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四十八章 人人都有一死，不是嗎？
“無緣無故？”蔣西寧詫然驚呼，“顧欣悅可是我的大學同學啊，按照輩分，你還得叫她一聲阿姨呢！”
“阿姨？”蔣冉嗤笑出聲，“您別鬧了，她可是顧汐的母親啊！”
片刻，蔣冉起身去倒咖啡的時候，又說，“而且，據我所知，當年就是她和您愛上了同一個男人，最後她如願以償的嫁進了顧家，成為了顧太太，而您卻隻能顛沛流離，輾轉去了東京，這才遇到了我那個所謂的父親！”
也是因為當年蔣西寧遇到了三本太郎，那個道貌岸然的男人，開始了一段不為世人所恥的黃昏戀，然後有了蔣冉這個私生女。
想到當年她年幼時所遭遇的一切，蔣冉憤然的手指狠攥著咖啡杯，力道大的幾乎將馬克杯捏碎！
“你這是什麽語氣？”蔣西寧似乎聽出了弦外之音。
蔣冉卻轉過身，半依著身後的酒櫃，淡道，“沒什麽呀！媽，別再說這些了！難得你來一趟，我們聊點別的吧！”
“蔣冉，我不管你到底對顧汐存在多大的敵意，但小時候我有沒有告訴過你，恨一個人可以，怨一個人也可以，但不可以將這份怨恨，遷怒到其他人身上！”
顧欣悅就成了這場戰役中最無辜的受害者，她隻是想查清楚外孫子到底身染了什麽病，想要找到合適的解藥救治，她並沒有做錯什麽。
卻偏偏成了無謂爭奪戰的犧牲品。
蔣冉垂眸，似乎對母親的訓斥不予理睬，隻是不鹹不淡的回了句，“但我也從父親那裏學到了，隻要是自己想要的，就要動用一切手段，利用一切可以利用的人，不達目的誓不罷休！”
“這都是什麽理論！”
蔣西寧氣的心口猛顫，不得不抬手緊按著，深呼吸又說，“冉冉，媽知道這些年你在三本家過的不如意，也知道你吃了太多的苦，急於想擺脫現狀，想要獨立出來，不受三本財團的製約，但你不該利用兩個孩子，更不該強求一個不愛你的人留在身邊，最不該的……”
她幾乎氣的上氣不接下氣，喘了幾口粗氣，才有說，“最不該害一個無辜的人枉死啊！”
蔣冉卻仰起頭，目光清純的望著她，那清澈的視線毫無雜質，無辜的好像個受害者般。
許久，才紅唇一張一合，道了句，“媽，您為什麽就一定非要認定是我殺了顧欣悅呢？”
“因為你嫌疑最大！也因為我是你媽媽！”
知子莫若母。
蔣西寧不可能不了解蔣冉，從顧欣悅車禍案發生的一瞬間，她就知道，這件事肯定和她脫不了幹係。
但怎麽辦？
自己的親生骨肉，難道要向警方匯報嗎？
她做不到！唯一能做的，也就是像這樣的，苦口婆心的勸誡了。
蔣冉卻歪了下頭，略微蹙起眉心，“一件攻成萬骨骷，沒有犧牲，哪兒來的回報呢？”
“……”
看著麵前的年輕女人，蔣西寧一時間覺得好陌生，陌生到難以想象這個女人就是自己的女兒！
當年那個圍在她身邊，連路邊的流浪貓狗都要照顧，將自己的零食午餐節省出來給小動物的蔣冉，到底……去了哪裏！
都說歲月是把殺豬刀，但也不至於，將心智都摧殘了吧！
“好了，媽，我們不提這些不開心的事兒了，你先回家，晚上我下班了，就去陪您，好不好？”
蔣冉一改之前的陰森恐怖，突然甜膩的嗓音，宛若又變回了母親身邊貼心的小棉襖。
“你……”
蔣西寧手捂著心髒，臉色一陣發白，突然一句話都說不出來了，仿佛心口被堵了什麽，倒不出來，又咽不下。
而蔣冉卻全然不顧，下一秒，拉開了百葉窗，又打開了辦公室門，對自己的秘書吩咐了句，“小張，送這位女士去新雅酒店。”
“好的，蔣總。”
蔣西寧坐在沙發上，看著此時麵沉冷如水的女兒，心痛的不斷發顫，卻又一句話都道不出口！
難道說，這就是自己含辛茹苦養大的女兒？
早知道送她回三本財團會變成這樣，當初不管發生什麽，她都應該堅持將女兒留在自己身邊的！
還真是一失足成千古恨啊……
小張開車沒有直接去往新雅酒店，因為蔣西寧突然臨時決定去了機場。
抵達的時候，她讓小張帶話回去，隻說了一句，“適可而止！”
小張當時還愣了下，“這是什麽意思？”
“就這四個字，麻煩你轉達給蔣總，她會明白的。”蔣西寧說完，就轉身進了機場。
當天，母親踏上了飛往新加坡的航班，而蔣冉也站在辦公室的落地窗前，若有所思。
適可而止？！
顧汐讓她適可而止，現在蔣西寧也這樣說了，是嗎？
她到底是自己的母親，還是顧汐的？
為什麽所有人都圍著一個顧汐轉，不管是親人，愛人，還是朋友……
她就那麽好嗎？！
蔣冉咽不下這口氣，同樣都是傅柏琛曾經的戀人，同樣都曾轟轟烈烈的愛過，難道她就永遠抵不過一個區區的前妻了？
轉天，本市的西郊墓園，殯儀館內，一場哀默的葬禮正在進行著。
顧汐一身肅穆的黑色禮服，垂手站在一側，看著禮堂前方擺放著顧欣悅的遺像，心裏說不上來的滋味。
顧欣悅離開的太突然，年紀輕輕的，翻遍了所有的遺物也沒找到一張合適的照片做遺照。
最後，她隻能將顧欣悅曾經的藝術照找了出來，打印成黑白色，放大了鑲嵌在相框裏。
她很漂亮，這點在顧汐身上得到了充分的遺傳證明，照片中的顧欣悅，笑容嫣然，美的猶如天使。
葬禮規模很大，畢竟顧汐涉足的這個圈子，曾經顧氏在商場上也是赫赫有名，地位不可動搖，賓客來往極多，紛紛在遺像前獻上了一束鮮花，同時對顧汐道上一句‘節哀順變’。
裏裏外外，都是季洺止在幫她忙活，從葬禮的開始到結束，幾乎每個小細節，都是經過他之手。
注視著身側的男人，顧汐的心境更加沉重，道不出口的感覺，卻蹉跎在了心肺中，成了難言的尷尬。
傅柏琛來到葬禮的時候，身邊還有一身緊俏婀娜黑色小禮裙的蔣冉，兩人成雙成對的出現，大有恩愛夫妻的甜蜜之感。
他在遺像麵前獻了花，然後轉步來到顧汐近前，深眸在她蒼白憔悴的臉頰上定格，一瞬間，心髒像被什麽狠狠踐踏，疼到了極限！
蔣冉卻及時的開了口，“顧小姐，生老病死，人之常情，節哀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