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七章
“母親，父親真的回不來了嗎？”嚴馨茹咬著下唇，思來想去，忍不住又問了一遍。
嚴夫人默然不語，輕輕的搖了搖頭。
嚴馨茹麵上也是如同嚴夫人一樣，可心中到底還是思緒百轉的。
就算知道了以後該如何生活，該去京城，該如何還要如何。
嚴馨茹心中還是難以接受這事，那到底是她的父親啊。
可偏偏思來想去，她一個閨閣女子到底是做不來什麽能夠幫上忙的事情，故而便也沉默起來。
或許她唯一能幫上忙的事情，便是老老實實的聽母親的安排吧。
嚴夫人看著嚴馨茹沉思著，便知她想著嚴老爺一事，嚴夫人有心勸慰兩句，可話到嘴邊卻又不知該說些什麽。
她做了最穩妥的選擇，卻也心知，這樣多少有些棄嚴老爺不顧的意味。
但是她若不這樣又能如何，她一個久居後宅的婦人，雖說嚴府是本地大戶，也她倒也是沒有那樣的眼界和手段能夠救他出來，能夠阻止嚴府的傾倒，能夠讓一些如原樣。
她能做得，隻能是像眼下這樣，作為一個母親，離開晉城，保護好自己的兒女，讓他們日後可以衣食無憂的生活。
至於別的她想不了，也沒有空去想，畢竟就算是眼下這樣的決定，也得讓她因此而忙上好一陣子。
夕陽餘暉落下，屋內仿若靜止一般無人說話，無人動彈，嚴馨茹和嚴夫人的臉映著這泛著橘黃的光，顯得模糊起來，麵目不大真切。
而此時白日裏躲在角落裏暗色的陰影仿若得到了什麽號令一般，叫人感覺到越發的濃重起來，陰鬱起來。
……
趙錦嵐進了自己的屋內，喝了口水，便傾身在床上躺了下來。
這幾日她可算是忙碌的，因為要與嚴夫人一同去京城了，若是就這麽無聲無息的就隨著她們去了，難免有些不大好，因此趙錦嵐就告知了露兒，和綠柳及幾個平日裏相處不錯的人。
眾人得了消息，自然是要相聚一番，說上一些話的，因此這幾日趙錦嵐無事時候便常常與這些人相聚一下。
這樣一來，反而當時和夫人說這事的時候，趙錦嵐也沒覺得有什麽背井離鄉之感，可是和著她們聊了一聊之後，提起了往日的事情之後，趙錦嵐的心中倒是有些升起了要離別的淒涼之感。
她在這晉城之中待了這些年，又在嚴府當了這麽長時間的丫鬟，這裏到底是有她許許多多經曆過的事情，許許多多的回憶。
她躺在床上看著屋頂，想起了自己初來乍到之時的情景，那時自己剛剛被挑入嚴府之中，進了嚴馨茹的院子，那時碧枝，紫桐尚且還在府中，而自己也不過剛剛頂上了貼身丫鬟。
誰曾想時到如今，碧枝，紫桐都已不再府中，而嚴府也快要四散傾倒了她也沒有按著自己最初的想法留在晉城之中安安穩穩的過日子，反而不久之後要和嚴夫人一同去往京城。。
當真是世事難料。
……
嚴府門前，一輛裝潢尋常的馬車穩穩的停了下來。
嚴苓茹下了馬車，身後帶著丫鬟急匆匆的進了府中。
因著是府中嫁出去的小姐，隻說了一句自己的身份而嚴府又是如今的情況，倒也是順利的就進了府中。
一路上遇見的丫鬟小廝都懶洋洋的，甚至還有些肆意打鬧，見了她也沒有所收斂，而一邊的道路兩旁也是無人收拾的樣子，落葉雜物皆堆積在其中，她看著與往日大不相同的府中景象，心中又是驚訝又是無奈，想來府中將要敗落這事是真的了。
不過想起臨走時相公與公婆跟自己說的那一番話，她心中安定了不少，遂快步的向前走去。
見過了嚴夫人，與她說了府中眼下的情況之後，嚴苓茹便來到了自己生母趙姨娘的居所。
“苓兒，你回來啦！”趙姨娘站起身來，麵露欣喜的，迎向嚴苓茹。
“嗯，娘，我回來了。”嚴苓茹點點頭，雙手被趙姨娘握住，和她一起進了屋內，並肩坐了下來。
剛剛坐穩，就聽得趙姨娘語氣急切且擔憂的問道：“怎麽樣，嚴府這事有沒有影響到你，你公婆和相公又是如何說的，有沒有因此待你不好？”
嚴苓茹看著趙姨娘眼中顯而易見的焦急之色，雖說她已為人母，可也還是趙姨娘的女兒，因為當了母親才更能體會母親待兒女之心之赤誠，之愛護。
她喉中有些哽咽便掩飾的輕輕的笑了笑，安慰道：“娘，你放心，我一切都好。”
趙姨娘歎了一口氣，拍了拍嚴苓茹的手道：“你不用安慰娘了，就算我出不去這宅子，可也知道這不是一件小事，而你身為嚴府的女兒又怎麽可能對你沒有影響呢。”
嚴苓茹看著趙姨娘，語氣柔和的溫言說道：“娘你就放心吧，我說的是真的，前些時候因為有事，一家人去了外地還不知道府中發生了這樣的事情，昨日回來了就知曉了這情況，原本我也是心中忐忑的，爹都被捉了，想來嚴府定是得罪了什麽有權有勢的人物或是被人陷害才會如此。”
“起初我也有些怕的，相公還好，他一向是待我好的，可是我怕公婆因此對我有了什麽意見，怕他們會覺得我是嚴家的女兒會連累了府中。”
“但所幸公婆都是明事理，心腸好的人，他們說了，既然當初我嫁過去的時候沒嫌棄他們不如嚴府門第顯赫，家世富足，如今嚴府眼看著如此，可也不會影響了我在家中的。”
趙姨娘聽後鬆了一口氣，拍了拍胸口說道：“那就好，那就好，娘最怕的就是因此而連累到你，眼下這樣是再好不過的了。”
嚴苓茹點點頭道：“娘不用擔心我，如今這樣也該想想娘你日後該如何了，剛剛去了夫人處，看她的意思隻怕是要帶著五妹妹一起去投奔京城的娘家，這樣一來，就顧不得府中其他的人了，雖說夫人是父親明媒正娶的夫人，可是也沒道理投奔娘家還要帶著父親的妾室和庶子庶女。”
“娘，不如你和我一起回府中吧，這樣娘你也能時時看見宏兒。”
嚴苓茹本以為趙姨娘會答應的。
卻沒想趙姨娘聽後搖了搖頭，神色認真的說道“我不去，也不能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