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窮奇
48、
蔡婉婉一共在江玖的公寓裏呆了十八天。
頭一個禮拜，她把江玖留在家裏，苦口婆心，從人的社會屬性談到心理問題，希望兒子能意識到他在走一條非常危險的路；第二個禮拜，江玖要去各地宣傳新電影，蔡婉婉不好意思跟著，隻能留在家裏，要求安偃雲來陪她，又談了一遍人的社會屬性跟心理問題。
這段時間裏，江玖和安偃雲不方便光明正大膩歪，開發了許多不為人知的場景。書房的小床還是不夠安全，但是浴室裏就好很多，江玖還曾經試過在電梯裏被安偃雲襲擊，從十一樓到一樓親吻很不盡興。
等江玖去了外地，兩個人總算能一塊兒呆一晚上，不用提心吊膽蔡婉婉突然過來敲門，都感慨非常，可惜江玖第二天行程密集，隻能抱著睡了，連嚴重一點的痕跡都不敢弄出來。
寧風就是在江玖外出的這段時間裏上門拜訪的。
他沒聽江玖的先打招呼，而是直接跑來按了門鈴。
蔡婉婉很奇怪地來開門：“哪位？”
寧風說：“阿姨是吧，我是小江朋友，有人送我一點湖鮮，我不會弄，拿來給他。”
蔡婉婉開門時候沒注意，等寧風上樓進門了才認出他來：“你是那個，那個演七王爺的！”
寧風早有心理準備：“是我，不過好多年前了。”
蔡婉婉有點驚喜：“小玖真是的，也不提前跟我說一聲，那個，七王爺中午要不要留下來吃飯？這個魚我會弄的。”
“阿姨叫我寧風就好了。”寧風把一兜子湖魚倒進水池，“吃飯就不了，待會兒我還要給我叔叔嬸嬸那裏送魚去，不過阿姨要是不介意，跟我講講這個魚怎麽弄吧，他們兩個也不太會做飯。”
“這個魚肉嫩油多，一定要清蒸，最好先醃一醃，我寫個方子給你吧。”蔡婉婉去找了紙筆來，“你對你叔叔嬸嬸還真好，跟他們自己小孩差不多了。”
寧風神色黯然：“他們兒子不在了。”
江玖路演跑到一半，就接到聖天的通知，說《藍天》後天就要進組開機，讓他盡快去劇組。
江玖非常吃驚：“不是說要到八月份才開機嗎，現在剛剛七月初。”
來通知他的人也說得含糊不清：“計劃有變化嘛，玖哥多通融一下。”
重點宣傳已經結束，於文生也就放他去新劇組了，還挑剔了一句：“你們公司投資也不投資個像樣的片子，開機都能臨時變卦，草台班子一樣。”
江玖道了歉，親了一口胡寶寶，訂了第二天的機票。
他給蔡婉婉打電話匯報時候還有點猶豫，擔心他媽媽誤會他是不想回去接受教育才一直跑到外麵，沒想到蔡婉婉接電話的時候非常平靜，還說她過幾天就要回去了，跟江玖爸爸分開這麽長時間也不習慣。
江玖立刻就猜想是寧風有了動作，安撫好蔡婉婉就去給寧風道謝。
誰知寧風第一句就是：“小江，你可害死我了。”
江玖不明所以：“怎麽了？”
“你媽媽到底是什麽職業的？”寧風抱怨，“我就照實說是來幫你做說客的，然後講了那個半真半假的苦情故事，你媽媽聽得眼淚汪汪的，說大家真的不容易，那時候我還以為事情就成了。”
江玖說：“是成了呀，我媽鬆口了，說過幾天就回去，還讓我下次回家跟安偃雲一起。”
寧風鬱悶地說：“不是這個——我當時講的事情，除了我跟丁希學愛到要死要活，別的都還挺真，也不知道你媽媽怎麽做到的，反正第二天她就在丁希學爸媽那裏當客人了。總之現在我嬸抱著我說喜歡丁希學為啥不早說，這麽多年瞞著辛苦不辛苦，我叔在給他們老家打電話，說要把我名字寫到丁家族譜上去。”
江玖想了想，說：“是不是要恭喜你們？”
“得了吧，”寧風煩得很，“我也是為了你才捏著鼻子承認了的，小江你記著回來我是要找你算賬的。”
江玖說：“算，回來我請寧哥吃飯，寧哥你想加多少芥末都行。”
他說到這裏，忽然覺得背後有點涼，回頭一看果然窗戶開了一條縫，走過去拉開窗簾：“安——”
電話那頭的寧風聽到了一聲慘叫。
安偃雲收到曾英消息趕來，就看到江玖一切如常地坐在餐廳裏吃自助早餐，麵包上塗的也是他一直喜歡的草莓醬，香腸按他的習慣切成了三段灑上胡椒。
安偃雲有些奇怪：“不是說小玖出事了？”
曾英翻翻手提包，拎出來一隻背上長著翅膀的怪貓給安偃雲看：“小江看到這隻窮奇在吃鬼，這家夥害怕被發現，把小江的記憶消了一段。”
“小玖能看到窮奇了？”安偃雲先吃驚這個，畢竟之前江玖一般情況下連丁希學都看不見，“忘了也好，窮奇吃相挺惡心的，不用記得。小玖這樣應該是體質變化的緣故，這段時間我疏忽了這方麵。”
他說著，就往餐廳走，想要去看看江玖的具體情況。
可是曾英拉住了他：“我剛剛說，這隻窮奇消了小江一段記憶，意思是，他不記得所有他‘不應該’知道的事情了。”
安偃雲停住腳步：“什麽意思？”
曾英說：“意思是，老鬼楊先生，早就死掉的丁希學，甚至雲南城隍安偃雲，他都不記得了。”
安偃雲點了一下頭：“我知道了。”
他還是照樣走過去，在江玖對麵坐下：“感覺怎麽樣？聽說你媽媽要回去了，我去送她吧。”
“挺好……”江玖下意識地回答了，才反應過來，“你是誰？”
安偃雲說：“我是你男朋友。”
江玖覺得世界一夜之間玄幻了起來。
他原本今天要去白鶴基地，準備參加新電影《藍天》的拍攝，因此早早起床洗漱用餐，打算趁著早高峰沒開始就去機場候機。
但是毫無征兆地，一個男人跑過來告訴他，自己是他的男朋友。
江玖理智上非常想否認，然後喊保安把這個瘋子趕出去，但是他莫名其妙覺得這個男人特別英俊，英俊到讓他有點臉紅——就這樣看著他，江玖就仿佛能想象這個人一本正經說出的情話、有力的擁抱、甚至情亂時熾熱的眼神。
江玖覺得這真是糟透了：他居然會對著一個連名字都不知道的人想這些！
安偃雲見他這樣子，稍稍放心，指了一下江玖的手腕：“那個是我送你的，能想起來嗎？”
江玖低頭，看見一串圓滾滾的檀木手串扣在自己手腕上；他不知道那個是怎麽來的，但是直覺它對自己非常重要。
安偃雲又說：“你可以上微博看看，有我們的照片，你還回應過。”
江玖半信半疑刷了一遍，果然有許多關於自己跟這人的訊息：“但是我的回應是說我們是好朋友。”
他其實心裏信了三分：畢竟江玖還是了解自己的，捕風捉影的事情他根本不會去澄清，“好朋友”倒是非常像自己為了掩蓋戀情拿出來的說辭。
安偃雲卻不追問了：“那你先習慣一下跟我做好朋友，我們再說別的。”
江玖有點愧疚：“那個，我不記得你，是不是有什麽緣故？”他呆呆地摸了一下自己的腦袋：“可是我好像沒出過車禍，也沒有絕症……難道你家裏很有背景，你爸媽派人暗算了我？”
“沒那麽複雜。”安偃雲把一個紙袋抱到腿上，小心翼翼打開一點，“是這個家夥搞的鬼。”
江玖湊過去，看到一隻虎紋小貓蜷縮在紙袋裏，背上卻長著鳥一樣的翅膀，脖子上套了一圈鐵鏈，兩隻大眼睛水汪汪的，看起來可憐極了。
江玖忍不住伸出手扯了一下它的翅膀：“居然是真的？這是什麽？”
安偃雲說：“這是窮奇，昨天它不小心衝撞了你，弄得你把我們都忘了，我就捉了它拿來玩玩。”
江玖問：“我還忘了誰？”
安偃雲也問：“你相信我了？”
他們兩個對視一眼，一時都沒有說話。
江玖心裏思緒混亂，如果隻是突然多出一個男朋友，他還可以用各種狗血的理由解釋給自己聽，畢竟這個男朋友真的很符合他的審美；可是紙袋裏這隻長翅膀的怪貓顯然超出了他的認知範圍——平常人不可能抓這種超自然的東西來玩玩的吧？
像是知道他心裏的想法，安偃雲開口說：“我是雲南省現任城隍，安偃雲。”
江玖震驚：“那種……有廟的城隍老爺？”
“你的海報還貼在我廟裏呢。”安偃雲換到他身邊坐下，“我可以帶你去看，你去過好多次的。”
江玖捂住眼睛，努力消化安偃雲的話：“不行，你讓我自己想想，這些太玄幻了。”
安偃雲湊近他耳邊，很輕地說：“我等你。”
江玖半個身體被他的聲音弄得一陣酥麻。
作者有話要說：
養個喵玩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