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0章 原來是這樣
電梯裏的人陸陸續續離開，到了八樓，電梯門打開，蔣奚帶著棠晚走了出去。
有迎麵過來的醫護人員看到兩人立刻笑著打招呼，棠晚衝對方笑了笑，然後抬頭看著蔣奚說：“你去忙吧，我去你辦公室等你。”
“嗯。”蔣奚點頭，“曹主任有說什麽嗎？”
棠晚低頭把包裏的b超單子拿出來給他看，“曹主任說寶寶很健康，胎心和胎位都很正常。”
蔣奚接過來看著。
七個月的小家夥已經可以清楚的看到四肢和隱約的五官輪廓。
身長28-38cm，重800-1200克。雙頂徑平均值為6.4cm，腹圍平均值為20cm，股骨長平均值每4.7cm……
蔣奚很認真的看完上麵的內容，抬頭摸著棠晚的頭，笑道：“辛苦我們晚晚了。”
棠晚抬頭，對上男人眼底的笑，深邃的眉眼彎起來的弧度很是溫柔，眸底帶著星星點點的光。
那樣的好看，好看到耀眼。
棠晚眨了眨眼，唇角上揚，可眼底忽然湧起一股抑製不住的酸澀。
在所有的情緒控製不住的湧現之前她已經撲到蔣奚的懷裏，雙手的力道很緊，臉頰貼在男人溫熱的胸膛上，聽著那穩健的心跳聲。
鼻息間的味道，臉頰上傳來的溫度，還有耳邊的心跳聲以及剛才那溫柔的嗓音，含笑溫柔的眉眼。
棠晚閉著眼睛，一筆一劃的在腦海裏描繪著。
明明一切都是那麽的真實，可卻又很不真實。
蔣奚低頭，看著懷裏的女孩，低垂的眼瞼掩去了什麽，什麽也看不清，可是唇角卻始終上揚。
弧度雖輕，溫柔淡然，可在那抹淡淡的無奈中卻帶著一抹他自己都未曾察覺的寵溺。
然後下一秒抬起一隻手抱住了棠晚，另一隻手在她柔軟的頭上揉了揉。
周圍有醫護人員路過，看到緊抱在一起的兩人，眼底帶著掩飾不住的驚訝和羨慕。
他們那個總是清雋疏離的蔣院長竟然會有這樣溫柔的一麵，旁若無人的，跟人抱在一起。
真是太難見了！
“要是無聊的話可以去護士站找他們聊天。”蔣奚說：“我大概會有三到四個小時。”
“嗯。”棠晚點頭。
“累了的話可以睡一會，休息室的櫃子裏有吃的，餓了可以吃。”
“嗯。”棠晚再次點頭。
幾秒後她才終於抬頭，彎起的唇角勾起的弧度帶起一個小小的梨渦。
“你快去忙吧，不用管我。”
“好。”棠晚點頭，在蔣奚離開之後，她輕車熟路的來到蔣奚的辦公室，在沙發上坐下。
周圍很安靜，隻有一旁傳來的加濕器的聲音。
棠晚靜靜的坐了一會，目光落在不遠處的辦公椅上，一旁的衣架上還搭著蔣醫生的外套。
她就這樣看了一會，忽然低頭從口袋裏拿出手機按照剛才的記憶找到那條微博，打開視頻，滑動進度條找到剛才那個護士小姐姐指給她看的那個女孩。
暫停，截屏。
棠晚定定的看了幾秒，然後打開微信，找到關正齊的頭像點進去把照片給他發了過去同時打字：“你認識照片裏的這個人嗎？”
說不清是什麽感覺，好像跟之前在群裏看到的那個八卦的時候一樣。
明明在心裏一再告誡自己不能當真，都是八卦，八卦都是假的，就算不是假的，經過了那麽多人的嘴，最後的事情也早已跟原來的不一樣了。
可她卻控製不住的上了心。
而這次，也是一樣。
隻是兩個小護士無聊的時候閑聊的話，對方甚至都說了記不清楚，有可能是看錯了。
可卻讓棠晚昨晚到現在一直做的心理建設塌了一個角，然後不可控製的越來越大。
這之前她需要一遍一遍的告誡自己不要去在乎，可此時僅僅隻是一句不確定的話，一張陌生的截屏圖像，就瞬間瓦解了她之前給自己做的所有的努力。
棠晚等了足足有十分鍾，關正齊卻一直沒有消息。
有可能是在忙沒看到，有可能這個點他已經混跡在即將入夜的喧囂場所了。
可是棠晚還是在第一時間找到他的號碼撥了過去。
電話通了，那頭沒人接。
棠晚再打，依舊沒人接。
如果剛開始她隻是因為在海城認識的人不多，而關正齊又是一個貨真價實的本地人，所以才會沒抱著什麽期望的問他認不認識視頻裏的那個人的話。
那麽現在，棠晚直覺很有問題。
從兩人認識到現在，關正齊基本就沒有不接她電話的時候，就連在女人的床上的時候棠晚也能第一時間找到他。
可是現在……
看著手機上撥過去的整整十一個未接電話，棠晚的雙唇緊抿成了一條直線，握著手機的手因為用力骨節泛了白。
為什麽不接她的電話？
是不想告訴她什麽？還是怕她問什麽？
在這一瞬間，棠晚在腦子裏回想了很多事情。
最近的就是早上她跟關正齊之間的消息，其實沒什麽不對勁，可是現在想來，棠晚覺得哪哪都不對勁。
往前推，記憶定格在她跟蔣醫生婚禮的前一天晚上，關正齊給她發的消息——你真的要結婚了？
當時他的語氣就很奇怪，後來甚至直接打了電話過來，可棠晚因為蔣醫生在，所以給掛了。
所以，他當時其實是想跟自己說什麽的嗎？
還有，那天她因為忘記密碼在門口等蔣醫生回來的那天。
那個密碼不是蔣醫生的生日，通過這段時間的相處棠晚也肯定不是蔣康義和陳美玲的。
那一排數字，明顯是一個人的生日。
棠晚記得當時自己有問過，可是卻沒得到答案。
還有在W市的時候，兩人吃小龍蝦。
“你怎麽剝的那麽好看？你以前經常吃嗎？”
“不怎麽吃。”
“那怎麽會那麽熟練？”
“你確定想知道？”
當時棠晚以為他值的是他在手術台上的事情，所以直接給拒絕了，說不想知道，怕影響食欲。
現在想來，明明不怎麽吃卻能那麽熟練，是因為在以前經常給一個人剖過嗎？
其實這些都是很小很小的事，小到棠晚當時都沒放在心上，在這之前或許都已經忘記了。
可是把種種的事情聯合在一起再想起來，那些細枝末節的事情卻又無比的清晰，清晰到心口傳來悶悶的疼痛，讓她無聲的蜷縮起了身子。
心口像是破了一個口，正有源源不斷的冷風往裏麵灌。
棠晚雙手緊拽著手裏的手機，控製自己不再去想。
微顯空白的目光落在眼前的手機屏幕上，落在那十幾個未接電話上。
就這樣不知過了多久，棠晚忽然從沙發上站起身，打開辦公室的門走了出去。
迎麵正撞上了從電梯裏麵走出來的蘇音，看到棠晚蒼白的麵色，她嚇了一跳，忙扶住她，“你這是怎麽了，臉色怎麽這麽白？”
棠晚抬頭，目光定定的在對方的臉上停留了好幾秒，大腦像是才忽然恢複運轉。
隻見她眨了眨眼，有錢艱難的勾了勾唇角，開口：“我一朋友出了點事，我現在要趕過去，麻煩蘇醫生等會跟蔣醫生說一聲，讓他下班了就直接回去吧，不用等我。”
說完，不等蘇音說話，棠晚道了聲“謝謝”後邁步走進了打開的電梯。
“誒……”蘇音轉身，電梯門卻是已經被關上。
她收回視線，皺了皺眉，正好一護士經過，她隨口問了句：“蔣院長在手術室嗎？”
對方點頭，“是的，剛進去沒多久。”說完想到了什麽，又皺著眉說：“聽說本來是個小手術，可是蔣院長進手術後發現病人的情況跟轉院過來交代的病情有點不同，現在情況有點麻煩，估計手術時間會延長。”
她話落，蘇音麵色一沉。
再次問了幾個問題之後就讓對方走了。
這種轉院過來隱瞞病情的以前也不是沒收到過，遇到的醫生隻能自認倒黴，不出事還好，要出事了各種麻煩。
這次主刀的是蔣奚，隻希望到時能不出什麽事。
想到剛才離開的棠晚，蘇音想了想，還是找到棠晚的微信跟她說了聲。
棠晚沒注意手機消息，出了醫院就直接攔了一輛車坐了上去，同時撥通了衛以藍的電話。
“喂，寶貝兒，這才回去一天就想我了？”衛以藍那頭的聲音很吵，一聽就是在酒吧或者類似的的場所。
棠晚直接問：“關正齊跟你在一起嗎？”
“不在，他剛才被一個女人勾走了，現在估計正忙。”
“你們在哪？”棠晚又問。
衛以藍說了一個地名，隨後疑惑的問：“你不會要來……”
最後一個“吧”字還沒說完，棠晚已經掛斷了電話，同時對前座的司機報了剛才衛以藍說的酒吧名字。
有點遠，路上開了快一個小時。
司機在她下車前，忍不住叮囑了句：“千萬別喝酒啊，對孩子不好。”
棠晚衝對方笑了笑，打開車門走了下去。
可就在棠晚要進去的時候卻被攔在了門口，說什麽酒吧是會員製的，沒有會員不能進去。
尤其門口的保安在看到棠晚挺著的肚子的時候，眼底一閃而過的異樣。
他們倒是沒跟出租車司機一樣認為棠晚是來這喝酒的，孕婦來他們這裏，隻有可能是過來找男人的。
不管這個男人跟她是什麽關係，放進去了，就會有麻煩。
“不好意思，我們這裏不接受現辦會員，而且入會的要求也是按照消費多少來定的。”
看著對方臉上公式化的微笑和眼底絲毫沒掩飾的“總之你不能進去”幾個字，棠晚眉頭微皺。
入會按照消費來定，也就是說隻有進去了才有資格入會，可沒有會員又不能進去，這是一個死循環。
更或者，對方壓根就是不想讓她進去才故意這樣說的。
從來的路上棠晚心裏就像是被人放了一塊大石頭，悶在胸腔，伴隨著每次呼吸傳來密密麻麻的疼痛。
她想把這塊石頭搬開，想喘口氣，可是最後換來的卻是更沉重的壓抑。
棠晚現在迫切的想要找一個人，找一個或許知道的人，迫切的想要把心裏所有的疑惑解開，無論真相是什麽，她都可以接受。
她不想再這樣自欺欺人的下去，裝作不知道，不在乎，然後變得越來越不像自己。
她不喜歡這樣，很不喜歡。
她沒有跟保安說什麽，隻是定定的看了她幾秒，然後拿出手機找到衛以藍的電話打了過去。
明明都在同一個地方，關正齊一個電話也聽不到，可是衛以藍卻在電話響了兩聲之後就接了起來。
不等棠晚開口，她率先問：“你現在在哪？”
很明顯，她已經猜到棠晚過來了。
而且這一次，她那頭沒有了那吵鬧的背景音，而且語氣也跟之前不一樣了，泛著一絲冷然的嚴肅。
棠晚卻沒注意，開口：“酒吧的門口，保安攔著不讓我進去。”
一旁的保安：“……”難道他看錯了，真是來玩的，可這麽大個肚子……
“你等著。”衛以藍說完直接掛斷了電話，沒一會的時間，棠晚就見她從酒吧裏麵走了出來，臉色很不好看。
棠晚隻是看了她一眼就把目光落在了她身後同樣走出來的男人身上。
待兩人走近了，棠晚的目光定定的看著關正齊，沒什麽情緒的問：“不是不接我的電話嗎？”
關正齊有點不敢看她的目光，抬手煩躁的抹了一下鼻子，什麽也沒說，徑直朝著一旁的停車場走去。
體型龐大的越野車內，關正齊坐在駕駛座上，棠晚跟衛以藍坐在後麵。
車子沒動，也沒開火，就這樣停在這。
棠晚的目光透過後視鏡對上關正齊的，直接問：“說吧，有什麽事瞞著我？”
關正齊內心很是煩躁，下意識想抽出一根煙點燃，可緊隨著想到後座還有一個孕婦，就立刻止住了自己的動作。
孕婦，那麽大個肚子，沒幾個月就要生了。
想到這裏，他心裏就更窩火了。
“我發給你的那個女孩，你認識對不對？”棠晚又問。
關正齊沉默了半晌，硬邦邦的回，“不認識。”
“關正齊，你今天要是跟我說的話有一句參假，那麽我們以後也就不是朋友了。”
“你特麽……”關正齊煩躁的回頭，對上棠晚平靜的目光，他把到嘴的話咽了回去。
雖然如此，卻依舊沒好氣的道：“就為了一個男人，你就要放棄我們這麽多年的友情，棠晚，你可真是出息了啊。”
棠晚放在膝上的雙手無意識的攥緊，“我隻是問你照片裏的女人是誰，可我沒說她跟蔣醫生有什麽關係。”
“為了一個男人，你怎麽知道的？”
關正齊：“……”
“關正奇，你也說了，我們是朋友，既然是朋友，有什麽事是不能跟我說的，你知道我給你打了多少個電話嗎？”
“既然你不肯接我的電話，那就隻有我來找你了。”
棠晚說到這裏頓了頓，蒼白的麵容上浮現出一絲苦笑：“不要在心裏覺得不告訴我是為了我好，既然是跟我有關的事情，我就有知道的權利。”
她話落，車廂內一陣沉默。
一旁的衛以藍受不了開口：“行了，不就是個男人嗎？大不了離了再找，又不是天塌下來了。”
她話落，關正奇猛然抬頭看向她。
衛以藍卻看也沒看他一眼，目光定定的看著棠晚，“寶貝兒，蔣奚要是真的還喜歡別人，你不用考慮，直接離，不就一個小崽子嗎？老娘養得起。”
喜歡……別人！
棠晚看著她，臉上的表情在瞬間變得有些茫然。
好像在一瞬間變成了一個無錯的孩子，終於證實了早已有心理準備的事實，彷徨甚至在瞬間蓋過了心髒處傳來的疼痛。
棠晚看著她，想笑，扯了一下唇角卻沒笑出來。
衛以藍見她這樣很是心疼，正要說什麽的時候，棠晚卻是忽然說道：“原來你都知道了呀。”
所以，隻有她一個人傻傻的，被瞞在鼓裏。
“我……”衛以藍難得有不知該說什麽的時候。
這事也是關正奇半小時前才告訴她的，還是在她的威逼利誘之下開的口。
“是誰？”棠晚艱難的吐字：“那個人……是誰？”
話落，再次一陣沉默。
“為什麽不說？”棠晚笑著問。
關正齊看到她這樣就煩，索性直接道：“宋綰。”
棠晚先是愣了愣，隨後腦子裏有什麽東西快速閃過。
——我看到新聞了，你沒事……
是之前的那條隻顯示了前半段的短信。
棠晚記得當時看到的備注名就是綰綰。
宋綰，綰綰。
宋綰，綰綰。
棠晚喃喃的開口：“綰綰……”
綰綰，綰綰。
棠晚的記憶忍不住回到了她第一次去醫院找蔣奚的時候。
當時她笑著對他介紹：“對了，我們正式介紹一下吧，我叫棠晚，海棠的棠，傍晚的晚，你可以叫我晚晚，是不是很好聽？”
“很好聽。”
“我也覺得。”
現在想來，他當時聽到她的名字的時候，似乎很驚訝。
棠晚的手撫向自己的肚子，臉上帶著笑，卻是比哭還難看。
“原來…是這樣啊。”
難怪呢，難怪當時陳美玲聽到她的名字的時候也是很驚訝。
原來是這樣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