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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80章 番外一 冰輕語【完結】

  莫裏安在這一瞬的表情是無比錯愕的,仿佛他聽到了什麽不可思議的事情似的——


  很顯然,莫裏安即便真的對冰輕語有感情,他一樣根本沒有打算,為了冰輕語而讓人走上一條截然不同的道路。


  他也許可以疼愛冰輕語,可以對他好,也可以讓那些欺負他的人複出代價,可他從來不曾考慮過,將冰輕語當成自己的妻子來對待。


  冰輕語的要求,未免太可笑了些。


  莫裏安淡淡說道:“寶貝兒,你知道這是不可能的,我會有妻子,即便不是梅安家的,也會是其他家族的。”


  冰輕語動了動幹澀的唇,道:“在你眼中,我到底是什麽?一個性奴?”


  莫裏安皺起了眉頭,聲音帶了冷厲,嗬斥道:“你是在侮辱我還是在侮辱你自己?”


  “不是嗎?”冰輕語冷笑了一聲,低下了腦袋。


  他無法形容在這一瞬間他的心情,那種所有的期望、信仰全部都落空的感覺,真的很不好受。


  莫裏安看著這個從來都很聽話的小奴隸,始終搞不懂究竟他從什麽時候,竟也敢對他提條件、對他並不那麽言聽計從了。


  冰輕語在很多人嚴重,迅速成了一個被拋棄的奴隸。


  在他一連三次拒絕了莫裏安的求歡之後,莫裏安終於無法忍耐一個奴隸敢這樣對待自己,決定給冰輕語進行一段時間的冷處理,他似乎是太寵著這個孩子了,以至於他竟然敢接二連三地違抗他。


  莫裏安也不知道,他究竟將冰輕語當成什麽——毫不掩飾的是,他喜歡這個一手帶大的孩子,並且未曾將他當成奴隸看待。


  隻是……就連莫裏安都搞不懂,他是習慣了冰輕語的陪伴,還是其他什麽原因。


  他需要時間來好好思考一下。


  莫裏安說:“你如果接受不了,我們不如先分開一段時間,你好好想想吧。”


  冰輕語道:“好。”


  冰輕語搬回了曾經住過的奴隸小屋,再次回來,他受到了不少奴隸的冷嘲熱諷。


  “還以為能一步登天,也不知道看看自己究竟是什麽東西,真以為少爺就會對你來真的。不過是玩玩罷了。”


  “不過人家也算賺了,好歹占了少爺的床那麽久,不知道撈到了多少好處呢!”


  “還不是一下子就打回了原形。”


  “……”


  小寧頓在冰輕語身邊,瞅著他憂心地說道:“你也太衝動了點,少爺還不懂你的重要性,你應該慢慢的來,少爺這輩子都沒被人這麽頂撞過,肯定受不了。”


  冰輕語挺自嘲地扯了扯嘴角,抱著雙腿坐在小床上,說:“我不衝動一次,到現在還不知道,我在他心裏到底是個什麽東西。”


  分開之後,冰輕語一段時間都沒有再見過莫裏安。


  在這期間,薇拉星係發生了幾件大事——


  第一件,鳳家十幾年前離開家族前往銀河帝國的鳳棲梧回來了,而且以讓人心驚膽顫的速度,將鳳家的家主之權掌握到手中,流放了鳳家三個順位的繼承人。


  第二件,鳳家宣布脫離四大家族的聯盟,轉而支持皇室三皇子,和已經掏出監牢的陌上桑結盟,聯合控製了整個薇拉星係百分之六十五的能源礦。


  這兩個消息,無疑給其他想要推翻皇室統治的其他三大家族,帶來了極大的麻煩。


  聯姻勢在必行,因為隻有聯姻,才會讓三大家族更加信任彼此,擰成一股繩,否則等待他們的,就是空前的危機。


  與此同時,神域聯盟和卡維家主,一起找上了冰輕語。


  神域聯盟一直都是薇拉星係一個相當神秘的組織,被四大家族所操控,一直都在探測外星係的生命體,這裏麵的研究者,從來都分不清楚道德的底線,在他們眼中,這個世界隻有兩件事——進步,以及毀滅。


  卡維家主很快就切入了主題,他和神域聯盟都希望,冰輕語能夠成為神域聯盟在銀河帝國的下一任接班人,隻是他的任務與當年的鳳棲梧完全不同,他是去尋找能夠支持戰爭的能源,以及攻略銀河帝國,為三大家族提供一個可以退後的餘地。


  冰輕語愣了愣,銀河帝國,銀河係的那片土地,距離薇拉星係何止千萬光年。


  維拉家主看出了他的不願,說道:“這件事情,並不是我所決定的,或者你可以和莫裏安商量一下。”


  冰輕語這才想到,他也許應該去見見莫裏安了。


  莫裏安滿身疲倦地踏著夜色而來。


  他看到冰輕語穿著一身單薄的睡衣晃著腳丫子站在他的臥室裏,眼眸一沉,走過去將他擁抱在懷裏,低聲道:“怎麽過來了?”


  冰輕語鼻子有一些酸澀,他擁抱著莫裏安,說道:“我想你了。”


  莫裏安歎了口氣,道:“最近太忙了,我明天還要去和內閣的那些老狐狸周旋。”


  冰輕語問道:“能源很缺乏嗎?”


  “嗯,現存的能源撐不了多久,不過我應該可以解決。隻是站在也許很快打倒這裏來了,過幾天我要把你送到其他更安全的地方,你準備一下。”


  冰輕語驚了一瞬,道:“已經到這種地步了?”


  莫裏安親了親冰輕語的額頭,說:“沒錯,但你不用怕,那裏很安全。”


  冰輕語猶豫了一會兒,在莫裏安的唇上親了親,道:“可是我不想離開你。”


  他想說哪怕是有再多的艱辛和危險,他也願意陪伴在莫裏安身邊。


  然而他還是被送離了這顆星球。


  那是一顆獨屬於莫裏安的私人星球,上麵百分之八十都是水和綠色植被,一年四季溫暖如春,雖然體積很小,卻讓人感到舒適暢快。


  這裏遠離塵囂煙火,遠離戰爭和俗世塵埃。


  冰輕語起初感覺很舒適,但幾天之後,他開始感到孤獨。


  等一個月後,有人來接他離開的時候,冰輕語已經快要被孤單給逼瘋了——他想要立刻見到莫裏安,想要告訴他自己有多害怕多難過……


  可是,迎接他的不僅僅是已經滿目瘡痍的星球,還有莫裏安和梅安家大小姐已經在戰火中訂婚的消息。


  小寧說,在莫裏安的軍隊快要被皇家軍隊打敗的時候,梅安大小姐帶著一整支能源艦艦隊前來支援,讓莫裏安反敗為勝。


  小寧說,門當戶對,美人救英雄,他們沒有任何理由再拖延下去,這是個鼓舞誌氣的最佳時間。


  小寧說,我們離開這裏吧,冰,在這裏我們永遠都隻能是奴隸,沒有人會把我們當人看待的。


  小寧的那張娃娃臉上總是帶著笑容,哪怕他那位少爺已經在戰爭中失蹤,並被確認死亡。


  冰輕語走向莫裏安房間的腳步停在了原地,他轉向小寧,輕輕點了點頭。


  從薇拉星係到銀河帝國,乘坐速度最快的飛船,也要一個月的時間,因此每一次所消耗的能源,都是無法估計的。


  這一走,冰輕語不知道他還能不能回來。


  他臨走之前也不曾告訴過莫裏安。


  在他看來,到了這一步,他已經沒有和莫裏安再說什麽的必要了。


  但在飛船離開的第三天,莫裏安撥響了他的通訊儀。


  冰輕語想,也許他們之間還缺少一個告別。


  接通以後,莫裏安看著冰輕語,眼睛中布滿了紅血絲,說:“寶貝,回來吧,我已經很久都沒有看見你了。”


  我也是,冰輕語在自己的心中說道。


  他搖了搖頭,很平靜地說:“你訂婚了,就算回去,我也不會再和你上床了。”


  莫裏安完全失去了他的風度,臉色鐵青,低吼道:“我他媽不訂婚就搞不到能源,推不倒皇室奴隸製永遠都會存在——我他媽倒是想給你一個名分,但我現在怎麽給?”


  冰輕語閉上了眼睛,緊緊捏著拳頭,說:“我不要那些,我隻想你身邊隻有我一個人。”


  莫裏安說:“我保證隻有你一個,但要等戰爭結束之後。”


  能源大多在梅安家族的掌控下,沒有能源,卡維家的機甲兵就相當於廢掉了。


  莫裏安不想讓冰輕語知道自己是個不擇手段的人,但他真的別無選擇。


  冰輕語沉默了片刻,他望著外麵的星河,說:“我給你找能源,你不要和她結婚,好不好?”


  莫裏安看了他好久,才疲倦且無奈地說:“好。”


  冰輕語來到了銀河帝國,他失去了和莫裏安的聯係,但同時他發現在銀河帝國,竟然有無數可用在生物機甲上麵的能源石。


  他像是看到了一個巨大的寶庫,不斷派人將能源運回薇拉星係——一來一回,就是半年時間。


  他按照手下帶來的消息,判斷著戰況的好壞然後看著莫裏安帶給他的消息。


  這樣的日子沒有持續太久。


  銀河帝國雖然落後,但那位年紀輕輕就已經統治一整個國家的蘭蒂斯陛下,卻不是吃素的,他很快發現神域聯盟的小動作,並且毫不留情地給予嚴厲的打擊。


  冰輕語躲了半年,才狼狽地送出去了一點能源。


  戰爭到了白熱化的地步,莫裏安受了傷,冰輕語這邊也寸步難行。


  第四年的時候,莫裏安派來了兩個刺客,他們以保護為名,處處監視著冰輕語,雖然冰輕語始終懷疑那兩人並不來自莫裏安,但當他收到莫裏安信箋後,才確定刺客真的是他的人。


  冰輕語很傷心,也有些自暴自棄。


  多方因素刺激之下,冰輕語動用了蠱毒術士特有的能力,他用蠱蟲控製一些在內閣的大臣,讓他們幫自己周旋和掩藏蹤跡。


  一發而不可收拾。


  冰輕語起初隻和蘭蒂斯博弈,後來又和南鏡博弈,他的身體每況如下,但他不想死,因為他還想活著回去見莫裏安。


  後來,他知道凱爾丹頓家族有成神的秘密,也知道了完美體的秘密,在斟酌之下,冰輕語選擇了蘭蒂斯。


  然而後來的事情,讓冰輕語又將眼睛放在了南鏡身上——他有兩個孩子,一個深愛他的丈夫,還有那些愛著他的家人,這讓冰輕語又羨慕又嫉妒,讓人有種破壞的欲望。


  事實上,他也的確做了個惹人厭惡的破壞者,隻是沒想到,南鏡居然又有了孩子。


  冰輕語看著剛剛生產完幾乎要暈過去的南鏡,嬉笑著說:“陪我八年,八年之後我就離開銀河帝國。”


  他動了太多的命蠱,最多隻能活十年了,他計劃著,如果八年戰爭無法結束,那他也要回去找莫裏安,然後等待死亡。


  他害怕一個人,他想要有個不那麽冷漠的人,陪在自己身邊。


  南鏡心軟又心善。


  冰輕語給南鏡編織了一個他和莫裏安相愛的謊言,欺騙了南鏡,也欺騙了自己,他多希望莫裏安愛著他,哪怕他們依舊不能在一起。


  可惜,冰輕語知道,他最終都是個工具——最開始是莫裏安弟弟的替身,後來是性奴,最後變成了能源的代名詞。


  他不斷說服自己,想讓自己變得不那麽悲慘,但莫裏安的婚姻,給了他最後致命一擊。


  冰輕語覺得自己活成了一個笑話,他不知道堅持到底有什麽用,也不知道該用怎樣的心情來麵對感情變了質的莫裏安,他惶惶不安,身體也越來越差。


  他放棄了那班離開銀河帝國的飛船。


  在小寧消失在視線中的一瞬,冰輕語感到悲哀,也感到輕鬆。


  蟲族壓垮了他的身體,莫裏安擊碎了他的精神。


  冰輕語感到很疲憊,他生命即將走到盡頭的時候,身邊陪伴的人,是南鏡和亞瑟。


  亞瑟雙目通紅,一看就哭了很舊。


  南鏡說:“有什麽遺言快點交代。”


  冰輕語笑著說:“你脾氣越來越大了,就不能溫柔點兒?”


  南鏡翹著二郎腿,冷笑道:“能收留你就已經仁至義盡了。”


  冰輕語聽他嘴巴毒,心知南鏡也隻是嘴巴毒而已。


  “等我死後,你就把我燒掉吧,不然的話,我會被蟲子一口一口吃掉。”冰輕語覺得眼皮子越來越沉重,聲音也越來越輕,他很疲憊。


  “還有,如果鳳家主什麽時候回薇拉星係,可不可以讓他把我的骨灰帶回去,撒在宇宙裏麵。”


  冰輕語聽到南鏡很久之後才說的一聲:“好”。


  “你後悔嗎?”


  “不後悔。”


  他閉上了眼睛,仿佛看到當年他被陌上桑牽著手,帶到莫裏安身前的時候,那個俊逸少年淡淡地對他說,往前走一些。


  往前走一些。


  可惜,他沒有機會再走回他身邊了。


  但是,他從不後悔認識過莫裏安。


  如果讓他重新選擇一次,他依舊願意拉住那隻溫暖的手,因為那是他生命中的光和救贖。


  若有來生——


  莫裏安,願你今生如願以償,來生不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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