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5章 泥丸入海
“哎喲！”
趙縣令被踹得翻了個身，抱頭道：“那你說怎麽辦？”
周小賢隱藏在黑暗中的目光一閃，“誰給你的情報？”
“啊？”
趙縣令本身不是個蠢人，應該說任何一個能往上爬的人都是聰明人，蠢人即便想往上爬，也沒那個本事和能力。
聽得周小賢一聲反問，腦子裏劈裏啪啦響了一陣，立時便明白周小賢的意思，“你的意思是說有人想要整我們？”
“不是整我們，而是整仙師！”
“嘶……”趙縣令倒吸一口涼氣。
周小賢點點頭，“你想，若不是為了仙師，何必放出商船的消息，讓我們前去劫掠，你該知道，河盜劫掠時常伴有生死，若是我們下手重了，仙師被我們殺了呢？”
“可、可、可……”
趙縣令神情一變，眼淚都快掉出來了，“可他們不能確定仙師會被我們殺死啊！”
“錯了！他們可以！”
周小賢道：“明麵裏，仙師南下江南還需幾日，且必然大張旗鼓，各地沿途官員還需覲見朝拜，一番折騰，護衛人數能少於兩萬嗎？不能！但既然仙師是暗地裏悄然南下，必定不會大張旗鼓，相反，隻會帶一點人手，而且為了防止被沿途盤查露出馬腳，傳說中的仙界火器也絕不會帶，就算甲胄、弓弩等，估計也沒辦法攜帶！如此一來，你猜，會不會被我們殺死？”
“真、真、真……真有可能！”
雖然還是不敢置信，畢竟給他消息那人與他合作了上百次，比和周小賢合作的都多，從來沒有錯漏，沒道理欺負他呀！
可是，周小賢所說又有很大的合理性，讓他不得不承認。
然而，他還是咬牙解釋道：“或許隻是消息不準確呢？畢竟，誰也不能相信一艘商船上會有弓弩！再者，若是為了防止沿途盤查，甲胄弓弩也不能攜帶，但那艘船不就有嗎？”
周小賢凝神道：“所以我才向你打聽百騎的事情。如你所說，百騎神通廣大，那麽，將甲胄和弓弩隱藏起來不被發現便輕而易舉！”
想起湖畔的老人，周小賢仍舊心有餘悸。
就憑那老人如同釣魚老叟的模樣，若非親自向他展現了實力，他絕對想不到那老人竟然那般恐怖。
他相信，如果百騎中都是那樣的人，那麽，給沿途碼頭加上十倍的人手，也別想在商船上搜出一點違規的東西！
“至於你說的消息來源不準確……”
周小賢嗬嗬地笑了起來，“就算他沒辦法預計商船上有甲胄弓弩，但有多少人還是能猜得出來的吧？以當時的情況，若非最後出現的數十人手中握有弓弩，我們必然不會敗！數十人又不是蛇蟲螞蟻，就算隻是阿貓阿狗，能看不出來？”
“人數？”
趙縣令猛地渾身一震，“對啊！就算甲胄弓弩發現不了，但人數絕對不會差欠多少！”
周小賢道：“當初你是怎麽跟我說。”
趙縣令道：“一艘商船，滿倉，二百來人！”
“可那有將近三百人！”
“嘶……”
趙縣令再一次大吸一口涼氣，二百人和三百人之間的缺漏……已然不能叫做缺漏，而是刻意隱瞞了！
“該死！”
趙縣令察覺自己被人擺了一道，頓時咬牙切齒，恨不能將那人扒皮抽筋，“我就說那個王八蛋為何這次連麵都不見，隻是悄悄讓人遞給了我條子！”
“什麽？”
周小賢頓時震驚了，“這種交易你竟然連人都沒見？”
真不知道這個趙縣令究竟是個棒槌，還是個蠢貨！
趙縣令嘿然道：“那啥，主要是合作了太多次，沒必要嚴查嘛！”
“你……”
周小賢氣極道：“給你條子你認不認識？”
“認識！”
趙縣令點頭道。
“呼……”
周小賢鬆出口氣，“你馬上去找到那人！現在所有線索都在那人身上！”
“好！”
趙縣令知道此事幹係重大，連忙點點頭，起身就要向外走，忽地被周小賢一把抓住。
“怎麽了？哎呦，你還等什麽！你都說了那人是關鍵，若是被那人跑了，仙師清查下來，我們就隻能洗幹淨脖子等著了！”
周小賢道：“最好不要抓，而是悄悄等著！”
“你的意思是放長線釣大魚？”
“對！”周小賢道：“那人背後肯定還有人！我們已經得罪了仙師，不論是出於何意，必然已經是百騎追查的主要目標，之後清算下來，也難逃一死！隻有抓到背後的主謀，我們才能戴罪立功，至少不會牽連到家人！”
趙縣令恍然大悟，一拍額頭，“是是是！我怎麽把這事兒給忘記了！”
言罷，二人悄悄分頭從小院出來，一前一後隔了好久，但見無人跟蹤，這才潛入大街之中，消失不見。
就在小巷口，一處賣醃菜的攤位上，一名賣菜的老農喝著老酒，有一口沒一口地往下咽，看那艱難地模樣，想來喝的酒難喝至極。
“呸！三勒漿？馬尿！”
老農氣鼓鼓地將酒壺掛到麻布腰帶上，而後才將腳下沾滿泥巴的草鞋脫下，用兩根雜草扣著草鞋上的泥巴，讓人一看便知是附近的老農，將秋收時醃製的醃菜拿出來賣。
一條街上，如此賣菜的人多得去了，區區一個頭發花白的老農，實在沒有讓人懷疑的可能。
當周小賢和趙縣令一前一後偷偷從巷子口轉出來的時候，他們哪怕仔仔細細地看過，卻始終沒能看出東西來。
不知道為什麽，明明周小賢和老農對麵對見過麵，可此時老農一沒帶帽，二沒刻意隱藏，但周小賢偏偏就是沒能認出他來。
“長老，你的‘泥丸入海’已然臻入化境！”
一名挑擔的漢子蹲在了老農麵前，對醃菜挑挑揀揀。
老農咧嘴笑道：“你也差不多了，雖然沒老漢厲害。”
挑擔的漢子嘿嘿一笑，“咱們這一隊都是跟你學的，能差到哪去？要是太差了，不是丟你老丈的臉嗎？”
“嘿嘿！”
老農憨厚的傻笑模樣純真至極，道：“跟上去了？”
漢子挑好了醃菜，放入竹簍裏，隨手扔了三文銅錢，轉身的瞬間道：“放心吧，咱們的魚肯定釣得滿滿當當一大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