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瑟爾正在幫他包紮傷口。
那張完全對稱讓人看著舒服的臉似乎有很大的安撫能力,雷瑟爾用平靜的視線看著這個傷患,道:“現在放棄的話,十分鍾內就會有人來將你帶走。”
“我放棄,我放棄!”
傷患邊哭邊叫,完全沒有最初進入禁區的意氣風發。
雷瑟爾幫他按下了終端上的求救信號,一邊將繃帶係牢,一邊說道:“你需要去醫院做一個完備的全身檢查,我不保證你是否能活下去。”
傷患渾身都在顫抖,另一隻完好的手立刻緊緊抓著雷瑟爾的手臂,顫抖著聲音問道:“什、神麽意思?我、我、我為什麽還會死?”
雷瑟爾像是個耐心的醫者,沒有推開傷患的手,而是冷靜地解釋道:“因為我不保證那種生物的唾液中是否帶有毒素,也並不知道那些毒素的潛伏期有多久。”
傷患受到了嚴重的打擊,整個人都像是在夢中一樣,呆愣當場。
南鏡蹲在地上,近距離看著那個球體生物的屍體碎片。
這個碎片已經隱隱發黑,聞起來有腥臭難聞的味道。
按照常理推斷,南鏡幾乎可以斷定,球體生物自身已經帶有一定毒素。
如果他體內現在還有妖凰老祖的三滴血,也許可以幫助那個傷者解毒。
但是在誕下海希因的時候,他已經將三滴血通過臍帶,轉給了他的孩子——
南鏡閉了閉眼睛,從地上站起來,轉臉對上了寒月仙若寒星的眸子。
寒月朝南鏡微微搖了搖頭。
就在這短短幾十秒鍾,那個傷患就已經倒在地上開始劇烈抽搐,同時麵部從蒼白變成了黑青,很快停止了呼吸。
沒救了。
雷瑟爾那雙波瀾不驚的眸子裏無悲無喜,似乎生死在他麵前,早就已經成了常態。
他將緊抓在手臂上的那隻手拿開,放回死者胸前,然後跪在地上做了禱告,嘴裏念著南鏡聽不懂的語言。
禱告隻有短短十秒鍾而已。
主辦方的營救人員很快就來了。
他們已經從監控中看到了這裏發生的情況,卻根本沒想到竟會如此迅速的出現死亡。
營救人員的運載工具是飛艇,一下飛艇之後,一個麵色肅穆的中年男人率先走下來,對南鏡等人說道:“你們是否放棄比賽?”
南鏡和他對視著,搖了搖頭道:“繼續參賽。”
他有著不得不繼續的理由,而且說實在的,雖然球體生物的殺傷力很大也非常致命,但對於他而言,還不至於有生命威脅。
隻能說,那個隊伍的人整體水平並不足以進入這片區域。
男人並沒有對此發表任何態度,而是說道:“比賽之中有很多情況都是我們無法提前預測的,營救隊員也無法及時趕來,你們要對自己的生命負責。”
從飛艇上下來的人悄無聲息迅速將地上橫陳的四具屍體裝入裹屍袋中運到飛艇上,順便還收集了那些古怪生物的碎片。
幸存的那位古武術士似乎剛剛從打擊中反應過來,突然大聲叫喊道:“這根本不是S級別的比賽!這裏是地獄!你們怎麽可以將這個地方當成比賽場地!”
說著,他衝上去抓著男人胸前的領子,卻被男人一抬手就給推翻在地。
“因為機甲大賽是軍方舉辦的。”
中年男人身上充滿了軍人的威儀,冷淡地整了整他的衣服,像是在看垃圾一樣看著那個人。
南鏡上前一步,擋在那個人身前,道:“別這樣,他隻是下滑了。”
中年男人掃了南鏡一眼,冷聲說道:“你的能力還算可以,但是你幫不了所有人走到最後。
南鏡眨了眨眼睛,道:“這就不勞您操心了,畢竟我們也沒有在危機來臨的時候祈禱救援隊能夠從天而降,充當救世主。”
坦白說,南鏡對於全國機甲大賽的殘忍程度相當不滿意。
不過是比賽而已,卻讓人獨上性命,單憑這一點,他就無法理解。
更讓他無法理解的,是那些參賽者們明明知道這是個死亡遊戲,卻還是奮不顧身的參與其中。
中年男人聽出了南鏡語氣中的嘲諷意味,隻定定看了他片刻之後,便轉身上了飛艇。
“等等我!”
幸存的古武術士連忙叫了起來,手腳並用沿著飛艇的升降板爬到飛艇上麵。
“我齊全,我選擇退出比賽!”
“你很聰明,年輕人。”
中年男子麵無表情地伸手拽著古武術士的脖頸,將他拉倒飛艇中。
飛艇離開了這片土地。
南鏡一行人一時間相顧無言。
原本隻是準備將對手給擊敗,卻不料遭遇如此糟糕的情況。
這場突襲就像是一個下馬威,讓原本高昂的士氣被打擊地隻剩下一半了。
“那到底是什麽東西?”南鏡禁不住問道。
他的生物學絕對是不及格狀態,別說是這麽奇怪的生物了,哪怕是一個正常的動物出現,他也不一定能叫出名字。
“我從未見到過。”
雷瑟爾回答著,將一個生物的屍體切割下一片放在一個無菌試管中,似乎準備將它帶回去進行研究。
任何一種罕見的生物體,都有可能成為生物機甲的原材料。
雷瑟爾相當懷疑神域聯盟的目的就是為了來這片區域尋找生物機甲的原始載體。
寒月也搖了搖頭。
他見多識廣,卻也不可能麵麵俱到,否則不可能在最初一擊的時候出手如此溫和,以至於給了那種生物苟延殘喘的額機會。
斯慕爾恪守著一個作為影衛的職責,習慣性地不加入大家的討論,在旁邊當一個悶葫蘆。
至於托托,更是個存在感非常低的人,而且看起來有些羞澀,一路走來他幾乎沒怎麽說過話,一切都聽著雷瑟爾和南鏡的指揮。
在剛才的戰鬥中,南鏡發現,托托的古武術絕對稱得上是一流,他的武器是一個一尺長的匕首,看起來非常鋒利,竟然能夠將球體生物體一刀擊斃。
商量無果之後,南鏡放棄了對這種生物的認知,看了下時間道:“我們現在繼續往前走吧,蜘蛛洞穴離這裏非常近。”
希望這一路上,不要再遇到類似的情況了。
這一路上都相當順利。
但是南鏡發現,他終端上的參賽選手亮起的燈的個數,已經在這短短兩個小時之內,從四十五盞變成了三十二盞。
南鏡的心不停地往下沉。 他不知道那些人是因為死亡而退出比賽,還是主動退出,或者被對手擊敗之後奪走分數而被迫退出。
他希望是最後一種——一旦分數降到五分之下,就會自動發射出棄權信號,這場個比賽也就結束了。
而且在大賽之中,嚴格禁止參賽選手之間相互殺害對方,一旦被發現,就會被以謀殺罪逮捕起訴。
越過一叢又一叢的低矮灌木,地勢開始變得有些崎嶇不平。
很快,灌木開始慢慢消失,樹木開始往上拔高,海拔也在增高,氣溫降低。
南鏡參照著他手中的地圖,看著離他最近之處的一顆形狀特殊的古樹,端詳片刻之後,略帶興奮地說道:“我們到了。”
而正在此時,就在此處蜘蛛巢穴的深處,正有兩撥人因為唯一的一個蜘蛛紡器而爭執不下。
其中一組是由四位全古武術士組成的隊伍,他們的年齡都在三十歲左右,看上去相當年輕,而且很顯然,每個人的胳膊上都有相同的黑色紋身,一定是以前都相互認識。
另一組則是艾爾和伏薩所在的隊伍。
九人對上四人,實力一看就知道相差懸殊。
伏薩並不是九人隊伍裏最冒頭的那個人,在這支隊伍中,由於機甲戰士數量較多,因此最核心的任務,是一位機甲製造師。
他看上去隻有十幾歲,身高隻到伏薩的胸口處,有著一雙緋紅色的眼睛和一頭棕紅色的長發,容顏如同精致的洋娃娃,挑不出絲毫瑕疵。
他站在隊伍的最前麵,手中拿著一枚從紡器中拿出來的鑰匙,毫不畏懼地和對手的隊伍中那個高出他整整兩個頭的強壯男人對視著。
“小子,現在把東西交出來我們還能放你一馬,否則的話,你會後悔的。”
紋身男人相當囂張,朝那位機甲製造師呲了呲牙。
機甲製造師淡淡說道:“什麽事情都有個先來後到,蜘蛛是我們殺死的,紡器裏的鑰匙也是我們先發現的,你不要太不講道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