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 章節
窗外,還好,那怨氣還沒讓天空下雪。
他想替萊馬洛克辯解,畢竟海民確實和他們不同,成長環境與生活背景的巨大差異必然導致言行舉止的相悖,但這並不是什麽太大的問題,沒必要上綱上線,何況給萊馬洛克一點時間,隻要時間足夠長,他是可以改的。
可忒休斯才剛張嘴,破了宣泄口的帕西瓦爾又繼續道——“我可以說那是你斯卡曼德的朋友,不是我的。可你看看現在——我不認為我們兩個老男人孤孤單單地坐在家裏吃飯是我的日常。”
“我不是——”
“這樣不行,絕對不行。那個海民犯錯,我可以理解。可是你怎麽回事?你怎麽也不知道管管他?你就這樣放他出去丟人現眼?”帕西瓦爾越說越激動,一股腦地把這兩周的不爽全倒了出來。
忒休斯本來是可以慢慢和帕西瓦爾解釋的,但偏偏帕西瓦爾用了“丟人現眼”這個詞。這詞讓忒休斯聽著很不舒服,他不認為萊馬洛克是丟人現眼。即便所有人都這麽覺得,那和自己相識了那麽多年的帕西瓦爾格雷夫斯也不該怎麽講。
忒休斯不能接受這樣的評價,而一旦他聽到了,他必須為自己,也為萊馬洛克反駁——“我管什麽?我壓根沒覺得他有什麽問題。他又沒違法亂紀,他有什麽錯?!”
“對,他自己出去,我管不了。但他把克雷登斯也帶出去了。你知道克雷登斯獨自在外頭有多危險嗎?他之前被格林德沃當成目標,現在我不確定還有多少格林德沃的餘黨還在紐約遊蕩,你認為這樣合適嗎?”
“有什麽不合適?!”忒休斯也提高了聲調,他把叉子往盤子邊一放,針鋒相對——“你那個小年輕好歹也成年了,他有自我保護的能力。他為什麽不能跟萊馬洛克出去?就你還把他當個孩子,你把他當孩子怎麽還跟他上床?!”
說到這,忒休斯還有很多感想,尤其他對帕西瓦爾和克雷登斯之間的那種“父子兼情人”的關係,一直抱以微詞。
如果是先父子,再情人,那說明父子關係一開始就很不純粹。如果是先情人,再父子,那說明帕西瓦爾覺得做情人還不夠刺激。
想到這忒休斯就不敢往下想了,忒休斯隻能說那和自己沒關係,而不予以更多的猜測。
“……你簡直不可理喻!”帕西瓦爾狠狠地喝了一口酒,用力地把高腳杯拍在桌麵。
“你才不可理喻。”忒休斯也陪著喝了一口——不,他直接三兩口喝完了一杯。
氣氛一時冷了下來,而偏偏兩人都在氣頭上,沒聽到開門的聲音,也沒意識到克雷登斯和萊馬洛克已經回來了,並在餐廳門口遠遠地看了好一會。
可惜他們吵得太久,又故意壓著聲音,以至於他倆什麽都聽不清楚,還不方便上前打擾。
過了幾分鍾,萊馬洛克打了個哈欠,又和克雷登斯默默地走出去了。
“真奇怪,剛吃飽怎麽又餓了。”萊馬洛克喃喃地抱怨。
克雷登斯有點擔心地回頭看了看餐廳門口,而後快步跟上萊馬洛克,“您想吃什麽?我讓賽比準備宵夜。”
其實克雷登斯也正是食欲旺盛的年紀,隻是之前以帕西瓦爾為標準控製著食欲,習慣了不過度進食罷了。
而現在萊馬洛克不說還好,說了克雷登斯也覺著自己有點餓。
萊馬洛克想了一會,靈機一動,道——“要不咱倆去喝一杯吧?”
“喝一杯?”克雷登斯一驚,也來了精神。
“對呀,我還沒去過你們的酒館,你帶我去見識見識吧。”萊馬洛克興奮起來,慫恿著略顯為難的克雷登斯。
“可是……”克雷登斯咽了口唾沫,他自己也沒有去過,因為——“格雷夫斯先生可能……不允許……”
“唉,他倆忙著呢,我們就去轉一圈,一會就回來,”萊馬洛克繼續慫恿,“他要生氣了你就說是我帶你去的,走走走。”
克雷登斯站在原地糾結了片刻,最後再回頭看了餐廳門口一眼,而後點了點頭,偷偷地笑起來——“好……好好好。”
“……如果你覺得我倆住在你這裏給你帶來了太多的麻煩……我們過幾天就走,我和他另外找地方,”氣氛僵持了將近十分鍾後,忒休斯也冷靜下來,他長長地歎了口氣,誠懇地道——“對不起,帕西,我的原意不是給你惹麻煩。”
帕西瓦爾也跟著歎了一口氣,重新放緩了語調——“你也知道我不是想把你倆趕走,我隻是覺得他需要適應我們的生活方式,我好不容易才讓克雷登斯習慣,我不希望所有的秩序都被打破了。”
“我明白。”忒休斯和帕西瓦爾碰了碰杯子,又把酒給自己滿上。
他看向壁鍾,現在確實有點晚了,他原以為克雷登斯和萊馬洛克估計玩瘋了,以至於到現在都沒有回來。但送上飯後甜點的賽比卻在聽到忒休斯的推斷時,用髒兮兮的衣服擦了擦手,仰著脖子道——
“不,斯卡曼德先生,他倆回來過了,不過又走了。”
“又走了?去哪了?”帕西瓦爾和忒休斯異口同聲。
“賽比……賽比不知道……”賽比被他倆不約而同的反應嚇了一跳,結結巴巴地回應——“好、好像聽哈爾洛先生說……他帶格雷夫斯少爺去酒館了……”
或許在今夜之前,忒休斯仍然覺得萊馬洛克的一切習性都可以忍受。但讓他萬萬沒有想到的是,當他跟帕西瓦爾一同去酒館找貪玩的兩人,而親眼目睹萊馬洛克醉酒的反應之後,他意識到自己確實得管管對方了。
至少他得讓萊馬洛克知道自己的底線到底在哪裏,而不是任由萊馬洛克以動物的方式去過人類的生活。
盡管,忒休斯的反應比帕西瓦爾預計的都要粗暴得多。
TBC
(4)矛盾
“你們那裏還有……鱷魚?”
“有啊,有……鱷魚,海蛇,海馬,章魚,水母——”
萊馬洛克掰著指頭數,瞥見吧台後麵有一隻巨大的魚缸,指指魚缸,道——“但像這種曆史短的魚類就沒有,巫師和海獸打仗時它們估計還沒進化出來,所以沒來得及和人□□。”
克雷登斯差點把酒噴出來。
克雷登斯感覺自己才剛到酒館一小會,但不知不覺兩人麵前已經擺了好幾個空瓶。酒吧燈光昏暗,微微的醉意讓克雷登斯有點看不清眼前的景象。
他甩甩頭想清醒一點,卻看到萊馬洛克又叫了兩瓶上來。
“再喝我們要回不去啦,”克雷登斯輕輕地摁住酒瓶,示意萊馬洛克——“斯卡曼德先生聞到您渾身酒氣,應該也會不高興的吧?”
萊馬洛克卻堅持要再給克雷登斯倒上,“你就該多喝點,你看,你喝多了就不結巴了,這是好藥。”
“不行,您先前脖子上隻有一點點藍色的痕跡,喝了兩三瓶,耳刺都冒出來了,”克雷登斯忍笑,望著萊馬洛克半透明的耳刺片刻,目光又轉到他的手腕上——“現在連鱗片也長了,再喝下去,您會不會——”
“不會,”萊馬洛克打了個酒嗝,用快要長出蹼的手掌拍拍胸口,信誓旦旦——“我保證讓咱倆安全回去,我保證——嗝——保、保證——嗝!”
這回克雷登斯沒忍住,笑了起來。雖然跟著帕西瓦爾也認識了一些新朋友,但那些朋友都很克製,斷不會像萊馬洛克這樣坦率又豪爽。
克雷登斯不禁對走馬觀花去過一趟的斷崖島充滿了遐想,他有些後悔上回沒跟著帕西瓦爾和忒休斯一同前往,否則必然能見識到更多有趣的人或事。
事情進展到這裏,仍然一切順利。
因為克雷登斯很開心,帕西瓦爾雖然不樂意讓他獨自出去,而且還去到妖精管理的魚龍混雜的酒館,但克雷登斯能毫無顧忌地談笑是他最期望看到的事。
即便喝高了,帕西瓦爾也頂多指責他幾句,讓他下次去必須有自己陪同罷了。
但偏偏,萊馬洛克也很高興,所以他也喝高了。而海民一旦喝高,其獸類的本性就會越來越明顯。這不僅僅體現在外觀上,還體現在他們的行為模式上。
海民相互之間是會像野獸一樣親吻和磨蹭的,這是他們表示友好和親近的方式。它無關於求偶,畢竟求偶有特定的時間與場合。
所以當萊馬洛克被一名前來搭訕的年輕人邀請喝一杯,並表示想與他認識一下時,萊馬洛克想都沒想就一口答應。
克雷登斯還想勸阻,萊馬洛克卻已經跟著年輕人走到吧台要了酒,並轉到另外一張桌子邊,應青年的要求私下聊幾句。
萊馬洛克自然知道不能放克雷登斯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