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套路
電影不知道演到了哪兒, 光線驟然變亮。
阮安安直愣愣地跟顧訣對視，他距離她很近，手指還放在她臉上。
他的眼睛睜得很開, 內勾外翹的眼形就更加明顯。沒有半眯著的時候看起來那麽欠揍, 也沒有彎起來的時候看著那麽妖孽, 隻是一眨不眨地盯著她，好看得不行。
這麽近的距離，不知道為什麽, 阮安安突然想起兩人的第一次見麵。
其實她年少時惦記了挺久的那位大哥大，活在傳說中早早就畢了業的校霸，一直以來在她這兒存在感還是挺強的。
偶爾見到一個長得不錯的人, 或是被誰告白, 也會拿出來跟那位哥對比——盡管隻有一個輪廓, 都沒看到臉。
所以她總覺得對於那個人，可能的確算是暗戀過吧。
但見到顧訣的時候, 跟那種朦朧又捉摸不定很不同, 她是真真正正很清楚地意識到, 那瞬間的感覺大概是叫一見鍾情。
ap; sight
阮安安以前還總覺得自己雖顏狗但理智，半點兒少女心都無，沒想到會跟這麽浪漫的詞兒扯上關係。
雖然在她給薑怡她們的形容裏, 外形的確占了大部分原因。但要說看上他全是因為他的臉，好像也不是那麽回事。
她很難形容跟他對視的第一眼, 大腦有一瞬空白的那種感覺。就像很難用簡單的詞語去形容花開的聲音。
隻記得，那是很美很美的一瞬間。
顧訣這人, 一開始似乎並沒有在她麵前露出全貌, 一個妥妥的校園男神，長得又清純又勾人麵無表情的時候還很酷, 腿長腰細屁股還翹。
讓她總冒出一種這人設是不是也他媽太完美了的感慨。
後來她發現，好像也不是那麽完美。
他每天睡不醒。
他換不起手機屏。
偶爾腦袋後麵會豎起來一縷頭發，坐沒坐相，站著的時候倒是很筆挺很帥。身為一個學生，上課從來不帶筆卻從來不會忘記帶糖。
跟你越熟，就說越多騷話。而且說再怎麽騷的話也從不臉紅，臉皮厚度成謎。
……
顧訣這兩個字，和他這個人，一開始在她心裏像是被畫出來的、像是一個從漫畫裏走出來的人物，後來隨著發現他越來越多的特別可愛的小習慣，這個人物漸漸變得立體，漸漸有了回音，漸漸走進她的生活，並且神不知鬼不覺地對她改變著。
直到現在。
他說……喜歡你。
阮安安喉嚨像是被掐住一樣，堵著發不出聲音。她平時調侃陳宋的那股勁兒也不見了，仿佛也得了陳宋和慕容雲海同款的詞匯缺乏症。
她開始嚐試把注意力拉回來，集中精神，努力梳理剛才發生的一係列事情。
然後動了動嘴唇，聲音有些小：“……這都是你提前想好的嗎？”
顧訣很有耐心，也不催促，本以為看到小姑娘終於張口準備回應，自己能得到一句甜甜蜜蜜的“我也喜歡你”，沒想到是問話。
他微微一頓：“你說……什麽想好的？”
電影在恰好在此時結束，進入了片尾曲的播放時間，周遭喧鬧起來。
天聊不成了，顧訣把手收了回去，在她耳邊說了句“先出去”，阮安安抱著還剩半桶的爆米花點點頭。
人群移動速度有些慢，阮安安身後是剛才被她聽到翻車現場的那對兒情侶。那個鋼鐵直男還一直在逼逼：“誒媳婦兒？媳婦兒你咋了？你理一理我？不是，我說錯啥了？我以前喜歡那樣事兒的，那我現在不是喜歡你了嗎？啊？”
“……”
就在這一聲一聲直男的靈魂質問中，阮安安跟在顧訣身後出了門。兩人非常有默契地座回了等待檢票的時候坐過的雙人沙發。
顧訣說：“你剛剛問我什麽？”
“我問，你……”阮安安頓了頓，想到那兩個字還有些臉紅，“嗯……你告白的這些都是提前想好的嗎？”
顧訣揚了揚眉：“什麽叫‘我告白的這些’？哪些？”
“哦，就是。”阮安安想了一下他這通操作，言簡意賅：“欲揚先抑？”
——即先胡侃自己喜歡金發大波浪嫵媚尤物，跟她完全相反，最後再來個驚天大反轉，說剛才全是騙你的是我在放屁，喜歡你才是真的。
欲揚先抑，騷操作，很像他的作風，很顧訣。
“……”顧訣瞬間理解了她的意思。
他無語又想笑，認真地看著她解釋：“這個真沒有。”
誰他媽告白之前還故意套路人的，他當時真的就是開個玩笑逗逗她而已。
然而說完之後，看著阮安安臉上完全不信的懷疑……顧訣突然覺得自己是不是在她麵前暴露太多本性了。
他歎了口氣，“算了，我一起說完吧。”
“其實不光今天，我想告白想了挺久了……比起這個，”他稍微回憶了一下，突然笑道，“之前我說過，我以為我追的夠明顯了，你當初不也沒拒絕？”
顧訣說過的很多話已經成為了薑怡和殷媛天天玩兒的梗，比如幾人打個遊戲必在群裏刷一分鍾的“我躺好了”。
他那句話阮安安都能背了，她立刻道：“是沒拒絕，但你又沒說別的，我也沒承認啊……”
顧訣也不在意，繼續道：“我上網搜了搜，找到一個女性論壇，專門傾訴各種戀愛相關。”
“我看很多女生都說，她們覺得兩人曖昧期最甜，被追的那時候才是最幸福的……”顧訣往後一靠，懶洋洋地“嘖”了聲，“我雖然不理解，但畢竟男女有別，我看女生都這麽說，就覺得……”
他頓了頓。
“那就多追你一會兒，晚點告白好了。”
阮安安沒想到還有這層，驀地一愣。
然後她看到顧訣突然笑開，整個人顯得特別張揚肆意：“畢竟被我追到之後，你就再也享受不到這樣的過程了。”
“……”
這話說的。
阮安安原本純純的感動參雜了一絲絲的無語：“顧老師，有必要這麽自戀嗎？”
顧訣看著阮安安的表情又有些微妙，又把跑了一半的話題給扯回來，“不自戀，也不鬧了，我說真的。”
他收起笑容，很認真地說：“你是我長這麽大，第一個追過的女孩。”
“……”
“我覺得我們認識時間也……不算長，”在說到“不算長”這裏，顧訣停頓了一下，後麵又重新變得順暢，“我覺得告白太快，顯得我很隨便。”
阮安安本來不想打斷他，但是算了算時間還是沒忍住：“那……你覺得一個月出頭就不算快了？”
“也快。”顧訣承認地很利索。
沉默兩秒，他又說：“但是我忍不住了。”
阮安安還沒來得及反應，顧訣突然伸手捏了一下她的臉，“就比如，追你的時候不能光明正大的做這些事，做了就是流氓。”
他唇角翹起來，笑著補充：“——但追到了，就可以。”
“所以，阮安安同學……”顧訣又捏了捏她的臉，“我追到了嗎？”
“……”
阮安安覺得自己臉上被他捏住的地方像是被燙過一樣，止不住地發熱，一直到這熱度從這一小塊兒皮膚蔓延到渾身。
她憋了幾秒。
而後學著他的樣子，也伸手去捏他的臉。
“……追到了。”-
成為男女朋友的兩人並沒有立刻離開電影院。
她說追到了。
那今後就是女朋友了。
顧訣隻覺得身心舒暢，如願以償地過上了能光明正大摟著女朋友的日子，靠在沙發上十分愜意，非常疑惑曾經憋著不告白的自己，“我以前到底是怎麽忍住的……”
阮安安忙著吃爆米花，抽空抬頭看了他一眼：“唔？”
“天天看著不能動，”顧訣摸了摸她的頭發，歎了口氣，“我太難了。”
阮安安咀嚼的動作一頓：“……”突然像是被戳破了心事。
天天看著不能動……
誰不是呢？
畢竟寧可是著名的翹屁股和小腰精啊。
阮安安後來有刷新那個打油詩帖，繼「顧神殺人不用刀」之後，又看到了一個新的金句——
顧神的腰，殺人的刀。
顧神的臀，勾人的魂。
——真·十六字絕句。
阮安安邊吃邊回憶，耳邊傳來男朋友的疑問：“你怎麽突然跟一桶爆米花杠上了，吃不完就扔了吧，帶你去別的地方玩。”
“……扔了？”阮安安準備往嘴裏送的動作一頓，回過頭看他：“你怎麽能這麽浪費？”
顧訣：“……”
浪費？浪什麽——
哦，差點忘了，做家教艱苦奮鬥的人設不能浪費糧食。
顧訣這是因為被戀愛衝昏了頭腦，不然不可能犯這種低級錯誤。他清了清嗓子，正想給自己的行為找個借口——
阮安安卻替他說出了理由。
“這是我男朋友、用家教、賺來的血汗錢、買的爆米花。”小姑娘斷句斷得很有力度，並且瞪大眼睛，一字一頓道：“我、當、然、要、全、部、吃、完。”
“……………”-
那天用顧訣的血汗錢買的爆米花實在剩了太多，最後是兩個人一起吃完的。可能他們倆抱著一桶爆米花坐在那幹吃的樣子太傻逼了，阮安安總覺得路過誰都會看他們兩眼。
但丟人也阻擋不了她吃完的決心，就算兩人沒確認關係不是男女朋友，顧訣給她買的東西她也會吃完。
畢竟現在這世道，一個大學生賺點兒錢多不容易啊。
心疼。
阮安安脫單當晚本來想叫著倆單身狗姐妹出去喝酒，但又考慮到約完會第二天就是開學日，她按捺住了自己的興奮，準備等哪天沒早課的時候再說。
一般除去寒暑假，超過兩天的假期都算長假，而開學的日子注定是很萎靡的一天。
可誰都沒想到，一大清早論壇就炸鍋了。
【主題】臥槽！首頁的姐妹們！軟骨蓋章了！我才嗑了4天，這他媽什麽神仙進度啊！！！
1l[樓主]：我這一大早收到我金融1班的姐妹發來好幾張照片和十幾條四五十秒的語音！雖然要遲到了但還是忍不住發帖跟你們分享啊啊啊啊！
我長話短說！
以下暫稱姐妹為小a。
小a跟阮安安是說得上話的關係，並且已經在周末跟我聊了許許多多阮安安和顧訣的事情，
今天早上，小a到教室的時候這對兒已經在了，她是去後麵的儲物——>>
櫃裏開鎖拿課本，拿完回頭一看，發現顧神正趴在桌子上睡覺，阮安安單手拿著手機在玩。
然後她再一看！
顧神是抱著阮安安的胳膊在睡覺！
我透！是那種半枕半抱著胳膊的姿勢，跟小貓在主人身上撒嬌一樣的那種姿勢！
[圖片][圖片]
你們看圖啊啊啊啊啊啊啊我已經原地死亡無數次！兩個人都盛世美顏這也太他媽和諧了嗚嗚嗚qwq！
小a說她本來困得不行，看到這一幕，當時直接被嚇精神了，就走過去小聲問阮安安，顧神為什麽趴在她胳膊上睡覺。
然後阮安安還沒說話，顧神就抬起頭看小a，表情非常的理所當然地說：“我抱著我女朋友睡，不行？”
小a讓我加一句ps：照片裏阮大神吃的糖是顧神的。她從來不帶糖，但是每天早上同桌都會給發，還一天變一個樣。
……
故事沒了。
我也沒了qwq。
2l：臥槽，我也沒了……蓋章了蓋章了軟骨是真的！姐妹們嗨起來啊啊啊啊啊！！！
3l：我他媽本來在狂奔到教室的路上，室友問我為什麽突然說了好幾聲臥槽……啊啊啊我也沒辦法啊！書到用時方恨少，隻剩臥槽能抒發我的情感了！！
4l：啊啊啊啊看完主樓的那瞬間我沒控製住叫出聲了！還特麽捶床把我室友給捶醒了！但我就是被她打死、被釘死在棺材裏也要喊出這一句！軟骨szd！！！
5l：szdszd！！！
……
阮安安是上課的時候，經秋妍提醒才看到的這個帖子。
szd三個字母她還上網搜了一下，是“是真的”的縮寫。軟骨是她的姓氏加顧訣的姓氏，軟骨是真的這句話是什麽意思，不言而喻。
除掉主樓，下麵蓋的樓基本上沒什麽實質性內容了，全都在刷“軟骨szd”。
於是阮安安也美滋滋地跟風匿名刷了一條。
看別人發的文字，仿佛自己又跟著回味了一遍一樣。
顧訣今天的困倦程度好像到達了兩人相識以來的巔峰。
早上一來，還沒說幾句話就打了四五個哈欠，但再怎麽困美人也依舊是美人，顧美人就這麽眼淚汪汪地跟阮安安打了個招呼，“早啊，女朋友。”
沒睡醒的鼻音蘇得人腿軟。
阮安安心早就跳超速了，還是忍不住問了一句，“你這麽困，昨晚沒睡好？”
“準確的說，是沒怎麽睡。”
“為什麽啊？”
“因為有女朋友了，實在太興奮，睡不著。”
女朋友：“……”
男朋友興奮到困成這樣，那她昨晚睡得那麽香，是不是顯得太心大了？
但顧訣是真的困，他沒能堅持多久，給她發完糖就伸手道：“胳膊借我。”然後等阮安安老老實實伸過去，這人二話不說抱在懷裏枕上去就閉眼睡。
還……還蹭了蹭！
真的跟論壇形容的那種狀態，小貓撒嬌一樣地蹭了蹭！
戀愛第一天，男朋友就如此粘人，可真是甜蜜的煩惱。
阮安安被拍到的那會兒已經臉不紅心不跳了，照片裏的她看起來還蠻正常的，單手在玩手機。而抱著她胳膊的顧訣隻露出來四分之一的臉，一隻緊閉的眼睛，睫毛很長，剩下的那部分臉都藏在她的衣服袖子裏。
看起來特別溫馨的一個場景。
阮安安毫不猶豫地點了保存，又打開微信給顧訣也發了過去。
這堂課老師來了之後，先是下發了一份資料，一頁紙，挨個往後傳。
傳到阮安安這兒的時候，她隻有一隻手去接，一張放在自己桌子上，一張放到顧訣桌子上。
但好巧不巧，她把紙放到顧訣那邊的時候，恰好他睜眼，緩緩坐起來。
那張紙就這麽擦過他的臉頰。
阮安安本來沒發現有哪不對勁，隨口道：“你醒了？老師也剛來，這張是剛發的資料，讓我們自己先看。”
顧訣覺得剛才被紙張擦過的地方有些不對勁兒，有點癢，還帶了點疼。
不過倒不嚴重，他抬手碰了碰，卻觸摸到了……
他剛睡醒，腦子還有些混沌，看著手指上的東西，非常疑惑：“……哪來的血？”
阮安安一愣。
血？什麽血？
她迅速轉頭，顧訣也剛好朝她看過來，阮安安一眼就看到他臉上星星點點的紅色，跟冷白的膚色形成鮮明對比，忍不住“啊”了一聲。
“是不是剛才那張紙……”阮安安想起來了，“我剛剛放你桌子上的時候你臉被紙劃了一下，抱歉我沒注意……肯定是因為這個！”
顧訣這會兒垂著眼睛，一臉的困倦，臉上還帶了一道微紅痕，血跡點點的樣子，特別特別的誘人。
“臥槽。”阮安安看著看著就忍不住爆了粗。
顧訣掀了眼簾：“……你臥槽什麽？”
“我就是沒想到，感慨一下……”阮安安伸手碰了他臉頰完好無損的地方，摸了摸，果然手感一級棒，實話實說：“你怎麽這麽嫩？？”
“……”
顧訣周身氣壓稍微有點兒低，麵無表情地看著她：“我什麽？”
“我是說……你的臉嫩。”阮安安幹巴巴地解釋完，又開始擔心他的傷口：“不過這種傷口怎麽辦啊？看著挺小的，但也出血了……我包裏有創可貼，需要貼嗎？”
顧訣條件反射地想要拒絕。
但話到嘴邊，拐了個彎：“需要。”
阮安安一手去桌洞裏掏創可貼，一邊又湊近他的臉觀察他的臉。
“但好像已經不流血了，貼了會不會反倒影響它愈合啊……”
“不會。”顧訣言簡意賅。
阮安安還想問什麽，顧訣又眨了眨眼，“你劃的，你當然要負責。”
“……”阮安安從包裏摸到了，邊撕開創可貼邊嘀咕：“我什麽時候說不負責了……啊，提前告訴你，我的創可貼上帶著小粉花，你可別介意。”
顧訣看著她邊絮絮叨叨，邊手法利落地撕開創可貼的兩邊貼紙，而後一手抓著一點點邊緣，靠近他的臉。
隨後，發癢的傷處被創可貼覆蓋住，邊緣的皮膚傳來她指尖上的溫熱觸感。
顧訣當老大的那些年受傷是家常便飯，小傷他不去管，大的就不得不去醫院或者診所，每次被人摁著包紮上藥的時候都覺得煩得不行。
看著少女格外認真的神情，以及她帶著香味和溫度的指尖，這是第一次，他甚至覺得每天被劃一下也不是不可以。
……
阮安安給顧訣貼完之後，那朵小粉花在他臉上怎麽看怎麽覺得可愛，臨放學前還摁著他照了好幾張相，顧訣對此表現地也非常無所謂。
下了這節課，顧訣又陪著她上了一節選修，把她送回宿舍之後直接開車回家。
到家之後，他沒管嗷嗷待哺等待喂食的笨貓，先去洗手間照了照鏡子。
小粉花是那種卡通圖案，他的臉再怎麽好看也是個男的，坦白講是有些違和，但顧訣也不知道為什麽，越看越喜歡這個創可貼。
他走到客廳沙發坐下，調出微信翻了翻，先是給薛昭打了個視頻電話。
“顧狗找我幹……”薛昭接起來，原本一臉的不耐，卻在看到他的一瞬間愣住：“臥槽，你臉怎麽了？”
顧訣還沒來得及說話，薛昭的嘴突突突開炮：“誰把你打了？誰替天行道了？誰有這個能耐讓你破相了？快他媽告訴我我要拜他為師！我——”
“你先停一停。”
顧訣完全不似他的狂躁，很淡地笑了笑，“就是不小心，被紙給劃破了，留了幾滴血。”
薛昭：“？”
薛昭懵了：“那你貼個屁的創可貼啊？那傷口都尼瑪看不出來吧？不是，怎麽這麽嬌貴啊？”
總算問到點子上了。
“不是我貼的，我當然覺得沒事。”
顧訣用那種像是在跟他閑話家常的語氣道：“是我女朋友覺得有事……擔心我，怕我感染，非要給我貼上的……”
說完，不等薛昭反應，施施然掛了電話。
虐完一個，顧訣又撥通了周晨初的視頻電話。
“啊，沒什麽事，大視頻電話就是有點想你……昨晚才喝了酒今天就不能給你打電話了？”
“哦，我最近很少去公司了，我……不是，你是真沒看見我臉上的東西還是裝沒看見？”
“你看見了你不問？哦……不是被人打的，是被紙給劃破了。”
“不是我嬌貴……是我女朋友覺得我嬌貴，一見血了就非要給我貼創可貼，她這麽心疼我，我這也是沒辦法……喂？”
那邊沒聲兒了。
顧訣手機拿下來一看。
——對方已掛斷。
顧訣看著這行字，笑容加深。他接著翻微信列表，撥給遠在海外的顧銘。
這次等待的時間有點兒久，都快自動掛斷了那邊才接起來。
“……喂？”顧銘接起來的時候，聲音裏滿滿都是困意，“什麽事兒？你怎麽還打上視頻電話了……”
顧銘應該是剛在《六界》血戰完，睡著不久，顧訣一時間忘了時差這回事兒，心中生出兩分耽誤網癮少年睡眠時間的愧疚，當即就想今天先放過顧銘。
但他還沒來得及開口，那邊的人已經坐了起來。
兄弟倆大眼瞪小眼，顧銘“臥槽”了一聲，瞬間清醒：“阿訣你被誰打了？啊？？你現在身手這麽不行了？以前一個打十幾個，現在咋回事啊，退化這麽多嗎？”
顧銘一聲比一聲高：“嚴不嚴重啊貼個創可貼管用嗎？？？”
“……沒打架，你別緊張，是被紙給劃的。”顧訣解釋，“我這真不是什麽傷，就是不小心被紙邊給劃了一下，出了幾滴血就沒事了……”
顧銘：“……啊？”
顧訣以前特別不喜歡身上有繃帶紗布之類的東西，有時候打架被劃了口子，包兩天就自己拆了。
他覺得娘裏娘氣，又沒必要。
而顧銘就是當初那個追著他讓他把傷包好的人，顧訣什麽性格他最清楚。
顧銘這回真心實意地懵了，張了張嘴，“不是，那你貼什麽創可貼啊？我也被紙劃破過，就那點小口子，不吹吹風就好了嗎？”
顧訣點頭：“誰說不是呢。”
“唉……我也不想的，而且這創可貼你也看到了，還帶朵小花……”顧訣無奈極了，吐字清晰地道：“都是我女朋友，擔心得不得了，非要給我貼創可貼……就怕我感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