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章、大白
審訊室的燈光有些昏暗，照在滿滿當當的人中顯得有些陰鬱。
這麽多人此時，卻在等待一個不是警察的普通人發言。
甘原頓了一下，望向了姓趙的。
“趙先生是出於什麽目的買下董易山的那棟別墅的？您可別告訴我是出於朋友情誼。”
姓趙的此時頭上已經布上了一層細密的汗珠。
“我，我就是……”
他欲言又止，甘原直接笑著說道：“我猜猜，在董易山離世之後，你和楊女士的關係，應該有突飛猛進的進展吧。”
“那天我本來讓藝媛給你打電話，說是想要去別墅看看。”
“沒想到你拒絕得那麽刻意。”
“所以我們當晚到了那棟別墅裏，正好看到了你慌張的過去。”
話到這裏，姓趙的頭上的汗流的更快了，眼睛四處張望著不知道該看哪裏，又似乎是在想著應對的話。
“我就是，我就是去拿個東西！”
甘原笑了起來：“我知道，你是去拿這個的吧！”
說著，甘原從包裏拿出了那個情趣內衣的包裝盒。
姓趙的臉色一下就變了。
“偷個情而已嘛，或者說甚至連偷情都算不上，別緊張啊！”甘原說這話的時候，眼睛卻盯著楊月芝。
“隻是可能突然你發現，自己成了替罪的羔羊之後，有點慌張了。”
“你和楊月芝的關係，應該是在董易山出事後才發生的吧？”
姓趙的張了張嘴想要反駁，楊月芝更是站了起來。
“你還要胡說八道些什麽！”
甘原笑著又把手往包裏摸去。
“一個盒子說明不了什麽，但是還不止這些呢。”
說著，他又從包裏拿出一個袋子，從裏麵提出來一根領帶和一條內褲。
“不得不說，趙老板你的穿衣品味和董易山的差別實在太大了，這兩樣東西一看就和衣櫃裏的東西格格不入，你該不會說這不是你的吧？”
姓趙的大汗淋漓，嘴巴張開想要說什麽，卻最終沒敢反駁。
“於是我做了個大膽的推測。”
“你本來對楊女士就有些意思，可以她畢竟是有老公的人，你也從來沒有想過那麽多。”
“當董易山出事了之後，你作為朋友去安慰了董易山的家人。”
“結果……”
姓趙的沒敢反駁，楊月芝卻跳了起來：“你別在這血口噴人！這種子虛烏有的事你在這說什麽！房子我都賣給他了有兩件衣服不是很正常嗎？”
甘原笑了起來。
“楊女士很著急啊。既然你這麽想要保持你的人設，我就說說你為什麽不愛董易山好了。”
“我第一次到你家拜訪，我雖然感覺不太對，但並沒有發現是什麽不太對。”
“但是當我到別墅，走進你的臥室之後，我突然發現我明白了。”
“你家裏沒有合照！”
“如果你像你所表現出來的那樣，那麽愛董易山，為他哭得死去活來的，為什麽你們的結婚照合照甚至全家福，你一樣都沒有收拾？”
“你甚至在收拾自己的衣物的時候，根本就不管他的！”
“給我的感覺，仿佛就是你想要趕緊擺脫董易山一樣！”
“也就是這，才讓我開始重點關注你。”
這時候姓趙的終於說話了：“我來說吧。”
“確實，我和她，發生了關係，很多次。”
“老董出事之後，我想著和他那麽多年的朋友，就到那別墅裏去，想要安慰安慰藝媛和楊月芝。”
“藝媛當時不在，楊月芝就說她很傷心，很沮喪，讓我陪她喝酒。”
“當天我們喝多了，結果……”
說到這，姓趙的看了楊月芝一眼，歎了口氣。
“我們在那段時間發生了很多次關係，你找到的這些東西，有的是我帶過去的，有些是我送給她的。”
“直到，我突然感覺好像中計了。”
甘原點點頭：“你們的關係，應該是在警方判定董易山是自殺之後就停止了吧！”
姓趙的微微頷首，算是認同。
甘原笑了起來：“楊女士，你還有什麽想說的嗎？”
楊月芝的臉色極差，甘原沒等她發言，繼續說道：“你本意是想，如果警察查出來董易山不是自殺，那麽就讓他做替罪羊。”
“所以你還有意留下了他的領帶他的內衣這些，就是為了鋪墊。”
“可是警察竟然判定是自殺！那你所有的準備都不需要了，你何必還和趙老板在一起。”
“他又胖又沒品位，除了有點錢一無是處。”
“怎麽比得上你的老同學呢？”
老同學這個詞一出來，現場的氛圍又一次凝住了。
梁建安立刻把目光望向了李景峰，而李景峰的目光則有些遊移。
兩個人都是楊月芝的老同學，隻是一個曾經和楊月芝談過戀愛，而另一個則好像和楊月芝不存在什麽交流，但卻是董易山的對頭。
就連楊月芝的目光都開始躲避了。
甘原繼續說道：“我有個大概的推斷，如果說錯了，你們可以反駁。”
“一開始，應該是李景峰來找你的吧。”
“他是個為了賺錢可以不顧什麽仁義道德的人，知道你是董易山的老婆之後，他就動了心思。”
“因此，他找到了你，你被他誘惑了，成了他的臥底。”
“什麽商家拒絕，貨運失敗等等，如果就靠李景峰就能簡簡單單完成，那這個世界的商業也就不存在那麽多勾心鬥角了。”
“這一切，都是因為你做內應吧。”
“你不用否認，因為我查證過，幾乎所有離開了易達物流的商家，都和李景峰的物流公司合作了，而且，他們都不否認李景峰給到的優惠更大。”
“而且，我也去李景峰住的小區問過了，有很多人都可以證明，經常看到你出入他所住的小區，這方麵警方調個監控應該很容易就發現。”
甘原一口氣說了很多。
每說一個點，楊月芝的臉色就難看一分。
這時候，李景峰像是要撇開關係一樣開口了。
“這事跟我沒什麽關係！”
“我承認，我當初找過楊月芝，也和她發生了關係。”
“但是我其實就是想要借她的手，了解一些董易山的機密，從而擊敗他！”
“後來我感覺董易山已經不再是我的對手了，他的公司都已經接近崩盤了，我就覺得沒必要了，就跟她提了分手。”
他指著楊月芝，一副事不關己的樣子。
“可誰知道，她竟然說要離婚，然後跟我結婚！”
“我也是有老婆孩子的人，怎麽可能跟她結婚，我當時就拒絕了，可她又說要證明給我看她的決心！”
“沒過多久，我就聽說易達公司破產了，董易山也自殺了。”
“但是，從我說分手之後，我就真的再也沒有見過楊月芝了。”
李景峰醜惡的嘴臉在這一刻顯露得格外清晰。
但是也沒人能夠反駁，就他的發言聽起來，確實沒有犯法，也沒有殺害董易山的意義。
楊月芝冷笑了一聲：“我特麽為你付出了那麽多，就等來你說這些？我這一年為你付出了多少？連一點情麵都不值得你給嗎？”
甘原也冷笑：“難道不是你自己眼睛不好嗎？看不清誰值得你深愛。”
“如果是董易山，這時候肯定還在為你開脫吧。”
楊月芝沒有說話，董藝媛也看著她，有些冷漠。
甘原繼續說道：“當然，僅僅這些，隻能證明你背叛了董易山，還不能證明是你殺了他。”
“你為了證明你要跟李景峰在一起的決心，你去找了前男友，梁建安梁先生，然後求他給董易山最後一點幫助。”
“或者說，壓倒他的最後一根稻草。”
“為了徹底擊垮董易山，你甚至還不惜製造了一起車禍。”
楊月芝的眼神又有些變化。
“什麽車禍！所有司機都是董易山安排的，我從來沒有接觸，他突發心髒病跟我有什麽關係！”
甘原笑了起來。
“確實，這個司機和你沒關係，甚至你也沒想到他會心髒病突發。”
“但是，和他追尾的那輛車，卻跟你有很大的關係。”
“湘XA9451，這是當時發生肇事的車牌吧，我專程去保險公司問過了。”
“而這個車，你應該不陌生吧？”
楊月芝的臉色一下就變了，都不用等她回答，在場的人都能看出來這個車一定和楊月芝有很大關係。
“或許你並沒有想殺人，你隻是想要造成一次交通事故，讓這批很緊急的水果不能按時送到。結果這個司機因為發生車禍而心髒病突發，讓這批貨徹底無法送到了。”
楊月芝好像有點放棄了，但又在垂死的掙紮。
“沒錯，你說的都沒錯。”
“但是那又怎樣？你怎麽能說是我殺了董易山？”
“我是個賤女人，我確實背叛了他，但是，你憑什麽說我殺了他？”
這時候，卻是一直沉默的董藝媛說話了。
“媽，無論如何，你還是我的媽媽。”
“不用再說這些了，如果是你做的，就承認好了。”
她看了一眼甘原，勉強拉下嘴角漏出了一個微笑。
“謝謝甘大哥，你幫了我那麽多。”
“其實，我找到甘大哥的第一天，我就給他說，請他來，是調查您是不是殺害爸爸的凶手的。”
“因為你的離婚協議書，我看到了。”
“我也早就感受出來，你已經不愛爸爸了。”
楊月芝完全沒想到，最先懷疑自己的，竟然是自己的女兒。而女兒，竟然還專程找人來調查自己。
信念感，瞬間崩塌。
她癱坐在了板凳上。
許久，她開口了。
“董易山的死，是個意外，我也不想的。”
“我隻是想讓他簽了離婚協議，但是他質問我為什麽。”
“我和他發生了爭吵，最後，一不小心，把他推下了樓。”
也不知為什麽，這個時候，她的眼角濕潤了。
這次，應該是真的為了董易山流淚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