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所謂人心（殺生石）
夕陽漸漸落下，兩旁的路燈一盞一盞的開始亮起。
福島愛一個人輕鬆的走在寂靜的街上，倒不是她藝高人膽大不怕意外，完全是因為這裏是大名鼎鼎的荒川區淺草中學的地盤，根本就不用害怕路邊的小巷中會跳出幾個隔壁足立區特產的流氓混混，因為這裏有更危險，更致命的‘東西’。
陰暗的小巷中，有長條狀的陰影窸窸窣窣的爬過，既像是蟒蛇，又像是放大百倍的蜈蚣。旁邊路燈下蹲著一個小孩，背對著街道一動不動，仿佛在專心研究地上的螞蟻。——如果有的話。
然而麵對這詭異的一切，福島愛熟視無睹的自顧自邁著僵硬的腳步前進。她摸了摸胸口的‘護身符’，那狹長的晶石讓她感到異樣的‘暖和’，就連周圍這些明顯已經超過‘都市傳說’範疇的東西，都讓她感到親切。
相比起人類，這些直白的怪異反而顯得那麽的‘單純’。
隻要不觸碰到它們的禁忌，就不會傷害你。
而人類嘛，嗬嗬
一步一步差不多用‘挪動’的速度消磨著時間，路上偶爾遇到幾個人都是行色匆匆，特別是看到福島愛之後，更是低頭加快腳步。
也許在他們眼裏，臉色蒼白，搖搖欲墜的少女說不定也是什麽‘都市怪談’的主角。
最近的‘怪異’——
福島愛又看到一條蜥蜴狀的生物一個飛躍，落在了一個急匆匆走過的中年人背上，在一陣蠕動中，奇跡般的消失在那人陳舊的西裝外道上。
好像越來越多了？
福島愛剛停下腳步想提醒對方，誰知道那中年人直接連島國最基本的禮儀都維持不住，撒開雙腿一路飛奔就消失在轉角的街道。
不趕緊除掉那個‘東西’的話，會病倒的吧？
算了，別人又不會聽她的‘鬼話’。
福島愛低著頭想了想，
也許，和昨天學校隔壁班突然爆發的‘飆風’有關。。。
不知不覺中，她已經走到了一棟公寓樓前，——那種老式的公寓，四四方方的六層樓高、沒有電梯，上個時代的外牆、鐵扶手，牆壁上雖然沒有小廣告，但是牆麵已經暗淡剝落，讓人一眼就能感到窮酸破敗的氣息迎麵撲來。
到了這裏，福島愛反而嚴肅起來，仿佛漆黑的走廊上有著什麽不可名狀的怪物！
輕輕的，一步一步的沿著樓梯向上。
不要發出腳步聲，也不要有一絲響動。
樓道的路燈？當然不能打開。黑暗越濃，才會越安全。
就在這悄無聲息的昏暗中，福島愛如同幽靈一般來到三樓，她先靠在轉角處靜靜的聽了半響，然後再輕腳輕手的走到一間出租房門外，悄悄的把耳朵貼在門上，——
如果不是這間房子是她的‘家’，那麽現在福島愛的行為，就是標準的入室偷竊之前的準備。
——沒有多餘的聲音。
耳朵貼著門仔細分辨了半天，都隻有一個低沉的呼吸聲，福島愛才輕輕的掏出鑰匙，插入鎖孔。
哢嚓、
輕微的轉動聲中，·福島愛推開門縫，先看了一眼玄關，終於鬆了一口氣。
還好。。。
“我回來了，”
走進灰暗的房屋，說完這句之後，福島愛也不指望有人能夠回答，而是自顧自的換上拖鞋，然後把室外鞋放進——！
她渾身一僵，微微顫抖的眼珠甚至都不敢轉動。
因為在旁邊的鞋櫃中，有三雙陌生的鞋子！
啪、
還沒等福島愛轉身，一隻骨節粗大的手就抓住了她的肩膀，危機之中，她隻能本能的就書包向身後砸去，然後抓向門把手——
然而埋伏在她家裏麵的明顯不是一個人，黑暗中伸出了第二隻，第三隻！一瞬間，兩個身影就悄無聲息的撲了過來，手腳麻利的將福山愛控製了起來，一張濕潤的手帕捂住了她的口鼻，刺鼻中帶著一絲甜膩的氣味湧入了少女的鼻腔！
糟糕，是——
剛聞到手帕上的氣味，福島愛就仿佛被抽走了所有力量，激烈掙紮的身體也軟綿綿的倒了下去，被旁邊的大漢粗暴的抓著胳膊‘擰’起來。
“該死的，我的鼻子！”
“嘖，這小鬼還挺謹慎的。”
“害我們在這裏等這麽半天，回去之後我要好好幹個爽！”
“別廢話，先帶回去給教主。”
啪、
隨著開關被打開，燈光照耀在客廳中。如同被抽走了骨頭一樣的福島愛才看清周圍的情況，兩個帶著口罩的大漢一左一右將她提起來，另一個被書包砸中臉的家夥正在揉著口罩上方的鼻梁罵罵喋喋。
怪不得沒有聽見其他聲音。。。
這幾個大漢完全沒有避諱的意思，正大光明的站在燈光下。他們身上那既像浴衣，又像僧袍，背後還畫著一隻眼睛的詭異裝扮，讓福島愛一顆心都沉了下去。
真理之眼教會，
島國多如牛毛的各種教會、結社、團體中的一個，遊走在法律邊緣的灰色組織。某一天突然爆發出什麽XX慘案都不會讓人感到驚訝的惡教。
要說有什麽特別的話，那就是福島愛的母親，是這個教會的信徒。
那種無可救藥的信徒。
母親——
福島愛轉動眼珠中，看到了雙眼朦朧一臉滿足的趴在地板上的女人，裹著一條薄毯，帶著滿身的汗珠和可疑的液體。
很顯然，在等待獵物落網之前，這裏還在進行‘多人運動’。
而作為幫凶的，就是地上那個。。。
不，那隻是一堆肉而已，母親早就已經死了——
“八格！”
嘭！
一個海碗大的拳頭毫不留情的砸在了福島愛的肚子上，把她打得甚至整個人都雙腳懸空，如果不是兩旁的大漢趕緊手上用勁，差點就讓這個瘦弱的少女脫手飛出。
“該死的婊子，居然敢傷我！”
嘔，
被書包砸了一下的大漢一拳將被藥物控製的福島愛打得身體彎曲，如同大蝦一般抽搐著。一串串清水從少女張大的口中無意識的流下，至於其他的東西？
抱歉，一天就中午在學校吃一頓午飯的福島愛，腸胃中早就空空如也。
“別打了，打壞了教主怪罪下來怎麽辦？”
“哼！”
揉了揉隻是微紅的鼻子，大漢聞言恨恨的轉過身，一腳踢在地上的女人身上。
“滾起來，和我們去麵見教主！”
“是、是，”
地上的女人順從的爬起來，看都沒有看一眼被架著的少女，哪怕那是名為‘女兒’的親生血脈。
“馬上去洗刷幹淨，我們先去樓下等你。”
很快，兩名大漢一左一右‘攙扶’著四肢無力的福島愛下了老舊公寓，一路之上毫不掩飾的行徑充滿了驕橫。
可就是這樣正大光明的‘綁架’，卻沒有任何人出來阻止。甚至就連貓眼後麵、窗簾旁邊，那些小心翼翼觀察的視線，連撥打報警電話的可能性都沒有。
看著福島愛被扔進樓下的車中，中年婦女的福島太太亦步亦趨的跟著三名大漢上了車。躲藏在自己‘家’中的其他人隻會感慨一句‘不自愛的兩母女’，然後一邊幻想著那車上的大漢是自己，一邊尋找紙巾。。。
在一圈漠不關心的目光中，車子載著少女沒入了夜色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