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瓷器
45、
這一期《非我不可》的大佬是擎龍拳第二十五代傳人夏利軍，在擎龍山開了一間武館，所有人集合在山門前，領到了七個提示：“洞天三十六”、“法器”、“驅邪”；“杜牧”、“水果”；“居諸”、“風火神”。
江玖給安偃雲簡單說了一下規則：“沒有通訊工具，一共五百塊錢，這七個提示前麵三個一組，後麵四個兩兩一組，各三組，每組猜一件東西。”
安偃雲說：“你先猜。”
江玖就對著鏡頭撓撓頭：“第二個最好猜了，杜牧的詩，又是水果，肯定是荔枝，楊貴妃嘛。”
安偃雲算了一下：“買荔枝要到市區超市，我們可以打車過去，不過單程車費就要一百左右。”
江玖看著手裏五張大票：“這麽一看五百塊真少啊，現在荔枝也不便宜呢，還有另外兩樣東西要買。”
他念頭一轉，拖上安偃雲就跑：“快來快來，我有個省錢方法！”
安偃雲正想問他想到了什麽好主意，就聽見江玖大聲喊起來：“何小煦！”
何煦正跟著她兩個隊友一起往外走，三個都是女孩子，湊在一起嘰嘰喳喳的，聽到江玖喊她，立刻停下腳步：“怎麽了？”
“車路費好貴的，我們拚車怎麽樣，到了市區就分頭走。”江玖說提出一個建議，“正好我們兩個人，七座的麵包車還能空出一個位置給攝影大哥。”
何煦看了一眼她的隊友：“這個……”
江玖說：“反正第一個肯定是去買荔枝，我們找個超市下就行，回來約個時間，還是超市門口見。”
何煦十分想答應：“那是帶你們組的攝影，還是帶我們組的？”
她的隊友在旁邊笑出來：“都行都行，一樣的嘛。”
江玖就領隊帶著一群人跑去山門前扒著麵包車車窗跟司機談價錢：“您看我們在做節目，錢真的很緊張，稍微便宜一點，一百五來回好不好。”
司機在鏡頭前一點也不怯場：“不好的，一百八不能少了，我開一趟也要好久的。”
何煦上來幫腔：“大哥這樣，我們送你節目吉祥物，一百五啦。”
江玖想起來：“檸檬汁！我們帶了甜蜜蜜檸檬汁的，大哥用那個抵點車錢好不好，錄完就搬給你，你看這個都會播出的，我不會賴賬。”
司機被磨了半天，終於答應：“那一百六吧，我就在超市前麵等你們回來。”
江玖等人歡呼一聲，立刻拉開車門呼啦啦上車，暈車的小姑娘坐在副駕駛，江玖、安偃雲、並上何煦那組的攝影師一起坐在後排，中間是何煦跟另外一個隊友。
雖然已經商量好拚車，但車上的氣氛非常古怪。
之間的節目經驗已經讓何煦她們深刻認識到不要隨便跟其他組交流對禮物的猜測比較好，容易不小心把自己想到的正確答案說出去也就罷了，被對方的思路迷惑把正確答案改成錯的才糟糕。
因此，以往車程上都會出現的討論會這次在江玖他們這裏徹底不見影蹤，大家連手機都沒得玩，默契地保持了緘默。
攝影師開始還盡職地拍著車裏的情景，發現畫麵長期沒有變化以後也就消極起來，鏡頭一直對著江玖沒有轉回來。
因為要給攝影器材讓位置，江玖跟安偃雲坐得非常擠。他雖然在外麵很注意不要有什麽逾越的舉動，但對於平常的身體接觸早沒了戒心，就比如安偃雲手臂伸不開，索性墊在他身後，他也就這麽靠著，並沒有覺得什麽不適。
何煦憋不住，趴在椅背上跟他們閑聊：“玖哥你就參加一期啊？”
江玖說：“是啊，這裏的題目好難，我能把這期混下去就可以了。”
安偃雲問：“沒答出來會怎麽樣？”
何煦說：“第一名有獎，最後一名要罰，怎麽罰每期都不一樣，我們有回輸了，被罰送了三單外賣。”
江玖哈哈笑起來：“那一期我看了，最後一家送晚了，還得到一個差評！”
何煦忍不住臉紅：“你居然看了！”
安偃雲看著江玖跟何煦互動就有些酸溜溜的，但他也不好說什麽，隻能拿手臂悄悄在江玖背後蹭了蹭。
江玖輕輕踩了一下他的腳麵。
進了超市稱好荔枝，何煦她們就撇開江玖，一溜煙神神秘秘往收銀處跑了。
江玖看了眼手表也有點急：“還有兩個小時就要返程回去了，我們也快點？”
他手裏拎著購物籃，裏頭一兜荔枝新鮮水靈。
安偃雲攔了他：“不用，我們先找找另外兩樣這裏有沒有賣，我看超市東西還是挺全的。”
江玖說：“第三樣我猜不到，直接放棄好了，第一樣‘洞天三十六’是道教的說法，加上後麵的提示，肯定是桃木劍黑狗血一類的東西，我們找個專門賣這些的地方掃一遍，到時候一樣一樣試，肯定有能成功的。”
安偃雲卻說：“三樣猜兩樣就行，那麽說明三個難度都不小，我看荔枝這個人人都能猜到，那麽第一個恐怕就不是那麽容易能試出來的——法器難找不說，市麵上未必每樣都能買到，我們還是也押一點在第三樣上。”
江玖苦著臉：“可是第三樣是什麽？我一點頭緒都沒有。”
安偃雲說：“我倒是知道，就是恐怕錢不夠。”
“是什麽？”
安偃雲說：“‘居諸’是指日月，最早《詩經》裏有‘日居月諸，胡迭而微’，後來韓愈寫了‘豈不旦夕念，為爾惜居諸’，不過這裏我估計是把兩個字合起來當作‘明’的意思，因為後麵一個提示‘風火神’我認……知道他，他就是明朝人，做瓷器的，當年在景德鎮以身投爐，燒製成青龍缸。”
——你該不是跟這位風火神是同事吧？
人多江玖不好問，隻能考慮一個更實際的問題：“明朝景德鎮瓷器的確出名，不過我們這點錢，恐怕假的都買不上。”
安偃雲想了想：“或者是瓷器就可以？”
江玖一拍腦門：“有道理！”
回去的車上，江玖抱了一個包裝好的盒子，腳邊放著一把湊數的桃木劍，是在兒童玩具區買的；安偃雲手裏是那一兜清香撲鼻的荔枝。
何煦她們的選擇跟江玖最初的設想類似，買了一大堆雜七雜八的法器，江玖看到她背包裏露著半個明晃晃的八卦。
因為這次大佬在山裏，不像在市區時候，買錯了還能有時間跑出去換，基本回程時候帶的東西就決定了所有人的命運。
何煦挺好奇：“玖哥你手裏抱著的這個什麽？這種形狀我們好像沒見過。”
江玖笑而不語，抱緊了那個盒子。
於是何煦的好奇心一直持續到江玖他們上去送禮。
荔枝通過了，桃木劍卻不對，何煦以為他們要被打回來試第二次，誰知江玖把那個盒子打開：“第三樣。”
他從盒子裏拿出一個花瓶。
白瓷的，標簽都已經撕光了。
瓶身上用油漆筆龍飛鳳舞寫了一行大字：景德鎮瓷器。
江玖振振有詞：“它名字就叫景德鎮瓷器，跟現實的景德鎮關係不大，但它就是景德鎮瓷器。”
驗收的工作人員笑了一下，居然通過了！
其他人目瞪口呆：“這樣也行？不對，這是怎麽猜到的？”
江玖歡欣雀躍，就要往山門裏走，誰知卻被攔住了：“二位不能上去。”
江玖納悶：“不是三樣裏通過兩樣就行了？”
工作人員用播音語調深沉地說：“通過是通過了，但是鑒於你們使用檸檬口味甜蜜蜜果汁飲料賄賂了麵包車司機，違反了節目組不能使用私人資金的規定，所以拜師資格被取消了。”
江玖震驚成一尊石像：“什麽？”
最後被取消資格的江玖隻能跟安偃雲默默坐在一邊，看著其他幾組一個一個地試拜師禮，第一樣法器是搜命盤，很少有地方賣，不過還是有幾組買到了，第三樣景德鎮瓷器卻一直隻有江玖他們猜到。
江玖對著鏡頭說：“雖敗猶榮！”
他們坐了好久，終於看到最後一組被懲罰去山上拔草，以為節目終於結束，誰知一個工作人員走過來：“下麵對犯規組也有一個懲罰。”
那工作人員手裏，赫然抱著一堆貓耳朵和貓尾巴，還有一瓶甜蜜蜜檸檬汁。
他笑著對江玖說：“跳個舞吧，就跟廣告片那個一樣。”
這期節目周末就播出，江玖的粉絲們簡直就像提前過年。
一會兒說“玖哥私下好有意思”，一會兒又說“怎麽想到戴耳朵的，好蠢”，江玖非常羞恥，完全不想去看網友的評價，覺得廣告商真的是喪心病狂。
安偃雲倒是注意了一下關於他跟何煦的消息，車上那一段閑聊被放了出去，倒是真的有人表示吃到了西皮糖，不過更多人的關注點放在了安偃雲的胳膊上。
——“感覺像摟著一樣。”
——“都帶著上節目了，不是普通朋友吧。”
江玖瞥了一眼：“沒事，不用操心。”
他還想再論證一下好朋友關係的正當性，就比如寧風這個至今咬死丁希學是好朋友的前例，手機卻響了。
江玖看了一眼來電顯示，對安偃雲比了一下手勢：“我媽。”
江玖媽媽在電話裏嚴肅地說：“小玖啊，跟你上電視的那個，跟你什麽關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