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零二章風口浪尖
趙凱文帶著趙弋換了普通老百姓的衣服,親衛也換了老百姓的衣服。
一群人出了宮門,行走在百姓之中,很顯眼。
趙凱文隻好讓王公公去吩咐親衛混到人群之中去,不要被人發現了苗頭。
畢竟皇帝出宮,若是有心人知道了,不知道會引起多大的軒然大波,所以能不讓人知道就不要讓人知道。
主要趙凱文也不想讓大臣知道他微服私訪的事情。
民園現在在風口浪尖上,若是大臣們知道皇帝也去看,那不知又會收到多少彈劾民園的奏折。
趙凱文走在前頭,夏日的陽光照下來,熱乎乎的,很快趙凱文身上便出了汗,王公公立即給他遞上毛巾,順帶小心翼翼地提醒道:“要不命人找輛馬車來,如此火辣的太陽,老爺若是中暑,那可劃不來了。”
趙凱文朝王公公揮手。
“罷了,走走鍛煉身體也挺好。”
趙弋此刻已經從林公公哪裏知道了王公公的提醒,他淡淡一笑,一副人畜無害地說道。
“我爹可是勤儉的人,可不像某些人花錢如水,不將錢財當一回事。”
為了隱藏身份,趙凱文暫時是出門經商的老板,而趙弋自然就是少爺,王公公林公公倆人就是管事的,幾人一聽趙弋的話,趙凱文麵色晦暗不明,令人猜不透他的心思,王公公麵色心都提到嗓子眼了,太子這是哪壺不開提哪壺,明顯的事針對李明德建的民園。畢竟一路走來,聽到最多的就是大家議論民園的事。
每個人嘴裏的民園都不一樣,到了無可挑剔的地步,那這樣好的建築,那得花費多少錢,這個不用明說,大家心裏自然都有數,隻不過誰也不敢明講。
太子的話裏明顯有弦外之音,任誰都聽得出來。
王公公不好接話,隻能裝傻充愣,畢竟隻有假裝聽不懂,才能躲過太子的抨擊。
趙弋見王公公不敢搭話了,漫不經心地從鼻孔裏冷哼出聲,王公公地提醒觸怒到了他的神經,今日不管如何,他都要眾人見識見識,到底誰厲害。
不管李明德有什麽手段,隻要觸犯了底線,都要李明德受罰。
他可是太子,不能在睜一眼閉一眼了,今日一定要父皇懲戒李明德。
趙凱文不知道趙弋心裏的小九九,天氣炎熱,他走得極快,一路走一路看一路聽,就是在聽百姓對民園的評價,畢竟誰說都沒用,隻有普通老百姓才是收益者,作為帝王,自然想聽聽百姓的意見和想法。
當然一路百姓都是誇民園好,也有人覺得奢侈,怒罵李明德浪費朝廷錢糧,不把錢當一回事,更有人數落李明德奢靡,帶壞百姓,破壞風氣,雖然說這話的人被百姓趕走,但眾人都很清楚,收益人自然不願聽見誰數落李明德的不是。
打聽的差不多了,趙凱文便領著眾人直接往民園走,很快便到了民園的外頭,一塊巨大的石碑上雕刻著倆個大字“民園”,顯得氣派而又精美。
趙凱文佇立在石碑之下凝望了幾眼,心裏本來很平靜,可見到這個巨石,他平靜的心被攪動了,不過他也沒表現出來,而是繼續往民園裏頭走。
在民園外頭放眼望去,白牆黛瓦連綿延伸,根本看不到盡頭,民園住了幾萬戶人,差不多十來萬人口。
趙凱文震驚了,一開始還以為不過是簡單的磚頭房子,可仔細一看,不僅僅是磚頭,就連路也鋪得青磚,正道上還鋪了漢白石一樣堅硬的石頭,這得費多少錢?
在細細看去,還人工河流,一條長長的河流蜿蜒穿越民園,路的倆旁堆砌了花圃,在往裏頭走,民園還建了花園,水榭樓台,此刻不計其數的孩提在哪裏玩耍,那地麵鋪得磚頭光滑如鏡,可以將人的身影照得清清楚楚。
見到如此場景,王公公都驚住,太奢侈了,簡直不敢想象,老百姓住的地方建得如此精致,那得費多少錢,難怪謠言四起,很多人抨擊李明德,不管是誰見到民園的建築,都會想彈劾李明德。
王公公的下巴在微微發顫,一時他不敢出聲,趙弋也在一旁看,不過他不用忌諱什麽,而是直接開口說道。
“老爺,這民園建的太好了,真是令兒子大開眼界,若是兒子學李明德,估計家產也得敗光吧。”
趙凱文早已經氣得心口發疼,此刻聽到趙弋發出感歎,他心口更疼了,不過他麵上依舊很平靜,像個沒事的人一樣,大袖一揮,冷聲道。
“罷了,不看也罷,打道回府。”
話音一落,趙凱文大步流星地離去。
趙弋見趙凱文甩袖而去,嘴角不由輕輕上揚,笑了,王公公試圖去追趙凱文,趙弋便喊住他。
“王煥……”
王公公止住腳步,困惑地回頭。
“少爺……”
趙弋一步一步走到王公公麵前,王公公躬著身,而趙弋居高臨下的看著,這令王公公不由覺得有壓迫感,幾乎喘不過氣來,正在他開口化解尷尬之時,趙弋卻一字一句地頓道。
“王煥記住你自己的選擇,到時候可別怪我心狠手辣。”
王公公身子不自覺地打了一個冷餐,心不由懸了起來,畢竟太子遲早要繼承大統,他不過是好心提醒太子,不曾想到太子不識好歹,竟是覺得他有眼無珠。
雖然李明德建的民園確實奢華了,但,王公公相信,陛下肯定會對李明德再一次寬宥,可太子卻不是這麽認為的,他認為李明德帶壞百姓,那皇帝應該就要做出懲戒。
可王公公心裏相信,即便李明德這一次栽了,他還能翻身,李明德那小子的手段,他算是見識過的,沒有誰可以將他打敗。
趙弋見王公公不吭聲,他以為王公公怕了,他抿唇一笑。
“看在往日你為我賣命的份上,你及時回頭,我還能給你一條生路。”
王公公抬眸,看向頭頂上的天空,深深歎了一口氣。
“少爺,老爺需要老奴照顧,老奴先走了。”
趙弋一驚,顯然沒想到王公公不怕死,他一怔,旋即便低沉地吼道。
“你真的要和我作對,與李明德站在一起?”
王公公搖頭。
“少爺,老奴老了,不想擔心受怕,老奴沒有選擇誰,而是隻想做一個事外人,一切都與老奴無關,但,老奴還是奉勸您一句,李明德不是好欺負的人,您還是小心點為妙。”
趙弋真是要瘋了,李明德都要垮了,這王煥還跟傻子一樣的奉勸他,真是令他暴躁,更令他無語,他氣得麵色發青,咬著牙警告王公公。
“王煥,你記住了。”
王公公雖然心裏沒底,但是不管如何,他是不會和李明德做對的,看看朝中大臣與李明德做對的人,有誰落得一個好下場,他老了,他的願望不高,就是能全身而退,而不是落得一個身敗名裂的下場。
雖然他是不全之人,但也想安詳晚年,不想與李明德結怨,即便是得罪太子,他也不會去得罪李明德。
王公公平衡了心裏的秤砣,便沒什麽畏懼的,直挺著背梁,跨出步子,追著趙凱文的身影而去。
趙弋見王公公走遠,他的麵色黑得可以滴出墨汁來,嘴角微微挑了挑,冷冷笑了起來。
王公公敢公然選擇李明德,那麽就讓他後悔,今日就讓他看看李明德下場是什麽。
……
皇帝召李明德進宮。
張子仁緊張地在府上亂轉,李宏文見狀,心裏也有底,畢竟民園的建築他也見識過了,可以說是非常的精致,完全不輸達官貴人的府邸,雖然李府出的錢多,但其他官員也捐了錢。
那百官自然李明德能省多少錢就省多少,而民園建得如此精致而又奢華,那得多少錢,這個肯定算不清楚了。
坤國崇尚儉樸,而今李明德破壞民風,皇帝自然是憤怒的,肯定要狠狠懲戒李明德。
李宏文真的特別擔心李明德,一時他也找不到誰說心裏話,見張子仁跟個無頭蒼蠅一樣的亂轉,他便抓住張子仁,認真地可道。
“你說皇帝會怎麽處置明德。”
張子仁心裏也沒譜,畢竟這種事情不好說,往小處說,便是李明德年輕沒分寸,往大處說,那李明德就是恃寵而驕,不將國法放在眼裏,明知故犯,帶壞百姓,破壞風氣。
不同的罪名,那判的罪便一樣,就看大臣們怎麽說,也看皇帝心裏怎麽想。
張子仁在心裏歎了一口氣,很是無奈地說道。
“我說不準,也不該亂猜,但明德好不容易到手的烏紗帽,估計得換了。”
李宏文心態比較好。
“隻要人不會有事,官職保不住就算了,反正我們李家本來就是普通的老百姓,無所謂的。”
張子仁竟是無言以對了,但為了李宏文的麵子,他隻能笑著點頭。
“李伯父說得對,人沒事就好,其他的都無關緊要。”
話是這麽說,但,真的不重要嗎?
也許對於李宏文來說不重要吧,但是對於李明德來說,這非常重要,他明明已經一步登天了,卻因為過失而貶,明德心裏接受的了嗎?
不過不能接受,那因為沒辦法,一切都是李明德自找的,怪不得任何人。
這頭李明德到了宮中,王公公已經派人給他送了信,他心裏也有底,知道皇帝老兒找自己做什麽,這樣他也有應對的法子,雖然,麵對質疑,他心裏早就有了應對的方法,但王公公能派人送信,他還是很感動。
畢竟生活在宮中的人都很勢力,都是拜高踩低的人,而王公公卻在每次關鍵的時候都給他送信,選擇支持他,雖然他不知道王公公的目的是什麽,但是他能感受到王公公並不壞,至少對他是不壞的。
在心裏想了一會,不知不覺之中便到了禦書房,午後的陽光很毒辣,燦燦照下來,照得滿世界都是一片金黃的光芒。
李明德不由覺得格外刺眼,他拿手背遮住陽光,來到這個世上剛好一年了,從一貧如洗的小子到如今位極人臣,雖然過程很曲折,但,老天對他是公平的,應該說老天爺對誰都是公平的,主要看當事人有沒有抓住機會。
在心裏深深的感歎了一番,李明德便整理衣襟,大步禦書房裏走去。
正午時分,天氣炎熱,即便禦書房裏放著冰塊,卻依舊有些悶熱,趙凱文坐在龍椅上看奏折,旁邊有宮女在給他扇風,可他似乎依舊很熱,眉頭像一個繩子一樣,緊緊地擰在了一起,好似熱得發躁。
李明德朝趙凱文作揖請安。
“臣,參見陛下。”
趙凱文聞聲並沒動,即便他內心已經湧起了軒然大波,可他依舊假裝很鎮定,微眯著眼睛認真看著手中得奏折,似乎完全沒察覺李明德進來了。
一旁的王公公見狀輕咳了一聲提醒趙凱文。
趙凱文依舊佯裝沒聽見,李明德知道皇帝老兒意思,不過是要給自己一點顏色瞧瞧,旁人也許會怕,但他一點也不怕,而是含笑著說道。
“王公公,依我看,陛下這是睡著了,無妨,我去外頭等等便可,等陛下醒了,在派人來尋我。”
皇帝老兒要擺譜,那無所謂,他也可以擺譜的,就看誰能先妥協。
果真,他的話一說完,趙凱文便抬眸看向李明德,一臉陰沉地說道。
“誰說朕睡了,朕不過是看奏折入迷了。”
趙凱文為自己找理由,李明德也不揭穿,畢竟誰都要麵子,輕輕吞了一口唾沫,他便淡淡可道:“不知陛下召見臣是為何事?”
“哼……”趙凱文將手中的奏折擲到一旁,嘴角隱隱抽動著:“為了何事?難道你心裏一點譜也沒有?你做的好事,朕都親眼所見了。”
李明德裝傻。
“陛下,臣天天替百姓做好事,臣不知陛下指的是哪件好事?”
趙凱文氣得發昏,雙眸瞪著李明德,怒道。
“看來你是愈發不知規矩了,仗著朕依賴你,你便恃寵而驕了。”
李明德很鬱悶,一臉無辜地擺擺手,顯然在可陛下,我怎麽了?
趙凱文氣得麵色發青,將禦案上的奏折直接丟給李明德。
“嘩嘩……”
奏折在空中飛旋,轉了幾個圈才落到李明德跟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