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鏡的神色微變,眼睛定定看著38號——此時此刻他也顧不得禮貌不禮貌的問題了,因為他發現,38號身上有很多古怪之處。
打斷喋喋不休和38號套近乎的20號,南鏡一個快步走上前來,站在38號跟前,把20號擠到一邊,動作稱得上是粗魯。
“我想和你談一下。”
南鏡直截了當地說出了心中的打算。
無論38號是敵是友,南鏡絕對不可忍耐有人能夠侵入他的大腦之中,對他使用精神方麵的攻擊。
而且,南鏡隱隱約約有種預感,這個相貌並不具有侵略性的男人,一定和神域聯盟有些說不出道不明的關係。
如果他是神域聯盟的人,南鏡已經做好在這裏就把他給拿下的打算。
如果不是……
20號不滿南鏡把他擠到一邊,又擠了回來,道:“幹嘛呀,先來後到懂不懂。”
南鏡沒理會20號,眼睛一眨不眨地看著38號。
“你也是這麽想的,不是嗎?”
38號微微眯起眼睛自下而上審視著南鏡。
片刻後,他歪了下脖子,攤開雙手,唇角噙著一抹堪稱溫柔的微笑,道:“我很榮幸,不過我們去哪裏談?”
“你的臥室。”
南鏡斜了一眼自己的臥室,幹脆利落道:“或者我的。”
20號的下巴快要掉到地上了。
這、這就邀請對方登堂入室了?
未免也太開放了吧,他才不會以為這兩個男人之間會有純潔的男男友誼……哦不對,那兩個人很有可能商量著怎麽合夥對付自己和26號!
隻是,20號有心殺敵無力回天,在他眼巴巴的注視下,長相和身材完全符合他對美人要求的38號,已經帶著南鏡去了他的臥室。
20號一臉明媚的憂傷。
南鏡斂神在38號的臥室裏環視一圈。
這裏的構造和他的臥室完全一樣,隻不過桌子上多了一些一看就價值斐然的茶具。
38號身著一身淺灰色的休閑式西裝,伸出右手朝沙發那邊擺了一下:“請坐,綠茶還是紅茶,或者你喜歡其他飲品。”
既來之則安之,南鏡坐在沙發上,很好地掩蓋了蒼涼疲倦的內心,道:“隨便什麽都可以。”
38號微微一笑,看起來溫文爾雅。
“隨便可不是個好詞語,我向你更喜歡錫蘭紅茶——或者說,你更適合紅茶。”
南鏡對他的論調不置可否,他現在迫不及待地想將38號整個人給解剖了,尤其是那個大腦和眼睛。
這樣,他就可以知道38號到底是什麽來路了!
熱水衝在白瓷茶杯上,裏麵幹枯蜷縮的葉子,在高溫衝泡下舒展開身子,金紅色的液體很快從葉子中分解出,將整杯水都染上了亮麗的色澤。
茶香在略顯狹小的空間裏蔓延開。
“請。”
38號優雅地將茶杯放在南鏡麵前。
南鏡根本沒心思喝水,不過他還是轉了轉杯子。
“我叫南鏡,你呢?”
38號身上本身就有著一種安靜的感覺,再加上那張不算驚豔卻讓人覺得相當完美的容顏,更是讓人難以生出不好的感覺。
他垂眸看著手中的紅茶,微笑著說道:“看來,你更喜歡你身為南鏡的身份,而不喜歡那個被所有帝國子民稱為鳳鏡南的帝後尊位。但是對我而言,你帝後的位置要遠遠比你作為南鏡的位置重要的多。”
南鏡被戳穿了身份,並沒有太大意外。
畢竟這個人,在南鏡看來怎麽都是個詭異的家夥。
“出門在外,有時候帝後的身份並不太好用。”
南鏡抿了口茶,淡定極了。
而且,他隱約有個猜測,38號似乎想利用他帝後的身份做些什麽,或者說,達成某些含義。
38號有些讚賞地看了南鏡一眼。
雖然看起來嘴巴沒毛辦事不牢靠,但整體下來,還算差不多,已經能夠通過他的考驗了。
“你可以叫我雷瑟爾。”
雷瑟爾朝南鏡伸出了右手,麵帶微笑。
南鏡握住他的右手,兩人手指相觸片刻,便旋即分開。
“來自薇拉星係。”雷瑟爾道。
南鏡心想你可真夠直接的,他雖然料想道雷瑟爾和神域聯盟有些關係,但沒想到,雷瑟爾會如此直截了當毫無畏懼地在他麵前承認自己的身份。
麵上八方不動,南鏡露出妥當的笑容,道:“既然你對我如此了解,想必你也知道,我的爸爸和大伯,和你擁有相同的故鄉。”
雷瑟爾頷首,看起來一排優雅。
他微微屈起手指,輕輕點在茶杯的邊緣,道:“鳳棲梧先生的回歸,已經讓整個薇拉星係的勢力格局進行改變,鳳家重新回到權力中間,成為堅定的保皇派,我代表整個薇拉星係,對你和你的家人表示感謝。”
“哦?薇拉星係聽起來似乎並不太平。”
實際上,南鏡已經懵逼了——他有點兒不太明白。
或者更直白一些,事關他那位大伯的事情,他從頭到尾都沒搞懂過。
雷瑟爾察言觀色的水平堪稱超一流,他看的出南鏡並不太想繼續薇拉星係的話題,立刻說道:“當然了,這是個非常精彩漫長的故事,我想如果有機會的話,我可以拜訪一下鳳棲桐先生。”
南鏡能很快收斂了神思,點了點頭接話道:“沒錯,你可以找我爸爸說一下故鄉的事情。”
所以現在大家來討論一下你身上到底有什麽詭異的地方!
而且南鏡並不是對薇拉星係毫無興趣,他很想知道,保皇黨又是個什麽東西!
不是說薇拉星係以四大家族為首,皇室早幾百年就成了個擺設物件嗎?
還有,雷瑟爾到底是什麽身份,這些才是南鏡最關心的事情。
當然,這些都要慢慢交流。
至少南鏡現在搞懂了一件事情,如果和他大伯是一邊的人,應當不會和神域聯盟站在一起。
隻要把握這一點,南鏡就有底氣繼續和雷瑟爾交談。
“那麽雷瑟爾先生,我們是不是可以交流一下,關於剛才你入侵我的大腦這件事?”
南鏡臉上笑容不變,隻是漆黑的眸子有些危險。
那些場景對他而言簡直像噩夢一樣,饒是現在南鏡都還未能完全釋懷。
雷瑟爾攤開手表示他沒有惡意。
“鳳先生,很抱歉給您造成困擾,但那並不是入侵大腦,我保證沒有絲毫窺探您內心的意思。”
看到南鏡微微皺眉,雷瑟爾解釋道:“銀河帝國有可以知過去預未來的人魚一族,而我們薇拉星係,同樣有類似於人魚祭司的大法師。”
雷瑟爾說著,漆黑的瞳孔開始改變顏色——
如同深淵一樣的眸子輪廓逐漸變淺,在短短半分鍾的時間裏,除了瞳孔是黑色的之外,眼珠子竟成了淡金色的。
“而我的身份,就是薇拉星係的大法師。”
南鏡凝了下眉,手指不知何時已經緊緊攥住了那盞杯子。
“你是什麽意思?”
雷瑟爾滿目平靜的看著南鏡,道:“我是在說,你看到的東西,也許是將來會發生的——也許你以為我在說假話,但事實上,已經有無數次的實踐證明,最終我是對的。”
南鏡手中的杯子險些一個沒拿穩掉在地上。
他驚疑不定地看著含著淺笑的雷瑟爾,咬了咬牙根,道:“我怎麽知道那些場景是不是你故意製造給我的幻想?”
即便是雷瑟爾說的話再怎麽漂亮,也無法打消南鏡此時心頭的煩悶和抑鬱。
畢竟他所看到的幻境非常悲涼傷感,輕易就已經影響到了他的情緒。
也許擁有類似神力的人都有種聖潔感,雷瑟爾的眸子在南鏡看起來,竟和梅塔有種出奇的相似——都是那麽空靈澄澈,讓人信服。
“當然不會是我。”
雷瑟爾搖了搖頭,道:“因為我並不知道你見到了什麽。”
“你不知道?”南鏡訝然。
雷瑟爾說:“我的精神力可以讓一些人看到即將發生在他身上的事情,然而我並不能侵入別人的大腦之中,所以如果你不願說,我永遠都不知道你看到了什麽——我想這也正是人魚祭司和大法師之間的差異之處。”
南鏡手中的杯子落在地上,發出一聲脆響。
雷瑟爾眸子暗了一下,看來這位帝後所看到的事情,相當糟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