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9章 華夏正朔
五姓七望同樣是華夏正朔,同樣有華夏正朔的文韻,為何非要是孔家來保?
難道僅僅因為孔子是孔家人?
當然不是!
顏回之家族!孟子之家族!孔子三千弟子之家族同樣還在這世上好好地生存著!
那為何不能是別家?
偏偏隻能是孔家?
不僅孔家三人不理解,就連玄奘也覺得不可思議。
他隻以為孔家做了什麽對不起沈晨的事情,沈晨在挾威壓迫,但他看了沈晨似乎非常痛苦的樣子,卻又覺得不是。
“仙師……能否為眾生解惑?”良久坐在一旁作壁上觀的玄奘不知不覺走到孔家三人身旁,麵對沈晨,躬身下去。
他心中有個非常奇怪的念頭。
沈晨這一答必然將名垂青史,必然受後世膜拜,必然能打消孔家的顧慮,必然會把孔家推上一個前所未有的高度,卻也必然會讓孔家為守節而全族滅亡!
說是見證曆史也不為過。
“為什麽?”
沈晨倒吸著一口涼氣,他實在不知道該怎麽告訴孔家,或者說向天下世人去說明,因為他的答案一旦說出來,必然有太多的家族因此而毀滅,必然有太多的波折要在大唐發生。
與其說他不知道該怎麽說,還不如說他不敢說!
可是,要讓孔家成為真正的華夏精神信仰,維持住華夏人心中的根基底蘊,就必須讓孔家立起來。
若是孔家自己都不立起來,如何去強求千千萬萬的華夏百姓為了華夏拋頭顱灑熱血!
要知道一個痛苦的事實:在後世那些開國的先輩們尚未明確地提出“為了新中國前進”的犧牲理念之前,華夏王朝和老百姓之間是割裂的!
“大不了換個皇帝,換個國號,隻要能吃飽就行!”
這就是老百姓的樸實而又讓有誌之士痛苦的事實!
在有誌之士,諸如名傳千古的文天祥等人看來,報國便是報家,為國就是為了天下人。
於是,他們拋頭顱灑熱血,寫下伶仃洋,寫下精忠報國。
可在老百姓的心裏,卻並非真正地領情的。
唐王朝的轉折點在哪?
在安史之亂,一場由安祿山和史思明兩個大唐節度使造成的全國性大動亂,唐之繁華付之一炬,從此不僅大唐王朝,整個華夏文明開始走向衰敗,一朝比一朝沒落,哪怕在明朝中期掙了一次命,從宏觀曆史的角度看來,也不過是臨死前的回光返照而已。
那麽,為什麽安史之亂能做到如此程度,將一個強盛到即便有弱點也不致命的王朝拉下神壇?
其中一個最重要的理由——百姓不忠貞!
“大不了換個皇帝”就是老百姓心中的真實想法!
雖然說,在此之中有某一些,或者某幾個百姓忠貞不二的曆史記載,但那都是特例,那些被隱藏在史書記錄中的事實卻是——很少有人抵抗,要麽投降,要麽就逃,隻要安祿山和史思明沒有屠城,老百姓得過且過,自然也就過去了。
沈晨神思縹緲,想到了唐王朝,想到了老百姓的導向性,不由得又想到了席卷清朝的那一場大規模起義——太平天國運動!
不說他本身在後世“起義”“動亂”究竟是什麽的定義,單單說他對老百姓的導向性。
他就是提出了平均地權,人人有飯吃而已,老百姓跟著就走了。
說好聽了就是想過更好的日子。
說的不好聽了,就是對國家的無感化。
因為不覺得換個老板有毛病,所以跳槽了。
這就是事實,就是華夏曆史的痛點!
曆朝曆代變化時,絕少有老百姓為華夏而死的覺悟!
還是那句話,能寫在書上的,就是特例。
江陰愛塞那般催人淚下的大悲事,放眼整個華夏曆史都是數得著的!
而那些數不著的呢?
元人把大理一破,南宋境內如入無人之地。
老百姓決死反抗了嗎?
有說異族如何如何了嗎?
沒有!
要不是元人自己作死,把老百姓當狗養,有紅巾軍什麽事兒?
後世那個國度為什麽偉大?
就因為他做對了一件事!
他告訴了全天下的老百姓:咱們都是這片天地的主人,將來要建設的那個國度是咱們的國度!
並且在說了之後,還一力貫之!
讓華夏每一個老百姓都抬頭挺胸地站在這顆星球上!
所以他成為了華夏曆史上最頂端的存在!
沒有之一!
別小看那麽簡短的一句話!
就這簡短的一句話,徹徹底底的給了老百姓一個信仰!
一個不求神,不拜佛,不做禮拜的信仰!
叫華夏氣節!
為了華夏,我可以拋頭顱灑熱血,我可以如何如何!
都是因為“氣節”簡簡單單的兩個字而已。
哪像宋遼爭霸時,遼地的老百姓居然看不起宋朝的老百姓,宋朝的老百姓居然會偷渡國境線,到遼國當沒有綠卡的偷渡客!
隻能說,宋朝老百姓對宋朝無感,沒有國家觀念,沒有國人觀念。隻因儒家正朔在哪?在遼國!孔家正朔在哪?在遼國!
沈晨要幹什麽?為什麽非要逼迫孔家?
因為,他必須為大唐的百姓豎立一個信仰!
一個名曰“華夏氣節”的信仰!
由此,才能保住大唐盛世的根基底蘊!
“百姓心中沒有大唐,而你們孔家,理應教育他們心中有華夏。這就是原因!”
沈晨長歎一聲,悲從心來的一句話直如晴天霹靂,將在場四人打得劈裏啪啦作響,“大、大唐百姓心中沒有大唐?”
“怎麽可能?如今天下百姓不是都說自己是唐人嗎?怎麽會沒有大唐?”
四人震驚到無以複加,甚至口不能言,吃吃艾艾地說不話來。
玄奘這個方外之人都覺得這句話有如同生死之間一般的大恐怖,更何況孔家三人?
孔德章直接癱軟在地,他父親現如今還在朝廷裏當官,若是被李二知道在他們看來,天下不過是李二自己的天下,他們心中卻沒有大唐,他不知道自己父親還能不能見到第二天的太陽。
他們四個為什麽會感到恐懼,為什麽會呐呐不能言?
因為,他們四個都知道一個淺顯的道理——沈晨說得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