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套路
體委點的這首歌已經很老了, 當年都不確定有沒有發行v。在ktv裏，通常這樣有年代感的的歌曲v都是隨意配的。
阮安安這會兒什麽都看不見，自然也不知道女生們尖叫不光是因為男主角脫衣服的動作, 更因為v裏這個男主是個稍有名氣的小鮮肉。
她滿腦子都是耳邊顧訣那句“真想看的話，你男朋友可以給你脫”，跟360環繞立體聲似的一圈兒一圈兒地轉，仿佛現在拿著話筒的不是體委而是他。
阮安安一邊咬牙一邊想, 這人的騷話真是一串一串，都不用過腦子的。
阮安安眼睛上是他涼涼的手指, 她動了動眼皮想睜眼，沒睜開。顧訣察覺到她的意圖，反而捂得更嚴實了一點兒, 一個縫都沒露出來。
“別動，現在還是他……等他穿好衣服你再睜眼。”顧訣似乎非常不滿，開始譴責：“這他媽是個賣肉的片子麽，怎麽一直光著啊……”
阮安安：你放屁人家明明是在健身房拍男主健身吧。
啞鈴還是剛才他自己提到的，轉眼就忘了, 給人家潑髒水倒是一把好手。
阮安安一陣無語, 偏了偏頭，反正包廂內很吵，也不怕別人聽到，“喂，你到底為什麽不讓我看？”
“沒不讓你看……”顧訣轉移話題，“不過……這男的好像有點眼熟？是不是拍過飲料廣告那些的，怪不得班裏這幾個女生叫瘋了。”
阮安安：“你讓我看看就知道了, 我應該認識的。”
阮安安不追星，對一般的小鮮肉臉也沒什麽太大的興趣, 畢竟隻能在熒幕上看到的人，在鏡頭下和現實裏還是會有差別的。
而且她愛看的片子類型基本國外比較多，所以不管當紅不當紅，臉她也不太記得住。
她就是故意這麽說，想看顧訣反應。
沉默三秒。
“不行，不給。”他毫不猶豫地拒絕了。
阮安安：“”
她搞不懂，就算這男的長得特別好身材也好，但他自己長成那樣，好歹是靠臉和腰穩坐校園論壇頂流的男人，這麽沒自信的嗎？
“顧同學，你說實話吧。”阮安安想到這一層，理解了他幼稚的行徑，突然很想笑，“……你是不是覺得這人比你長得好，怕我也跟班裏女生一樣花癡啊？”
然而這個猜測立刻被推翻。
“他比我長得好看？這個奶油充的肌肉？”顧訣像是聽到了什麽笑話，他的聲線因為笑意顯得格外悅耳，“他跟我之間的距離，大概就差了一百個連浩。”
阮安安：“”
她想錯了，大錯特錯。
屁的沒自信，顧訣此人，人生詞典的名字應該就叫《自信》，扉頁寫著：老子天下第一帥。
v裏男主角脫完秀了一番身材又穿好衣服的時候，歌都快唱完了，阮安安的雙眼也總算得到了解放。
她第一時間轉頭看顧訣。
他人靠在沙發上，是個非常舒適的坐姿，手從她眼睛上放下來之後又自然而然地搭上她的肩。
阮安安莫名其妙黑屏了這麽久，必須問個清楚：“這也不是那也不是，所以你到底為什麽捂我眼睛？”
兩人無聲對視幾秒。
顧訣突然直起身，唇角上翹，笑著湊過來。
“真沒別的，”他低聲解釋道：“我就是單純的，不想你看別的男人脫衣服而已。”
……
體委一首歌唱完之後，掌聲雷動。
體委大名叫林燃，隻不過很少有人叫他名字，阮安安也是運動會看了他比賽結果才知道。
他平常男生女生人緣都特別好，別的班級婦女之友都是長得好看又話賊幾把多的gay了吧唧的小男生，就金融1班，婦女之友反而是個老媽子性格的體委。
阮安安隨手拿了個搖鈴，遞給顧訣一個手掌狀搖起來會啪啪響的拍手器，兩人非常敷衍地也跟著全班一起給體委喝彩。
這一幕被恰好轉過頭的秋妍捕捉到。
坦白講，這兩個人的氣質跟這裏有些格格不入。
阮安安很愛笑，但長得太好的人總會讓人覺得有種距離感，所以不熟悉的時候，大家都覺得她應該不是很好相處。
顧訣也是，長得這麽帥，又經常沒什麽表情，明擺著的高冷掛。
兩個大佬坐在這兒，渾身好像都散發著“我們就是賣同班同學一個麵子”的氣息，給體委搖鈴鼓掌的時候滿臉寫著冷漠和敷衍。
明明沒有對視，畫風卻出奇的一致。
秋妍趁著切換歌曲時候的燈光明亮，哢嚓拍下了這一幕。
ktv唱歌這種活動，一群人剛來的時候總是放不開，一個推脫一個，而一旦有人帶了頭，接下來就開始搶麥。
出乎阮安安預料的是，她和顧訣從始至終頻頻被點名，但卻不是叫他們倆上去唱歌的。
“我這首《單身情歌》送給咱們班最出名的這對兒情侶，讓他們了解一下”
“我這首《一匹孤狼》也送給那邊坐著的非常礙眼的情侶，讓你們體會一下我們的心情”
“這首《走在冷風中》送給顧神和顧神夫人，想必你們從來都沒享受過這種單身狗獨有的透心涼心飛揚的感覺”
“”
阮安安麵上笑嘻嘻，心裏p。
都是顧訣的錯！都是他在騷！跟她一點兒關係都沒結果卻要被人用這樣的方式帶出場！
怎麽想都覺得憋屈，她一邊維持著笑臉，一邊在眾人看不見的角度伸手去碰到顧訣的胳膊，精準地掐了一下。
然後……
沒擰動。
阮安安一愣。
腦海裏不自覺地回想起顧訣剛才嘲諷v男主用詞是“奶油充的肌肉”，她不知道那個男主到底是不是假的，總之……顧訣這個肯定不是奶油充的。
阮安安又試了試手感，顧訣轉過頭，正對上她的目光。
“幹什麽呢。”
顧訣神情有些意味深長：“你這是掐我，還是……”頓了頓，他笑得不懷好意，“勾引我？”
“……”阮安安呼吸停滯了一下，張了張嘴，還沒等說話，那邊《走在冷風中》已經唱完了。體委繼續喊麥：“還有誰有歌要送給顧氏夫婦的啊？快來快來！”
這話剛說完，顧訣第一個先站了出去。
他腿長，沒幾步就到了體委麵前。阮安安看他拿過一個話筒，下一秒，非常高調的宣言傳到每個人耳朵裏。
“既然這樣，我今天不秀恩愛好像不太對得起你們這麽大的熱情。”顧訣邊說邊伸出手去戳屏幕，“那我就點一首……”
他還一個字兒都沒說，胳膊一下子被體委攔在半路，話筒也被奪走。
顧訣：“？”
旁邊已經有女生開始噴笑，體委清了清嗓子：“顧神，不好意思了，你跟你女朋友從戀愛第一天就一直在虐我們班的單身狗，荼毒了我們這麽久，今天是不可能讓你在大庭廣眾之下秀恩愛的！”
依照他們的推測，顧訣會來出席這樣的集體活動，無非就一個原因——想秀。
而讓他坐在那看著班裏一群單身狗快快樂樂地唱歌自己什麽都不能做，估計顧訣能憋死。
果然，顧訣氣笑了，抱臂看著體委，微微眯了眯眼：“那你們非把我們倆叫來到底是幹什麽？嗯？洗耳朵？”
體委有一米八，但顧訣比他還高了一塊兒。
坦白講，這個角度，這個表情，這個氣勢，稍微有了些壓迫感。但好歹是一起打過籃球的隊友，體委隻愣了一下就反應過來。
“你們倆坐在那，可以提高我們班平均顏值。”
“……”
還挺伶牙俐齒。
這個理由恰到好處地把馬屁拍到了顧神的點兒上。雖然結果還是被拒絕，但既誇了他又誇了他女朋友，勉強也能接受了。
直到最後顧訣也沒去唱歌。包廂裏每個桌子上都擺著果盤，他全程都在阮安安身邊叉西瓜剝橘子，見縫插針地往她嘴裏送東西，還時不時上來親一口，阮安安被他膩歪得不行。
而她自然不知道，在顧訣扮演二十四孝好男友這期間，兩人又被小狗仔秋妍抓拍到好幾張論壇素材。
幾首歌過去，阮安安身邊另一側坐了兩個剛唱完下來的女生。她沒故意去聽她們講話，奈何兩人聊天幾乎是在對吼了，不聽也得聽。
“……唉，昨天那個火兆也太難刷了吧！咱們倆白嫖黨還是不行啊！死了那麽多次，還魂丹用的我心疼死了！”
“是啊！天天熬夜刷也不如人家一個648！我今晚回去準備氪金了！”
這聽起來好像……阮安安來了興趣，拍了拍身邊女孩的肩膀：“誒，你們倆聊的是遊戲麽？網遊？”
“是啊是啊！我們玩的是《六界》。”女生很興奮的樣子，“你也玩嗎？我靠學神也玩網遊啊！”
阮安安笑了笑：“還沒呢，但我準備玩了。”
阮安安上次去“繁林”之後給林鬆柏發的報告收到了不錯的的評價，她提的那個想法是有較大可能實現的，所以林鬆柏讓她嚐試去玩市麵上最受歡迎的幾款網遊，玩完挨個做體驗報告對比，其中首當其衝就是《六界》。
而《六界》……
阮安安一開始對這個顧氏旗下國民度極高的網遊非常感興趣，上網隨便一搜畫風都很精美，是她的菜。但後來從薑怡和殷媛那知道了，這遊戲是顧二研發的。
可能是因為回家那次不小心聽到了阮琳跟別人講電話時候的那副花癡口吻，阮安安現在對顧二公子的第一也是唯一印象，就是阮琳的夢中情人。
隻要一想到這一層，這青城名媛的夢·it大神·顧二的逼格一下子就被拉低了n個檔次。
連帶著遊戲都沒什麽興趣玩了。
不過她已經測完了別的網遊，下一個也該輪到《六界》。
倆女生對她的入坑表示了熱烈歡迎，緊接著就繼續討論副本的事。
顧訣在一邊拚命給阮安安喂水果，加上她自己也喝了不少果汁，阮安安感受了一下身體狀況，起身去了趟廁所。
這兒的廁所很好找，直接一條路走到頭就是。
阮安安推開門的一瞬間，有那麽一絲絲恍惚，懷疑自己是不是整個人瞬間轉移到了學校。
洗手池的水流開著，池邊站著一個熟悉的人。
夏家千金，阮琳的姐妹中最不惹人煩的那個，夏檬。
阮安安跟她這兩次見麵之後，尤其是上次給她遞紙之後，心裏也沒什麽芥蒂了，想到什麽就問什麽，阮安安驚訝道：“你怎麽在這？”
她推門進來的時候夏檬正在洗手，看到她的時候也愣了一下，“我是因為班聚定在這裏……你呢？”
看來各個係的獎金都是拖到現在才給發啊……那聚會時間會撞上也就沒什麽好奇怪的了。
“啊，”阮安安一下子理解了，“我也是班聚。”
夏檬笑了一下，“好巧。”
這個笑帶著那種淡淡的善意，就好像她們倆真是在c大之後認識的，有過一次廁所救急之緣的人。
阮安安一直以來都是願意交朋友的，別說她本來就不討厭這個人，再加上夏檬這樣的態度，她外公跟夏爺爺還是鐵磁兒阮安安也對她笑了一下。
朋友雖然夠嗆，但敵人還是不要做了。為了阮琳那個傻逼，完全不值得。
阮安安進了廁所，看到旁邊放紙的盒子露出來一截就沒去管，結果等到一抽——
就隻剩下半張！
這麽大個不透明的紙盒裏麵竟然是空心的！！！
“”
沒記錯的話，還並沒有傳來關門聲。
也就是……夏檬還沒走。
仿佛場景重現。
阮安安咬了咬牙，“……那個，你還在嗎？”
“嗯？”外麵很快傳來回應，“我在補口紅，有什麽事嗎？”
“咳……”阮安安臉有點兒紅，但麵對這種事，再怎麽拉不下臉來也得拉下來，“我剛剛沒注意看，這裏麵紙隻剩下一點點了……你能幫我從隔壁間拿一下，然後遞給我嗎？”
“……”
給阮安安遞完紙，聽到對方的道謝，夏檬才突然覺得這一切這麽似曾相識。
這種角色對掉的感覺很是奇妙。
她笑了笑，出廁所回到包廂，口袋裏的手機一震。
夏檬掏出來看了眼，先是驚訝，而後皺了皺眉。
阮琳：【夏檬！親愛的你在嗎？我聽說阮安安去c大了是真的嗎？她在你們學校？你見過她了沒？】
這個群她平常從來不看，如果不她也不會有提示。
——
>>
夏檬點進去，想了想說：【還沒見過，怎麽了？】
阮琳：【不是啦……我就是想到她明明大一在c大讀得好好地，又跟我爸說出國讀書，結果讀了三年就回了國，現在又去了c大！】
阮琳：【我們剛剛在聊，是不是在國外什麽野雞大學混不到畢業證所以又回來讀書了？】
雖然不知道阮安安在c大是誰告訴她的，但這話真是……
夏檬覺得她簡直沒有腦子。
夏檬：【……你怎麽不想想，她高考成績那麽好，出國會讀野雞大學？】
阮琳：【那誰知道？而且出國不是還有一兩年預科嗎？哪個好大學三年能讀下來的？】
阮琳：【上次她回家的事我還沒跟你吐槽呢，最近我一直忙著博弈杯訓練什麽的/可憐……改天一起出來呀！自從上了大學都好久見不到你一次！】
“……”
夏檬很想說，預科不是必須流程，是給那些無法適應外國學校的學生設置的。國外大學都是學分製，提前一年畢業的雖然是少數，但每年都有。
合理推論明明能得出最合適的結果，偏偏要去找概率最小最不符合常理的。
欲加之罪，何患無詞。
但夏檬又不想跟阮琳廢話了。
阮琳討厭阮安安這麽多年，什麽關於阮安安的好話她都不會聽的。
就像以前阮琳變著法挖苦阮安安的時候一樣，雖然不讚成，但明知道阻止沒用的事，她也不會白費口舌。
身邊所有人都說她交阮琳這個門不當戶不對性格又不好的朋友實在太令人匪夷所思，夏檬自己也知道。
可誰讓她這個人認死理，小時候一個很小的恩情能記很久。
通過她這個朋友，阮家的確得了夏家的一部分合作機緣，雖然那種程度的合作對於夏家不過舉手之勞。
但已經夠了。
夏檬也逛論壇，回想起大家發的阮安安他們組的成績截圖，她又想起幾分鍾前才見過一麵的，那個很多年沒見之後變得更加耀眼的女孩。
夏檬：【最近一直比較忙，應該沒空約。】
拒絕完，她忍了又忍，還是打字回複道：【阮琳，很多你沒了解清楚的事，還是少說幾句比較好。】-
阮安安回到包廂的時候，音樂已經停了，先前挑的ktv氛圍燈光也變了模式，包廂內此時一派大亮。
一幫人你一句我一句鬧哄哄的像菜市場，她一時間也分辨不出這些人在說什麽，走到顧訣身邊坐下問了一句，他順勢伸手樓她的肩膀，“他們在討論要玩什麽遊戲，真心話大冒險，狼人殺，誰是臥底這三個裏選。”
阮安安“哦”了一聲。
她對這些一般般，都了解，但沒怎麽玩過。阮安安轉頭看了眼顧訣，但從臉上看不出他的態度，“你喜歡哪個？”
“……”這些遊戲顧訣都不喜歡，非要選的話，“真心話大冒險吧。”
能知道點兒女朋友的小秘密也不錯。
話音剛落，那邊總算討論出了個結果，陳宋大喊：“顧神！帶你女朋友來玩真心話大冒險——”
兩人從沙發上站起來，顧訣又說：“別人無所謂，我比較想聽你的真心話，待會兒記得別選大冒險。”
“嗬嗬，”阮安安偏不讓他得逞，“我就選大冒險！”
“那你選吧，”顧訣笑，“你覺得他們會讓你玩什麽大冒險？我猜是跟我當眾接吻、主動吻我中挑一個。”
“……”媽的，好像真的是大家做得出來的事。
“所以，你想大冒險的話就選吧，千萬別壓抑自己的天性。”顧訣摸了摸她的頭發，“當眾跟我接吻，我求之不得。”
“……”
真心話大冒險每個人記住自己的編號，然後係統搖。體委手機裏有個小遊戲軟件，放在桌子正中間，隨機今天的聚會來了二十多個人，這麽多人沒法一起上，太擠，而且手機軟件也沒給那麽多位置。
第一批理所當然有阮安安和顧訣。
阮安安是第二次就中獎的。
她是真的怕顧訣那張嘴太靈驗，也就猶豫了三秒，“我選真心話。”
“所以我們想問的是，”體委一臉嚴肅：“顧神是你的初戀嗎？肯定不是吧？能說一下前任們有幾個嗎？”
“為什麽肯定不是？”阮安安睜大眼，“他是我的初戀。”
後麵三圈輪到顧訣。
體委不信邪，又問：“那我們可以看到顧神絕對是情場老手了啊，撩妹秀恩愛都熟練得不得了，請問顧神有過幾任女朋友呢？”
“不好意思，讓你們失望了。”顧訣手指點了點桌子，“我也是初戀。”？
滿桌子都在大眼瞪小眼。
這下秋妍也驚了，“初、初戀……安安你以前竟然都不愛談戀愛？還有顧神？你倆長得這麽好看——”
“就是！”體委一拍大腿，“你倆長成這樣，說沒談過戀愛騙鬼呢？追求者得排多長的隊啊？”
陳宋：“我不信！給我顧神這臉，我能談三個足球隊了好吧！我不信！！！”
阮安安默默舉手：“但我是真沒談過……當然，也可能是因為我青春期沒開竅……”連暗戀都反應了大半年。
顧訣也舉手：“先不說我們鎮學習壓力大，整天沒空想早戀……”他接過阮安安的話，“我就算開竅了也沒談，這麽多年，就等她呢，怎麽了？”
語氣吊兒郎當，卻又霸氣十足。
體委和單身狗：“……”
身後以秋妍為首的嗑cp女孩：“……”啊啊啊啊woc雙初戀！好他媽甜！
接下來又輪了四五輪，次次都仿佛特意避開了阮安安和顧訣，吃瓜群眾幹著急。
一直到包廂時間到，人家服務員來催了，最後一轉終於再次轉到阮安安。
體委上次被傷得太深，這次實在是想讓顧訣也難受一波，於是絞盡腦汁問了一句：“顧神是你第一個喜歡的人嗎？”
這話其實問的很有水平，但由於包廂時限到，大家也沒空細品，紛紛道：“誒呀體委你又浪費一次機會！人都說了初戀初戀！那不是第一個喜歡的還能是啥！”
“就是！我以為能有什麽勁爆問題，撤了撤了……”
“所以到最後還是吃了一嘴的狗糧……”
“……”
連體委自己都覺得自己腦子可能是秀逗了。
誰都沒發現，這個問題被跳過，隻有阮安安鬆了一大口氣。
……
唱完k下一項目就是吃晚飯。ktv和飯店兩廂隔著也就兩百米的距離，走幾分鍾就到了目的地。
都是成年人了，高中出去吃個飯都可能俏咪悄咪咪開罐啤酒，更別提現在。一群男生非常果斷地點了十多瓶，體委道：“大家都了解自己的酒量，記住了，能保持打車的神誌回學校就行。”
阮安安自知酒量不可，本身又十分願意喝，小心控製著，一瓶不到就停手了。反倒是顧訣喝了不少，卻依舊麵色如常。
大家這頓飯是公款消費，吃得特開心，邊喝邊聊足足三個小時才結束。阮安安跟顧訣坐上回校出租車的時候，還忍不住在數今天這些好玩兒的事。
“哈哈哈哈哈！剛才臨走前，體委突然抱著陳宋說，‘秋妍你喜歡什麽樣的男生啊你告訴我唄’，秋妍在旁邊快笑瘋了，你看到了嗎？”阮安安沒喝醉，但已經有點兒飄了，“哈哈哈我也快笑瘋了……”
“看到了。”顧訣有些無奈，阮安安湊過來說話，但整個人軟乎乎的沒什麽支撐力。他伸手把她擺正，“你坐穩了，不然就靠我身上。”
誰知，她立刻秒答：“那還是靠吧，靠比較舒服。”
顧訣一愣，下一秒，肩膀稍稍一沉。
阮安安還特別自覺地伸手挽住了他的胳膊，真的把自己半邊身子都靠在他身上，末了腦袋還蹭了兩下，笑嘻嘻地道：“真的舒服誒……”
顧訣半天沒動。
他喉結滾了滾，反握了一下她的手，“你到底喝醉了沒？”
“沒啊……”阮安安很有自知之明，“我喝醉的時候應該不會回答你的任何問題，就完全活在自己的世界裏。”
顧訣“哦”了一聲。
過了會兒。
“我告訴你個秘密，”阮安安小聲說，聲音軟軟的，聽得人心裏發癢，“我現在雖然沒喝醉，但我朋友告訴我說，隻要一喝酒我就不會撒謊誒。”
顧訣忍笑忍得有些辛苦，“那待會兒我得多問你幾個問題。”
晚上九點高峰期，有些堵車，車子緩速行駛在道路上，兩人半晌沒說話。
阮安安大腦此時是呈跳躍性思維的。
她想到吃飯前體委問到的最後一個問題，這個問題她沒答，但她想問問顧訣。
“喂，男朋友。”她叫他，“之前體委問的那個問題，你回答一下吧？我是你第一個喜歡的人嗎？”
顧訣一愣。
這個不是在問初戀的時候都問過了？
“是啊。”他很快就點點頭，又隨口一問，“你呢？”
就算問過了，再問一遍也是好的，反正結果這麽美妙——
“我不是誒……”隨後，他聽到身邊的人輕聲說。
“……？”
顧訣整個人僵住。
不是？什麽機叫不是？
“你之前不是說了我是你初戀？怎麽又反悔了？”電光火石間，顧訣回憶起阮安安剛才說的話，頓悟：“還是說你真心話大冒險的時候撒謊了，現在的才是真話？”
“啊？我沒撒謊啊，”阮安安眨了眨眼，“喜歡是喜歡，談戀愛是談戀愛啊，得談了戀愛才叫初戀不是嗎？那我的初戀就是你呀。”
“……”
顧訣仔細回味了一下她的話。
照這麽說，“是不是初戀”和“是不是隻喜歡過一個人”，似乎還真並不是同一個事。
顧訣猶疑著，不太想問出這個問題，嘴又不受自己控製：“所以你是說……你之前喜歡過別人，但沒談過戀愛？”
“嗯嗯，以前算是喜歡過一個。”阮安安以前別別扭扭地回避，這會兒跟顧訣確認了關係反倒明白了之前自己對口罩哥的那種心情。反正早就徹底放下了，承認地非常幹脆，“不過很早啦，是我高中的時候……算是暗戀過一個男生吧。”
顧訣：“…………”
喜歡。
高中。
暗戀。
三連暴擊。
顧訣靠在座位上，半天說不出自己是個什麽心情，原本梳理得好好的線條全都攪成一團亂麻。
亂了沒多久，耳邊傳來女孩均勻的呼吸聲。
……放下個炸彈自己還睡著了。
顧訣酒量極好，但此時此刻卻能明顯感到酒勁上湧，甚至氣得想磨牙。
過了會兒，他稍稍平靜下來，動作幅度很小地動了動，拿出手機打開瀏覽器。
顧訣搜索幾個關鍵詞，高中，暗戀，男生。結果出來一堆相關詞條——
「學生時代第一個暗戀的人」
「學生時代的暗戀真的會影響女生的一輩子嗎？」
「高中暗戀過的男孩是會永遠記住的」
「高中，最刻骨銘心的暗戀時代」
“………”這麽可怕的嗎？
這還平靜個屁。顧訣簡直看得頭皮發麻，隨手點進去一條，都是各種各樣文藝的告白。
什麽“我愛你與你無關”，什麽“那樣絕望的暗戀這輩子經曆一次就夠了”，什麽“我會把你藏在心底一輩子”……
神他媽藏心底一輩子，把他藏一輩子，那你現任男友呢？？
顧訣瞪著屏幕，越看越煩躁。
直到他又點進去一條頭條文章。
第一段——“……寒來暑往，春去秋來，我永遠記得你靠著窗背英語單詞時候的側影，記得你擦黑板時臉上蹭到的粉筆灰，記得你次次經過我身邊時一定要推一下我的書立……”
最後一段——“我們或許再也不能見麵，從此，我愛的人都像你。”
看完這篇文采斐然的文章，不知道是不是酒精作祟，生平第一次，顧訣生出了一種名叫絕望的心情。
他看了一眼靠在他肩上睡的正熟的女朋友。
又看著這行醒目而諷刺的“從此我愛的人都像你”。
顧訣：“……………”
真的假的啊，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