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九十二章殺了他們
眾人散去,紫微宮歸於平靜。
李明德領著周太醫進入紫微宮正殿。
太後懶懶的依靠在軟榻上,帷幔垂放下來,將她遮擋住,燭火瑩瑩,襯得帷幔後的人朦朧模糊。
“太後,凶手已經伏法。”
太後無力地靠在繡枕上,慵懶地開口。
“李修撰,辛苦了,若沒有你,估計賊人還在逍遙法外。”
“懲奸除惡,是臣的職責。”
朱嬤嬤在給太後揉腳,她側頭看了李明德一眼,隔著帷幔並看不清李明德的麵容,但是她心裏不由佩服李明德,此人還真是有些本事,不僅僅救了太後,還查出了凶手,看來是自己有眼無珠了。
因此她便朝太後說道。
“李修撰,斷案手法驚人,老奴還是頭一次見。”
太後已經聽朱嬤嬤說過李明德做法,雖然她心裏有點膈應,可是李明德抓了凶手,給她出了這口惡氣,她自然沒什麽可挑剔,隻是淡淡笑道。
“看來,哀家以後得多多和李修撰學習,不曾想到,你懂這麽多。”
“不過是雕蟲小技,不值得一提。”
“謙虛了。”太後揉了揉額頭,露出疲憊的神色:“罷了,哀家也累了,李修撰給皇帝回稟就好,都退下吧。”
李明德便和周太醫從紫微宮出來,一刻也沒耽誤,直接去了皇帝的禦書房。
燭火通明的禦書房裏,趙凱文已經知道消息了。
說實話,趙凱文很吃驚,全然沒想到李明德這麽快就找到了凶手,他更沒料到,禦膳房的大總管如此陰毒,竟是下手毒害太後,種種的事情都令趙凱文震撼。
等李明德到了跟前,給趙凱文行禮之後,他便睜大眼眸注視李明德。
“朕沒想到,你竟然真的找到凶手,李明德你還真是全才,樣樣都精通,令朕不得不佩服你。”
李明德給趙凱文行禮。
“陛下,柳啟佑當場伏法,不過臣覺得此事還沒完,臣心裏隱隱覺得背後有一股力量在指使他,而他不過是一個小羅羅,真正的惡人還在逍遙法外。”
“哦?”趙凱文震驚,他錯愕地問道:“那柳啟佑一死,不是所有線索都斷了。”
“暫時是斷了線索,不過臣認為,除非對方能從此老實,不然遲早露出蛛絲馬跡,臣不怕抓不到他。”
趙凱文捋了捋胡子。
“嗯,在理。”突得他想到了什麽:“你是如何發現柳啟佑是凶手,雖然聽王公公說了點經過,但朕還是很不解。”
李明德娓娓而談。
“陛下,不管是誰做了壞事,都會時刻關注的,顯然柳啟佑也是如此,他一直認為,這個世上沒人會知道是他下的毒,畢竟他的手法那麽完美,那麽天衣無縫,而且太後隻是昏迷,並沒身亡,加上太後身份尊貴,千金之軀,無人敢冒犯。”
趙凱文揚眉,一臉困惑地看著李明德,冉冉燭火下李明德是那麽的自信,意氣風華。
“但是,臣敢,不管是誰,這種情況,臣一定要細細檢查,每一處都不會遺漏,所以臣在太後的牙齒縫裏找到甘草屑沫。甘草和鯉魚同時,有劇毒,一般不會知道。即便太醫知道,但柳啟佑狡猾,他將甘草湯給太後服用,僅是和太後說過,並無和其他人說。太後身邊伺候的宮人都不曾知道太後服用了甘草,自然都認為毒物出自李明陽手裏,所以李明陽成了柳啟佑的替罪羊。”
李明德停頓了一會,又繼續說道。
“臣知道之後,便在宮中轉悠,發現禦藥房的甘草被盜了,那管理禦藥房的女醫並沒及時上報,在她心裏,估計是某位太醫到拿了藥草,沒及時記錄,所以她也沒放在心上。但臣知道,甘草一定是凶手偷走的,所以臣在禦藥房布下陷阱,然而傳出消息,說凶手留了證物。”
李明德歎了一口氣。
“這人哪,不管內心多強,亦或是多能幹,但是他犯了事,心裏便會惦記著,所以他時刻關注案件進展,當聽到證物,他非常緊張,他不能確定自己是不是遺落了什麽,畢竟他一個大總管,平日裏收受賄賂得來的東西堆積如山,他早已經不清楚自己偷甘草的時候有沒有遺落物品,所以唯一的辦法就是還原當日情形,因此他在此潛入禦藥房,為的就是回憶當日的事情,他沒想到自己會中臣布的局。臣在禦藥房灑滿了熒光粉,無色無味,根本看不清是什麽東西,所以當夜晚降臨,他發現自己全身發光,連忙換衣服,但是,來不及了,他隻換了上衣便被人請到紫微宮,而且他也不知道熒光粉是什麽玩意,隻有在黑處才能看見光亮,他便沒在意,以為旁人不會發現。”
趙凱文恍然大悟。
“所以你滅了燭火,發現他褲腿發光,便知道他是凶手,搜了他的屋子找到他的證據。”
李明德重重點頭。
“本來他還狡辯,即便沒有人證明他給太後服用甘草湯,太後醒的及時指證了他。柳啟佑的聰明之處,便是知道太後中毒,所有人都指證李明陽,李明陽成了他的替罪羊,等李明陽伏法,眾人都不會追究此事,太後也不會再在追究,便沒有人會知道太後同時服用甘草,鯉魚中毒的事。即便有人知道太後同時服用了甘草和鯉魚,也沒人知道有毒,除非是某位醫術高明的太醫會知道,但是,即便太醫知道了,人家估計也給他賣個人情,畢竟事情已經過去,有人替他伏罪了。人家跟李明陽不熟,甚至都不知道這號人,所以就不會替李明陽伸冤。”
“太可怕了,朕的宮中竟是有柳啟佑這種惡人,朕心寒,也痛心。”趙凱文臉色微微沉了下來:“不過所幸,真相大白,不然便冤枉了好人。”
李明德輕輕搖頭。
“陛下,人心本來就複雜,不要說柳啟佑,有很多人心中也是邪惡的,柳啟佑是心惡膽大,所以才如此猖獗,敢給太後下毒,但是其他人,即便有惡毒的心,卻沒那個膽子。”
趙凱文深深歎了一口氣。
“朕也沒想到,世上還有如此歹毒,膽大的人。”他朝李明德揮了揮手:“行吧,你趕緊接李明陽出獄吧,可是委屈他了。”
“多謝陛下。”
李明德從皇宮出來,一刻都沒停,直接往牢獄去,他很揪心,心情很低落,他不知道李明陽在監獄裏受了多少苦,受了多少傷,他隻能怪自己,千防萬防,竟是沒防住人心歹毒。
……
陰暗潮濕的牢房裏,兩麵牆壁上點著燭火,牢房小小的窗口吹進了風,燭火被吹得忽明忽滅,跳躍不止,昏暗的燈火照在李明陽身上,鮮紅的傷口是那麽的醒目,他躺在幹草之中,一動都不動,呼吸微弱。
典獄長隔著欄杆給他送飯,見他一身的傷,便給他丟了藥膏進去。
李明陽渾身很痛,此刻他沒任何力氣,雖然很餓,可他卻一點也不想動,那審問他的人,讓他畫押,隻要畫押,簽了字,他就可以走,他本來想簽,但上麵寫著大哥的名字,他雖然識得幾個字,但意思很明白,就是要他誣陷大哥。
這種事情李明陽怎麽能做,他抵死不從,審問他的人便沒日沒夜的折磨他,鞭打他,即便他幾乎都絕望了,不想在活了,但是,他絕對不會出賣大哥。
爹說大哥是李氏的希望,他怎麽能害大哥,所以他寧願挨打,受折磨,也不願畫押,簽字。
他微微睜開眼睛,鐵窗有微弱的月光照進來,李明陽想,大哥肯定會救自己出去,隻要堅持下去,他便可以離開這個鬼地方。
李明陽渾身都要炸裂來了,他真的很痛,蜷縮著身子,痛苦不堪,他剛剛閉上眼睛,想睡會,一盆冰冷的水直接潑向他,他痛得發抖,抖抖索索地發出微弱的聲音。
“你們想,想怎麽,想怎麽樣。”
李明陽痛苦地睜開眼眸,看著幾個人凶神惡煞地圍住他,將他拖了起來。
“可別怪我們,你若是老實交代了,你好,我們也好。”
“交代什麽?”李明陽一麵痛苦地掙紮,一麵哆嗦著說道:“該說的我都說了,我沒謀害太後,沒有。”
一個獄吏狠狠捏了住李明陽的臉。
“你還挺倔的,看來不給你一點苦頭吃,你是不會鬆口。”
典獄長見他們幾個凶巴巴的,便小聲提醒
“行了,你們不要在折騰他了,等會他若是出了什麽事,看你們怎麽交代。”
微弱的燭火下,幾個人相互看了一眼,便笑了起來,一臉不屑地說道。
“殺了他,都無礙,你不要管閑事。”
典獄長邱水田看不下去了,隻能無奈地搖頭,往外走,世上有很多事情,不是自己努力就可以改變的。邱水田走到外頭,隔著厚厚的牆,也聽到了李明陽撕心裂肺的慘叫聲,他心裏很糾結,也不知道怎麽辦,昂頭看著明月,若是可以,他寧願看不到這世間的黑暗,那就不會如此壓抑了。
他不同流合汙,也不想惹事上身,那隻能如此,事不關己高高掛起。
李明陽被幾個獄吏拖到刑房,他們給李明陽傷口摸上了鹽,李明陽痛得不能呼吸,嘴角微微哆嗦著,發不出一句話來,隻能嗚嗚嗚地哭。
雖然從前李家並不富裕,但每個孩子都是父母的掌心肉,即便是窮苦的人,也不舍得讓孩子受一絲皮肉之苦,李明陽根本沒受過這種非人的折磨。
自然痛得承受不住,抽泣著,但他卻沒求饒,隻是痛著發抽,哀嚎。
幾個獄吏不耐煩了
“這小子嘴真硬,不如來點痛快的,讓他直接開口。”
“還怎麽樣,已經用鞭子抽了,也用刑了,難道還要給他用烙刑。”
“真煩,還考慮什麽,上刑。”
一商量,他們幾個人紛紛行動起來,準備烙刑,正在他們沉浸在刑具的準備之中,外頭傳來典獄長著急的聲音。
“李修撰,您不能進去。”
“滾開,凶手已經伏法,我弟弟無罪。”
李明德幾乎是飛奔到了牢房,見邱水田在外頭,便瘋了一樣衝進去,可四處都沒見到李明陽,他心裏頓時覺得不妙,畢竟這是牢房,見不到人影,隻有倆種可能,一種是被殺了,還有另一種那就是正在用刑。
他沒有猶豫,立即衝到刑房,狠狠將門房踢開,闖入眼簾的畫麵令他窒息,他簡直不敢看。
幾個獄吏在燒刑具,而李明陽奄奄一息地躺在冰冷的地麵上,他渾身都血,一張臉也被打得腫了。
即便,他和李明陽感情不算特別深厚,但怎麽說,他都是自己的弟弟,李明德的心猶如被人捅了一般難受,水淚不自覺地泛上眼眶,一張俊俏的麵容不自覺地抽搐起來,他禁不住憤怒地低吼。
“**,你們敢動我弟弟。”
聽到李明德聲音,李明陽嘴角微微動了動,露出淺淡的笑意。
“大哥,你終於來了。”
幾個獄吏正欲罵人,轉身見到李明德猶如地獄的魔鬼,渾身散發寒氣,一張臉扭曲起來,朝他們吼。
“你們找死。”
幾人還沒反應過來,李明德從一旁拿起一把長刀,直接捅向他們。
“今日就讓你們知道傷我弟弟的代價。”
他們想逃,還沒來得及跑,鋒利得刀口便刺向了他們的心口,“噗”鮮紅的血四濺,也濺在了李明德身上,李明德揮舞著刀子,狠狠插入他們心口,他們幾個人紛紛挨了刀子,倒在地上,有人還活著,發出顫抖的聲音。
“你完蛋了,你敢殺人。”
李明德卻紅了眼,露出一抹陰狠的笑意,再一次捅了對方一刀。
然而四周在也沒有聲息了,靜得可以聽到沾在刀子處鮮血滴落在地麵的聲音。
邱水田站在刑房外麵,看到殺紅眼的李明德,他嚇得癱瘓在地,哆哆嗦嗦的。
“不關我事,我沒有動過李明陽,李修撰你饒了一命。”
李明德冷冷瞪了邱水田一樣,他立即嚇得噤聲,不敢發出任何響動。
對。
他殺了他們。
不為別的,既然有人挑釁他的底線,那他也沒必要心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