形容顧訣這個性格比較好,但她莫名有種直覺,假如他不是的話,肯定不會對她藏著掖著。
“總之……就是……”她抓了抓頭發,“他這個人,我不知道怎麽跟你解釋,是不會在這種事上撒謊的那種……”
“行行行,那咱們不糾結這個第不第一次了。”薑怡“嘶”了一聲,“不過我剛才聽你講,你們這是……一天兩次?這可是剛開始,就這麽凶猛,你會不會不舒服啊?”
阮安安搖頭:“沒有……”
“沒有?”
“可能是他第一次比較……照顧我?”阮安安確實沒覺得怎麽樣,“第二次之前他有問我很多遍,但我當時真沒太大感覺……”
阮安安很不想繼續下去這個話題了,就算是這麽好的無話不談的閨蜜,隨著信息越說越多,也感覺羞恥到爆炸。
可繼不繼續她說了不算。
“臥槽!”薑怡一拍大腿,“這是不是什麽特殊體質啊?玉女心經?”
“?”殷媛糾正她,“不是你說的那個‘玉女’,是另外一個‘yu’。”
阮安安:“???”突然古代小黃文?
她伸手掐了一把薑怡的胳膊:“去你妹的玉女!”
這車開的三人重新吵吵鬧鬧起來,沒多久,殷媛回歸遊戲,薑怡也有點兒手癢了,“軟軟,咱們三個好像從來沒組過隊吧?一起?”
“你們組。”殷媛說。
薑怡翻了個白眼:“知道了……切,閨蜜算什麽?和你家昭昭暮暮雙宿雙飛才最重要!”
“不是,”殷媛抬頭,“最近有個雙人比賽,夫妻是有百分之十的法力加成,獎勵還挺好的,我們準備試試。”
阮安安眼睛蹭地亮了:“真的嗎?那我也要試試!”
“不是不能充錢麽?”殷媛毫不留情,“就你和你老公那垃圾裝備,還是算了吧,別做夢。”
阮安安:“……”
“比賽什麽的以後再說吧。”薑怡讓阿姨把兩人的電腦拿過來,而後開機,“現在趕緊升級才是要緊。”
阮安安登陸賬號,趁著遊戲加載的時候,微信上找顧訣。
她打字:【吃完了嗎?今天你還上遊戲嗎?】
那邊沒有立刻回複,過了大概一分鍾。
老公:【不了,你玩吧,我家偏遠,網速不太行,改天去網吧陪你。】
阮安安:“……”
不知道為什麽,腦子裏突然有了畫麵感。
她腦補了一下顧訣坐在狹窄的房間裏打下這句話的樣子,說不定家徒四壁,而聯想到之前他講的那個網癮成癡的弟弟……顧訣作為全家的希望,一人扛起所有的重擔……
天呐。
心都軟了。
她歎氣,打字:【好的,那我自己升升級就行啦】
隨後又說:【今天你坐了這麽久的動車,就不視頻也不電話了,早點睡哈,替我跟笨笨說晚安~】-
遙遠的一萬米高空上,正在沉思該拿什麽理由拒絕視頻電話的顧訣看到這條善解人意的消息,一下子鬆了一口氣。
不用就好,不然真不知道在哪兒視這個頻才能不露餡。
他給了回複,並且發了個小貓的[麽麽噠jpg]表情包,而後回身揉了揉笨笨,“媽媽真是個小仙女。”
兩小時前,笨笨解決完生理問題後,一人一貓出發去機場。顧訣時間算得很準,到機場之後通道辦手續,優先登機,中間等了十分鍾可以忽略不計。
這飛機和他回來的時候是同一家航空公司的同一班,是少有的為寵物設置頭等艙的航班。
畢竟長途飛行超過十小時,托運和客艙當然沒法比,沒有這班飛機,顧訣是不會讓兒子吃這個苦的。
所謂的寵物艙並不是座位,而是一個較深的儲物櫃。
顧訣的座位是在第一排,在他座位旁邊有一個可以容納寵物箱並帶有透氣通風裝置的空間,寵物也可以出來和主人玩耍。全飛機隻有第一排的兩個頭等艙客人可以有這待遇。
第一排的這兩個座位可能是因為售價過高,顧訣旁邊的那位置並沒有人。
幾位空姐在剛才晚餐時間點餐的時候,已經借著由子來看過這位乘客好幾回——不算濫用職權,隻是確認訂單而已。
他雖然沒穿名牌,但能坐得起幾萬rb座位的男人,想也知道不會簡單。
更何況這身材這麽好,這張臉又這麽帥……英俊年輕多金,還帶了一隻可可愛愛的橘貓,獨自一人,大概率單身,這種極品簡直多看一眼賺一眼。
頭等艙的客人和經濟艙發飯不同,晚餐有好幾個菜單供人挑選。
顧訣晚飯點了牛排,紅酒。
坐過很多次,這架飛機上的菜單他都快能背了,牛排是最好吃的主菜,酒也很正。
就是不知道為什麽……這一回,確認菜品要這麽多次。
“媽媽要是在就好了……”顧訣歎了口氣,摸了摸手邊的笨笨,“那就證明爸爸有主了。”
“笨笨,”顧訣叫兒子,“你看剛才那個對爸爸拋媚眼的空姐,和你媽媽誰比較漂亮?”
笨笨:“喵喵?”
顧訣點頭:“嗯,我也覺得你媽媽比她漂亮一百倍。”
“……”
不到半小時,前菜,主菜依次端上來。
紅酒杯擺到了餐桌上,剛才疑似給他放電的空姐在一旁開紅酒。
恰好此時,廣播開始播放:“各位乘客,現在飛機遇到氣流顛簸,請……”
顧訣原本沒當回事,但就像是要應和這個廣播一般,拿著紅酒的空姐突然站不穩,酒瓶瓶口都已經對準了杯子,驟然偏離方向。
如果不停下,那麽接下來就應該全部倒到他身上。
不知道是有意還是無意,但顧訣總覺得這顛簸是小範圍震動,並沒有到身體傾斜的程度。
隻不過……
他不可能就這麽等著被潑。
也不看看坐在這兒的人是誰。
這一切,在顧·曾經打遍青城無敵手·訣的眼裏,不過是放了慢動作的效果而已。他迅速抬手,一手隔著衣服擋住對方即將斜下來的手腕,另隻手則順勢拿過紅酒瓶。
動作不過發生在瞬息之間。
空姐扶助了座椅邊緣站穩,而顧訣已經自己拿著自己酒瓶給自己倒酒。
空姐緊張得臉上通紅,急忙和他解釋道歉。
顧訣也不知道她有意無意了,可能人家平衡不太好,就是沒站穩。
他擺擺手:“沒關係,別在意。”
空姐一愣。
這位帥哥的語調……像是帶著笑意,嗓音磁性好聽,輕而易舉就能撩撥人的神經。
她發愣的功夫,帥哥已經自己倒完酒,酒瓶遞到她麵前,空姐接過來,再一次道歉,“剛才真的很抱歉……”
顧訣打斷她:“真的沒事。”
“我最近剛結婚,所以心情好,不在意這些事情。”顧訣笑了一下,像是在跟人閑聊一樣,摸著笨笨的腦袋,隨口道,“這是我兒子,你看可愛嗎?”
“……”
如果薛昭在旁邊,必然要感慨一句,這個男人的神奇之處就在於他說著這些看似腦殘的話,實際上卻並不別扭,騷得渾然天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