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一章 你就這點能耐?
寒風是拂麵的冷,又仿佛帶了沁骨的涼,配合著陣陣拍擊席卷的海浪,將人周身暈染了層濕氣。
冷徹心扉。
岸邊的防沙堤,長長的像條狹窄的小路,任憑海浪狂卷,也依然屹立堅亢。
冰冷的水泥路麵,顧汐就坐在上麵,素白的長腿,透過淡薄的病號服,在寒風中被凍的有些發紅,依稀的月光下,更顯蒼白。
她低著頭,手心裏攥著什麽,腦海中若隱若現的,都是這段時間的畫麵。
就在這時,她聽到了身後傳來的腳步聲。
皮鞋踩在地麵上,聲音不大,但卻在這個空寂的夜空下,尤為鮮明。
旋即,低沉的嗓音在她頭頂暈染開來。
“你就這點能耐嗎?”
熟悉的音調,不桀的意味,甚至還參半著些許的戲謔,無需回頭,顧汐都知道身後的人是誰。
“堂堂的顧氏千金,又是名門之後,還是經濟管理學碩士,就算沒有經驗,但這些年的耳濡目染,難道一點經商之都都沒有嗎?”
冰冷的聲音,沉靜又幹脆,就連指責都帶著高高在上的氣勢,像與生俱來的優越感,發自內心的不屑和輕蔑。
這就是傅柏琛,永遠宛如王者般的存在。
顧汐冷然一笑,這個男人,無論何時何地,都能將別人問的啞口無言。
他就是有這樣的能力。
“都說瘦死的駱駝比馬大,好歹也是曾經國內家族企業的榜首龍頭,又豈能是一朝一夕可以打垮的?”他說著,邁步已經來到了顧汐身側。
修長的大手拿著的女士羽絨服,低頭眸光深邃的注視著身側的嬌柔。
顧汐一動不動,也一言不發。
她能說什麽?
傅柏琛說的很對,全都對,他精明強幹,頭腦靈活,雙商極高,能力出眾。
她資質平庸,在他麵前,永遠都是個loser。
他低著頭,幽深的目光緊鎖著她,“沒了顧氏,你就一無所有了嗎?就要像這樣一蹶不振,永遠消沉下去嗎?”
顧汐靜默著,如死一般的沉默。
或許是沉默的時間過長了,也或許是傅柏琛心底的那點耐心徹底被她耗盡,總而言之,他盛怒臨至,俯身一把抓住了她纖細的雙臂,直接拖拽起來,“回答我,顧汐!”
他盯著她,噴火的星眸內一片猩紅,“說話!”
顧汐美眸淡漠,蒼白的容顏上,也毫無波瀾。
任憑他這樣強力的拽著她,搖晃著她的身體,仍舊沉默不語。
“顧汐,你啞巴了?”傅柏琛真的被她快逼瘋了!
自己這輩子也算是閱女無數,多少女人,他從未如此費心的考慮過,也未曾這樣耐心的詢問過半句,唯獨顧汐。
真是個讓人難以捉摸,又完全猜不透的女人!
傅柏琛一個人發火有什麽用?她就這樣,一句話也不說,緘默的像個小啞巴。
剛要放開她,傅柏琛卻注意到她手心裏握著的東西,不禁一怔,掰開了她的手,看到她緊握著的東西時,深沉的眸光怔住了。
竟然是他們的婚戒。
肖瀟不是說顧汐將一切值錢的東西都抵押給了銀行,就連平日穿的衣服都沒拿,怎麽婚戒她還……
不要心存任何感動,因為下一秒,不等傅柏琛有所作為,顧汐就拿走了手上的戒指。
她高高的舉起,對著夜空中的明亮,將圓圓的戒圈對著彎月,勾唇笑了。
傅柏琛皺了下眉,“不都要離婚了嗎?還要它做什麽?”
說著,他動手就要搶。
不料,顧汐直接揚手朝著大海扔了過去。
傅柏琛深眸一緊,“顧汐!”
她卻冷笑著,唇畔帶著冰冷的弧度。
看著她那副得意的樣子,傅柏琛真氣的火大,這個女人,永遠不會明白那個婚戒他設計的意義所在!
傅柏琛快速將手裏的羽絨服,和脫了的大衣一起扔給顧汐,動手扯了扯領帶,一字一頓的怒道,“顧汐,你永遠都不會明白的!”
然後‘噗通’一聲,躍入了湍急的海中。
海邊附近的水並不深,而且海浪太急,用不了一分鍾,人又被海浪拍擊到了岸上。
看著渾身濕透,有些狼狽的傅柏琛,顧汐冷冷的勾起了唇,終於有了開口的趨勢,不過嗓音還有些冷的。
“我就算再強大,也抵不過堂堂傅氏集團董事長的算計啊!”
正欲再下海的傅柏琛,聽到聲音時高大的身形一顫,揚起俊顏看向了她。
顧汐還說,“在傅董的處心積慮之下,顧氏就算是死而不僵的百足之蟲又有什麽用?一個是號稱國內金融王國的傅氏,一個是日本四大財團之首的三本家族,我就算有三頭六臂,能抵擋得住你們的十麵埋伏嗎?”
她迎著傅柏琛的冷眸,兩人四目相對,一高一下的距離,他看著顧汐的哂笑,盡顯哀涼。
“我隻是不解的是,傅柏琛,你如果想要顧氏垮台,想要我一無所有,其實很簡單,又何苦這樣呢?”
顧汐一直不懂,為何要這樣?
他應該很清楚,顧汐沒有親人,幾乎也沒什麽朋友,她的世界裏,就隻有一個和她息息相關的丈夫了。
為什麽他還想要置她於死地?
她就那麽招他恨嗎?
若是如此話,他傅柏琛大可直接說出來,又何必這樣,背地裏暗刀子傷人,傷的她體無完膚,他才高興嗎?
傅柏琛漆黑如墨的眸中,激蕩著的漣漪層層,波濤洶湧。
“在哪兒等著我!”他扔下句,又側身大步邁進了海裏。
人還沒等投身海浪,耳畔就響起了顧汐的聲音,“你很在乎那枚戒指?想留著它,向蔣冉求婚吧!”
傅柏琛墨色的黑眸一閉,轉過身,陰鷙的眼眸看著她,卻不禁一怔。
那枚戒指,完好無損的出現在顧汐手中,碩大的鑽石在月光中璀璨熠熠。
“顧汐,你……”傅柏琛惱怒的眉心緊蹙,自己竟然被這個女人耍了!
“你真以為我不懂這戒指的含義嗎?傅柏琛,我是人,不是你追憶某個人的影子,也不是你的附屬品,不管協議書上你簽不簽字,也不管我到底是自暴自棄,還是重新振作,我和你,都徹底完了!”
顧汐俯下身,將那枚戒指放在地上,又留下句,“從此以後,別再來找我了!”
就在他凜冽的視線中,靜默的離開。
陰冷的寒風,將她單薄的身影吹的更加孤寂,涼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