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一章 老祖宗(上)
後者卻是擺了擺手沒有說話,然後慢慢的走到木雕前一把按住羅漢的頭。隻聽‘哢擦’一聲,木雕瞬間裂成碎片。
這一手滿堂皆驚,眾人想來阻攔卻是來不及了。
“小兄弟說的對,我歐侯竹霸雕出了形,雕出了神,卻沒有雕出意,敗筆……敗筆啊!”
說完好似瞬間蒼老了許多,蹣跚的走出了大門,再也沒有回來。
“父親……”
歐侯竹霸率先追了出去,緊接著是段悲。大堂內就隻剩下張老、鹹魚和我。
然後張老也向外走去,臨到我身邊豎起一個大拇指悄聲道:“小子,有你的。”
接下來便沒有人管我們了,等回到了住處沒一大會兒,歐侯靈墜忽然闖了進來。一進門就指著我大罵:“你,你,你為什麽要氣我爺爺。”
我這一聽雲裏霧裏,趕忙笑道:“你說這話又是什麽意思。”
“還說。”後者不依不饒:“爺爺回去以後把自己關在家裏,不吃不喝。我問爹爹怎麽回事,才知道是你今天說爺爺的雕刻有神無意,把他老人家氣著了,哼!”
感情這個歐侯竹霸這麽小心眼,這點事就氣成這樣,一把老骨頭還這麽看不開。
“你爺爺不是被寒風氣的,是被他自己氣的。”鹹魚忽然出聲。
“瘦竹竿,你什麽意思?”歐侯靈墜衝著鹹魚嚷道,你別說,這個外號還真貼切。
鹹魚沒有理會她的措辭平靜的說道:“歐侯老前輩對自己的造詣再清楚不過了,他顯然是知道自己的雕藝欠缺了什麽。以前在‘佛心鬼手’這個光環下本能的逃避不去想,現在被寒風一語道破,避無可避自然會生氣。”
“你,難道怪我爺爺他自己了?”後者問道。
“對,全怪他自己,寒風不過是說了實話而已。如果你認為說實話有錯,那就是寒風錯了。”
“你!”
歐侯靈墜氣的說不上話來,轉身走出房門,末了頓了一下甩出一句:“爺爺這個樣子全家族的人都躁動不安,好像連老祖宗也驚動了,你們絕對是故意的。”
踏破鐵鞋無覓處,得來全不費工夫。沒想到事情竟然進展的如此順利,這一點確實讓人沒有想到。
第二日,張老來到我們的房間叫我們準備去歐侯家一趟。至於什麽事情並沒有說,不過讓我做好準備,這件事情怕有眉目了。
真正的歐侯家十分古樸,不但外麵建設的古色古香,就連裏麵也是亭樓閣院,花草芬香。我們被帶到了後院一間並不起眼的佛堂,堂內供著觀自在菩薩,莊嚴寶相,香煙嫋嫋。
“老祖宗剛做完早課正在梳妝,請三位稍等。”一個侍者模樣的人說完便走進了佛殿後堂。
看著佛堂內的觀自在菩薩寶相,我躁動的心安靜了不少。跪在那裏誠信的祈禱,希望菩薩可以讓我今日得知自己的身世,也原諒我造下的罪孽。
“哈哈哈!年輕人懂得懺悔很不錯,但是我們做的事情怕是地藏菩薩都不肯收留。”張老看著佛像不為所動。
“難道您老就不害怕墮入十八層地獄,永世不得超生嗎?”鹹魚笑問道。
“怕,當然怕。但那都是死了以後的事情,隻要活得夠久便不用害怕。”後者答道。
“看來張老想長壽。”
“不!是永生。”
也就在這個時候佛堂的後殿內傳來一個蒼老的聲音:“好一個永生,禦屍布衣的傳人果然名不虛傳。”
侍者去而複返說道:“老祖宗請三位進去。”
張老小聲的說了一句:“這個老祖宗不是凡人,很可能早就識破了我們的身份,難怪進展的如此順利,小心應付。”
張老並不完全清楚我們來找歐侯奶奶幹什麽事情,也不知道鹹魚怎樣同白說的,他自來了以後就沒有問過,更多的時候是真的以一個東家的身份同我們講話。
來到了後堂,這裏是一個不大的臥室,屋中的擺設古樸典雅,家具卻並不是很多。就好像這個老祖宗真的在此清修一樣,隻是屋子中間有一道拱門將原本不大的臥室分割開來,門中掛著一簾隔珠,將裏麵的情景遮掩的朦朦朧朧。
“晚輩張聯亭拜見歐侯奶奶。”張老倒頭便拜。原來張老的本命叫張聯亭,還真是普通的很,我和鹹魚自然也相繼跪在他的身後。
“張奉祖可還再世?”簾內的老祖宗微微問道。
“師祖沒有奶奶福厚,早已仙逝多年。”張老答道。
“哼!自他走後你們禦屍布衣就開始狗咬狗,真是辱沒了禦屍老祖闖下的家業。”老祖宗冷哼道。
“老前輩教訓的是,不過如今已經無礙了,真、明兩派再度合並,相信不久的將來禦屍布衣必定會恢複昔日的光輝。”張老回答的不卑不亢。
“喔!這可真是一件新鮮事。”後者答道。
什麽?真、明兩派合並了,這是什麽時候的事情。我回頭看了一眼鹹魚,後者搖搖頭表示也不知道。
這是不太可能的,即便是顧景駱執掌了明派當家,他也不可能同兩派合並。因為以景駱的本事和威望比起張老來差的太遠,寧做雞頭不做鳳尾的道理他不可能不明白。
再說了,即便他想這麽做,明派還有許多老人不會同意,退一萬步來說還有元寶在世,他這一關就過不去。
“你是歐陽家的人,小真仙是你什麽人?”老祖宗忽然話鋒一轉,問向鹹魚。
後者趕忙答道:“回稟老前輩,晚輩歐陽玉,歐陽真仙是我的太太爺。”
“唉!江山依舊,人物全非,看來老身是真的老了。”
草!何止是老了,你問的最起碼是兩百多年前的人物,怕現在連骨頭都沒了。
老祖宗不說話,我們也沒有人說,畢竟和她隔得年代太遠,我們說的她不清楚,她說的我們也是一頭霧水。
“多年不出去,沒想到少年英豪如此之多,你們也算對得起先人了。如果不嫌棄我這把老骨頭過時,以後常來看看。尤其是你,歐陽家的小孫兒,我們畢竟也算本家,多多走動一下。”
這話無疑是在下逐客令,張老率先告辭走了出去,他的任務是將我帶到歐侯奶奶這裏,別的不歸他管。
“老前輩您保重身體,日後我同家父必來同您述祖。”
“好,好!”
鹹魚臨走的時候向我使了一個眼色,意思全看我自己了。
可是他們走了已經過去十幾分鍾,我的腿都要跪麻了,老祖宗卻好像睡著似得沒有同我說半句話。我不由得有些心急,有心出聲提示一下,卻又不敢亂動生怕這個老妖怪一不高興再也不搭理我。
“你叫寒風?”她忽然說話了。
我心中十分驚訝,她居然知道我的名字。趕忙拜倒:“回老祖宗的話,晚輩確叫寒風。”
“你叫老祖宗,看來已經知道了。”後者說道。
“聽歐侯烈菊老爺子說過,也不敢確定。”心道這個老祖宗這麽大的年齡,耳不聾眼不花,思維還如此清晰,果真成妖了。
“小菊花是怎麽死的?”
心中又是一驚下意識的問道:“您怎麽知道他老人家已經仙逝了?”
“很奇怪嗎?”後者答道:“整個歐侯家族隻有他在尋找小蘭的後人,小菊花如果找到了你必定會親自帶來見我,又何苦繞這麽大的彎子。”
“老祖宗明鑒,晚輩並不是存心欺瞞。”他說的好有道理,我竟無言以對。趕忙將老菊的石片和我的胎戒交給了侍者,由他傳給了老祖宗。
後者看了一下給了侍者,回頭問道“他是怎麽死的?”
我趕忙將黎侯祭壇的事情說了一遍,當然其中一些隱秘含糊過去,沒有盡言。
好在老祖宗的重點也不在這裏,當聽到老菊是為了保護我而死,並想將自己的牌位放入祠堂後歎了一口氣:“唉!難為他了。”
“老祖宗,晚輩來這裏別無他求,隻想弄個明白。”我趕忙說道。
“唉!此事我也是後來才知道一些……”隨著老祖宗的娓娓道來,多年的事情彰顯了出來。
歐侯真蘭的確是我的奶奶,她當年同來趕集的爺爺一見鍾情,但奶奶考慮到兩人身份懸殊便騙他說自己是大戶人家的小妾偷跑出來,而爺爺也顧及到寒家的身份便用了一個化名寒如鬆。
兩人找到一個完全不認識他們的新地方隱居,直到生下了孩子。奶奶想家了,她想得到家人的祝福可又深深的知道自己父親的脾氣,便瞞著爺爺回到了歐侯家,臨走時留下了自己的族戒。
可是她萬萬沒有想到父親非但不同意她的這樁婚姻,還將她逼死了。爺爺失去了奶奶卻無處尋找,最後擺脫自己的兄弟寒不語,後者認出了歐侯家的族戒大為震驚,告訴爺爺如果想要讓孩子活命,便千萬不能讓外人知道這件事。
“那麽說,我不是寒不語的孫子?”我聽到這裏忍不住插話。
“別的不知道,但寒不語一生沒有娶妻,何來子孫之說。你不要插話,我還沒有說完。”老祖宗繼續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