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你這孩子,越發口齒伶俐了,我是說不過你了。”史管事笑道:“你如今在五小姐院中如何,可還算順心?”
趙錦嵐點點頭:“正如史管事當日所說,五小姐性子安靜,平日裏對待我們也還算是寬厚的,我現在在院裏主要管的就是小姐的書房,倒也不累。”
“這就好,你總歸算是我挑進府來的,見你如今不錯,我也就放下心了。”史管事說道。
“我如今過的還算不錯,自然是得多虧了您當日薦我成了小姐的貼身丫鬟,不然就憑我自己,隻怕現在隻是個幹雜活的粗使丫鬟呢,那裏當的了貼身丫鬟。”趙錦嵐笑著對史管事道。
“你也不必妄自菲薄,若你是自己不行,就是我再怎麽推薦你,夫人那關你也是過不去的。”史管事說道。
兩人坐著又說了一些家常,趙錦嵐忽然想起來一事,輕聲問道:“管事跟著夫人可知道了紫桐的事情?”
“自然是知道的,紫桐那丫頭平日裏看著雖然不是頂好可也算是個懂規矩的,怎麽會膽子如此之大,因著跟同院的綠柳不睦就敢偷了五小姐要送給孟夫人的玉佩來陷害綠柳,真是無法無天了。”史管事頗為感歎。
趙錦嵐聽了史管事的話,微微挑了下眉,問道:“管事怎知是紫桐跟綠柳不睦的?”
“這世上哪有不透風的牆啊,那日清早正好到了時候跟著夫人清點府中的一些事物,我便早早去了夫人屋內,在旁正等著丫鬟們取來早飯,待夫人吃過後就去清點的。”
“誰知伺候夫人的李嬤嬤端著飯食回來之後和夫人說在去廚房的路上,聽見了五小姐房裏的春桃和另一個丫鬟說什麽紫桐就是因為和綠柳鬧了不痛快,才偷了小姐的玉佩準備陷害綠柳的,後來竟然被發現了,被小姐關在柴房裏昨晚晚飯都沒吃上之類的。我這就站在旁邊聽到的,又豈會不知呢。錦嵐呐,這咱們在嚴府做奴婢的最忌諱的就是偷主子的東西,不管是什麽原因,是哪一個人,隻要沾上了這條就一定沒有什麽好下場的,你看紫桐如何就能知道了,你可萬萬要時刻警醒,千萬別幹了這等蠢事。”史管事對著趙錦嵐神態一反剛才的輕鬆,不苟言笑的說道。
“我明白,這事是不能犯的。”趙錦嵐聽了史管事這一番話,若有所思的點點頭。
趙錦嵐離開了史管事處一路走回到了嚴馨茹的院中,心中想到了些事情。回到院內,見嚴馨茹的房門未合,便知道她已經醒了,隨即進了嚴馨茹的屋中。
“聽綠柳說錦嵐你去廚房看晚上的菜色如何了,怎麽樣,今日廚房準備的可有小姐愛吃的。”碧枝一見趙錦嵐進了屋內就問道。
趙錦嵐看了一眼碧枝點了點頭,轉而對著嚴馨茹說道:“小姐,奴婢剛剛去廚房問了問,他們今晚預備做櫻桃肉,爆炒腰花和蘑菇燉雞湯,我瞧著這些菜倒是不錯的,隻是略有些油了,怕小姐吃著膩,又讓他們加了一道梅子蜂蜜拌山藥。”
“也好。”嚴馨茹坐在椅子上伸手翻著桌上擺著的書,不在意的點了點頭。
趙錦嵐聽得此話後,又見嚴馨茹看書看得入神也並不打擾她,自徑轉身出了嚴馨茹房門,看也不看碧枝,就去忙自己的去了。
進了書房,趙錦嵐站著看了一圈書房的四周擺設後,想著方才史管事說的李嬤嬤是聽見了春桃說話,才告訴了夫人的。
趙錦嵐想了一番,打開了窗子,朝正在院子裏掃地的春桃擺了擺手:“春桃,這書房內的灰有些多,我一個人有些費勁,你進來幫我一起收拾收拾可好。”
“好。”春桃見是趙錦嵐喚她,聽後就把手中的掃帚放在一邊,進了書房。
趙錦嵐隨手將窗戶關上,對著正要進來的春桃說道:“你進來後將門關嚴,今日我看著有風,以免讓塵土吹了進來,要是有沙土進了小姐看的書冊之中可不好。”
春桃疑惑的看著外麵,卻是一絲風也沒有,不過還是依著趙錦嵐說的將門關好了,誰叫她是小姐的貼身丫鬟呢。
趙錦嵐拿起一旁擺著的兩個毛撣,將其中一個遞給了春桃,自己手裏拿了一個“春桃你擦書架左麵,我擦右麵。”
春桃頷首,接過來了毛撣和趙錦嵐一起開始擦起書架來。
擦了一會兒,趙錦嵐看了一眼旁邊正在擦這架子的春桃,手中動作微微一頓,開口說道:“春桃,我記著平日裏都是綠柳帶著你和小環去取小姐的早飯是吧。”
“嗯,怎麽了,錦嵐姐?”春桃看向趙錦嵐問道。
“既然如此,你應該和綠柳的關係還不錯啊,怎麽我卻聽別人說,你說過綠柳的壞話呢?”趙錦嵐神色平常的邊擦邊說道。
“錦嵐姐這可是真的冤枉啊,我怎麽會說綠柳姐的壞話呢?”春桃聽後放下了手中的毛撣,著急的對趙錦嵐辯解道。
“是啊,我也覺著奇怪呢,這才問你的。你平時一向和綠柳關係不錯的,怎麽會說她壞話呢。可是這事她們說的像模像樣的,說你在紫桐被關的後一天早上,因著綠柳留在了院內,你就和別人在取小姐早飯的時候說了綠柳好些壞話呢?這可是假的?”趙錦嵐也不看桃聽了這一番話後的神色,依舊擦著眼前書架問道。
“這……”春桃支支吾吾的說不清話,她心裏一邊納悶趙錦嵐是怎麽知道這事的一邊又有些不知如何解釋,碧枝可說過,這事情若是別人問起來,不許將她說出來的。
趙錦嵐一把放下了手中毛撣,定眼看著春桃:“看來這件事情卻是真的了。”
“不是的,我那日並沒有說綠柳姐的壞話,隻是,隻是和別人說了綠柳姐和紫桐的關係不大好罷了。”春桃可不敢得罪綠柳,且不說她隻是個府裏最低級的粗使丫鬟,就單說綠柳的火爆脾氣她也是不敢惹的。
她比趙錦嵐待的時間長的多了,那時有粗使丫鬟在背地裏說綠柳的壞話,說得很是難聽,綠柳得知後當下就起了火氣,直接就到了那丫鬟的屋裏,也不管三七二十一,直接打了那丫鬟兩個耳刮子,那情形春桃可忘不了,況且她隻是個粗使丫鬟這院內沒她說話的份,若是挨綠柳的打,也隻能是白白忍下了。
“那你又為何要說綠柳和紫桐不睦呢?”趙錦嵐問道。
“……就是無事,隨口一說罷了。”春桃神色訕訕的說道。
“你說你是因為閑來無事,就和別人說了綠柳和紫桐不睦?那我問你,你有何根據知道綠柳和紫桐不睦,就算那日紫桐說了是看不慣綠柳,你又怎知不是紫桐為了掩飾偷東西的推脫之詞?你究竟是閑來無事說著玩的,還是別有用心才要對別人這樣說的?”
“你今日若不把這件事情跟我好好說清楚了,我就叫綠柳拉你去見李嬤嬤,說你在院子裏嚼舌根,這紫桐才被罰出了院子,你也想和她一樣嗎?”趙錦嵐眉頭緊皺,冷冰冰的看著春桃,看神情好似真的要把春桃送去見李嬤嬤,其實趙錦嵐也並不是真的要把春桃送去見李嬤嬤的,隻不過是說空話,詐她罷了,若是她不肯說趙錦嵐也是沒有辦法的。
但春桃可經不起錦嵐這一詐,她本就是個向來愛拍馬奉承,心智不堅定的,哪裏肯為了別人背個這麽大的黑鍋呢,聽了錦嵐這麽一說,要將她送去見李嬤嬤,她心中害怕,略微一思索,便全招了“錦嵐姐,你別叫綠柳,我說,我都說,那日並不是握自己想要這麽說的,而是,有人叫我這麽說的。”
“是誰?”
“是……碧枝。”
“你胡說,這碧枝與綠柳無怨無仇的怎麽會讓你做這樣的事情呢,肯定是你胡說八道的。”趙錦嵐思索了一番,看著春桃故意反問道。
“錦嵐姐我可真的沒有胡說,是真的,紫桐被關的那天晚上,碧枝就叫我去了她的房間要我如此做的,對了!她還說一定要等見了李嬤嬤在附近才說的。”春桃轉了轉眼珠,隻說了碧枝交代自己幹的事情並沒有將碧枝給了自己一錢銀子的事情說出來。
“你說得可是真的?”趙錦嵐挑眉。
“是真的,要不是碧枝吩咐,我與綠柳姐往日無怨,近日無仇的,怎麽會無緣無故的說和旁人說她的事,自找麻煩呢?”春桃趕緊撇清自己的關係,希望趙錦嵐和綠柳日後可不要找自己的麻煩。
趙錦嵐盯著春桃看了會兒,見確實在春桃的麵上神情中找不出什麽破綻,便點點頭:“好,那這事我就信你了。不過你還是莫要將此事和碧枝說起,我倒是沒什麽,隻是碧枝知道你將此事對我說了,恐怕會找你的麻煩。”
“我知道,我會的。”春桃應道。就是不用趙錦嵐提醒,她也不會和碧枝說的,她不僅害怕碧枝找她的麻煩,更怕碧枝知道後反悔將原先給自己的錢要回去,她這一年到頭可沒有半分油水,好不容易憑白得了銀子,可不想這銀子又飛走了。
“明白就好,罷了,這架子也擦的差不多了,你且出去忙你的吧。”趙錦嵐忽然想到一事又道:“對了,若是碧枝再找你做什麽事,你可得先來跟我說一聲。”
“好。”春桃應道。
“嗯,我知道你是個明白人,不會去做那吃力不討好的事。”趙錦嵐神色溫和的笑笑,伸手拿了一錢銀子放入春桃的手中。
“那是自然,錦嵐姐你就放心吧,若是碧枝再讓我去做什麽,我定然第一時間來告訴你!”春桃收了趙錦嵐的錢眉開眼笑起來,本以為趙錦嵐是要整治自己的,沒想到非但沒有那麽做還給了銀子,當真是樁好事。
趙錦嵐看著春桃歡歡喜喜的從書房出了去,她卻是忍不住歎了一口氣,開始思索起來春桃剛剛所說的。如果春桃所言屬實,那麽碧枝的心機確實有些太過深沉了些。紫桐已經被小姐趕出去了,夫人若是知道了綠柳和紫桐不睦,才導致的紫桐偷竊小姐的東西,雖不會懲罰可也對綠柳的印象好不起來,看李嬤嬤那日對綠柳說的話便知道,所以碧枝一定是故意讓春桃在李嬤嬤麵前說那樣一番話。
而自己在府中資曆尚淺,這麽一來,眼下嚴馨茹的院子內適合當上這大丫鬟的就順理成章的隻剩碧枝一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