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4章 喜怒無常

  “不是說把門開著嗎?”兩人一同擠在門口實在是太擁擠,光是站著就能感覺到彼此的呼吸,什麽也沒做就顯得很親密。


  於是溫文後退一步。


  “開著?”許漢白往前一步,“你來這裏應該知道我會做什麽吧?”


  “修手機。”溫文後退一步,保持安全距離。


  “.……修手機?”許漢白一雙深邃卻淡漠的眼睛緊緊盯著溫文,步步緊逼。


  這裏實在太狹窄,隻是相當於普通的供給藝術生練琴的琴房罷了,基本隻能放下一架鋼琴一把椅子。


  俱樂部有這麽一個房間,也是供擅長鋼琴的人與其他樂器的人交流罷了,規格的設置也隻是為了最大程度利用這裏每一寸地方。


  實在太狹小,溫文很快就撞到了椅子。


  溫文強迫自己抬起頭,對逼近自己的許漢白道:“.……我不知道你要做什麽,但我隻知道你是一個正直善良的人。”


  “.……”高抬了。


  許漢白忽然長手一撈,溫文感到危險地閉著眼睛往後一縮.……卻感覺許漢白動作一頓。


  睜開眼一看,許漢白盯著溫文,動作做到一半。那手像是隻是要把溫文拉開,讓他坐在旁邊的凳子上。


  許漢白陰沉著臉色:“下次再看見你這樣躲,我就……”


  欲言又止。


  “.……你、你就怎樣?許漢白,說話前記得這是法製社會,我們要講文明樹新風的。”溫文企圖以理服人。


  許漢白上下掃了溫文一眼,把溫文這副慌張的模樣看了一遍。


  隻沉聲道,“坐下。”


  由於溫文的一個下意識躲避的動作,刺激到了許漢白被青春躁動折騰得過於敏-感的神經,許漢白說話的語氣自然不太好。


  “我不,你叫我坐下我就坐下,多像狗啊。”溫文道。


  “.……那你別坐了。”


  “你說不坐就不坐,多像不寫作業被罰站的小學生啊,我偏要坐。”溫文一屁股坐在一旁的椅子上。


  “.……”許漢白幹瞪著溫文。


  “快修手機,修完了我要回去了。”溫文提醒。


  溫文的手機被許漢白拽在手裏許久,都快捏出汗來了。


  溫文看許漢白瞄了自己一眼,才緩緩地用那修長的手指在溫文手機上畫畫點點,鼓搗起來。


  30秒後,許漢白把手機扔回去。


  溫文手忙腳亂接住:“好了?”


  “嗯。”


  溫文咋舌:“這麽簡單你還叫我來?你應該打電話遠程操控!”


  “遠程操控怎麽見到你?”


  許漢白說這句話的時候依舊平靜,臉不紅心不跳。


  反而是溫文比較不淡定。


  “.……”溫文要給自己掌嘴,自己為什麽要問這個問題。


  溫文表情有些不自然:“那你也見到了,我手機也修了,那我走……”


  “陪我作曲。”許漢白打斷他,“等下請你吃飯。”


  “.……我不會作。”許漢白以為吃飯這一招對自己還有用嗎?


  確實有用,因為許漢白請他吃的每一餐都很不錯。


  但溫文還是咽下口水,表示了拒絕。


  “沒讓你作,陪我。”許漢白的口氣不可忤逆。


  “我不會陪。”


  “.……”許漢白把自己的平板電腦拿出來,點開了個什麽,遞給溫文,“你在這裏看視頻,看完了以後這裏有網,你可以上小號罵自己,罵我也可以。”


  什麽視頻非看不可?

  溫文瞅了一眼:8月鋒娛記者采訪會。


  “.……你真執著。”溫文道。


  “很精彩,你絕對不會後悔。”許漢白提示他。


  “許漢白同學,你年紀也不小了,在這種鋒娛盛事上還拉上我扯不清……你不覺得你是在拿你的星途開玩笑嗎!”


  許漢白挑眉:“你在關心我?”


  “沒有,我隻是在提出問題時,把問題升華到一個換位思考的層麵,這樣比較容易說服你。”溫文道。


  “.……我建議你馬上看,等一下要寫三千字觀後感。”許漢白非常冷麵地拒絕了溫文的換位思考。


  “我喜歡在家看,我還是回家看吧!回家看我觀後感能寫五千字。”說著溫文站起來,瞅住機會就要往外跑。


  門反鎖了又怎樣?還不是從裏麵反鎖的,隻要身體素質倍棒,一秒開一個鎖不是問題。


  但溫文的身體素質顯然遠遠不及許漢白。


  許漢白不過上前一步一抱,就把意欲逃脫的人雙臂牢牢鉗住。


  一使勁,溫文整個人向後倒,被許漢白壓到了鋼琴上。


  “哐”一聲,溫文的背部砸到了琴鍵,黑白鍵一齊發出共響,而手臂一隻被許漢白壓在了鍵盤蓋上,一隻被壓在了鍵盤底托上。


  溫文的姿勢十分別扭,這個動作讓他渾身難以使勁與許漢白抗衡。


  他知道身下這支撐自己背部的鋼琴昂貴而脆弱,便下意識把腰抬起來一點。


  可看著傾身把自己箍在身下的許漢白,又覺得麵前危機感太強烈。


  於是溫文的腰就不上不下在中間吊著。


  許漢白眼睛一瞄,就看到了溫文懸空的腰部在發抖。


  “看不看?”許漢白穿著襯衫看著斯文幹淨,體格修長,但這種情況下應付溫文有氣無力的反抗卻是輕而易舉。


  說話都不帶喘氣的。


  “看看看!”溫文快撐不住了。


  “老不老實?”許漢白簡直是冷酷無情地欣賞著溫文腰部的顫栗和額頭上的冷汗。


  溫文連忙道:“老實老實老實!”


  許漢白大發慈悲放開溫文的一瞬間,溫文的腰也支撐不住了,整個人再次倒在鋼琴上。


  又是“哐”地一聲。


  許漢白也不上來幫,隻是冷靜地看著,還嘖嘖道:“身體太差了。”


  溫文吃力地撐起身子,忽然一隻溫暖的手就覆上自己的腰部,借溫文些許力道,把溫文托了起來。


  溫文喘息道:“身體不好,人品好就得了……啊!”


  腰上溫柔揉-捏的手忽然一使勁,“什麽意思?我人品不好?”


  溫文一把把許漢白的手拍開,“好,手品也好。”


  手又被拍開自然令許漢白麵色不渝,可他看了眼溫文的腰,臉別開,沒再計較:“好好坐著,把視頻看完。”


  一個破視頻,許漢白卻想盡法子非要自己看。


  喜怒無常,不可理喻!


  溫文狠狠剜了許漢白一眼,卻看到許漢白那雙冷靜無波的眼睛正盯著自己,溫文好不容易積攢醞釀起來的王八之氣一瞬間氣球泄氣一般全部跑光。


  又垂下眼睛。


  許漢白抬手在琴上信手一過,一串悅耳優美的旋律便在這間房間裏響起來。


  音樂讓人舒緩,狹窄的琴房也瞬間開闊起來。


  溫文放鬆了神經,便打開視頻,插上耳機。


  但看著視頻還老是走神。


  偷偷往那黑白鍵上看去,躍動的手指比那天在視頻上看的更修長好看,手指與那黑白鍵產生的奇妙情愫,微妙地感染著人內心的情感。


  抬眼看,許漢白專心致誌,彈一段,又在本子上圈圈點點,似乎完全沒有理會自己。


  細碎的劉海在額前卻絲毫不顯得累贅,像是將這個人身上的才華與其他耀眼之處謙虛地遮掩幾分,以至於看上去不會過於鋒芒畢露。


  安靜時,整個人氣質幹淨冷淡,比莫崇冰鍾玄義林如玉此類人的氣質,要稍顯溫和幾分。


  而全神貫注之人自有一種純淨的學生氣。


  溫文又低頭,這可是別人的二十多歲。


  又看自己,一雙手一看就沒什麽勁,身材看似勻稱,實際上肢體力量真的太弱。


  所謂溫柔的氣質,那也隻是聲音和靜態圖片偽裝出來的形象,在鏡頭下,一切很快就會暴露出來。
……

  才華?才華是什麽東西?

  溫文所有的,不過是一個可以完全不顧慮他人非議然後坦然頹廢的強大心髒而已。


  在這方麵有強大心髒有什麽用?


  溫文又悄悄看了許漢白一眼,鬼鬼祟祟。


  在這種放到哪裏都是光彩奪目的人身邊,溫文忽然心生了一點點自卑。


  這種感覺溫文從來沒有過。


  他幼兒園把鴨梨畫成牛糞接受全班小朋友嘲笑的時候,都可以慷慨激昂地發表演講,硬是激發起了全班小朋友對牛糞狀鴨梨的食欲。


  小學二年級還尿床,都可以淡定在捧腹倒地小表哥麵前淡定換上褲子,還能一句話把小表哥恐嚇哭:“小雞雞不時不時尿一下床,就會因為喪失尿尿功能退化不見啦!”
……

  任何事都能成為溫文鍛煉口才和磨練無恥內心的機會。


  6歲,成績吊車尾的溫文,憑借自己的無恥的心髒,在成績等級觀念十分嚴重的幼稚小學生中間過得如魚得水。


  那時候許漢白還沒出生呢!

  從來不懂自卑為何物的溫文,心裏自然少了一種能鞭撻自己上進的動力。


  所以他能一直安然地過著這種,讓一些人鄙夷其不知上進而另一些人羨慕其輕鬆自在的日子。


  但現在,他看著許漢白,他第一次拿著自己和別人放在同一個天平上,並清楚看到了其中的差距。


  不平等的種子,在自己如岩石堅固的心中悄悄發芽,企圖生根撼動他一直以來的坦然和不求上進。


  他從來沒有考慮過這個問題,但他現在卻開始想:這種不求上進的、一輩子從不想拚搏一次的閑散生活,究竟是對還是錯的?

  他在捫心自問的時候,就已經把這種生活定義為負麵的“不求上進”了。


  而這種生活,他以前是享受的。


  哐!哐!

  許漢白心煩意亂地在鋼琴上砸響了幾個音。


  溫文回過神來,抬頭看許漢白,他臉上似乎難得的有些不耐。


  許漢白把手從鋼琴上放下。


  “為什麽一直看我?”許漢白盡量讓自己語氣平靜,“不是叫你看視頻嗎?”


  作者有話要說:

  今天本寶寶渾身散發著單身狗的清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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