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百零二章 蘇醒
歐陽少恭的目光一直注視著墳塚前靜靜盤坐的身影，此刻素來波瀾不驚的內心裏竟然罕見的有些許緊張。
自己能否解開當年母親死去的原因，現在隻能指望從鬼醫口中打探到一點消息。
這麽多年來，他從來都沒有放棄過暗中調查，但卻因為這件事過去的太久，當年的他還太小，手裏根本沒有掌握住什麽有用的線索，當年跟在母親身邊的人，無論是親信還是普通的下人，都杳無音訊。
此次顏和山莊之行，最初的意圖也隻是覺得顏和山莊十分可疑，背後許多事情都明裏暗裏的指向這個山莊。她們此次暗中前來調查，卻沒想到居然還能歪打正著尋找到母親生前的婢女。
這讓歐陽少恭的內心無法平靜，雖然他竭力在外人麵前掩飾著，但情緒這種東西，就算捂住了嘴巴，還是會從眼睛裏跑出來。
鬼醫依舊靜坐在墳塚前，緘默不語，仿佛身後的歐陽少恭不存在一樣。
歐陽少恭雖然心急如焚，但是他知曉鬼醫性格奇怪，做事更是沒有常理可言，因此，為了當年母親身亡的秘密，歐陽少恭必須要學著忍耐和等待。
在這裏，沒有什麽世子不世子，有的隻是一個為母親沉冤昭雪心切的兒子。
鬼醫靜默不語，歐陽少恭亦沉默不言。
良久，墳塚前的身影微微動彈了一下。歐陽少恭的目光也隨著跳動了一下。
“不知道世子有什麽值得向我打聽的事情。”鬼醫終於開口詢問了。
其實他心裏一點都不想再見到任何和林靜怡有關係的人，但是他又想起雅茹臨終前的囑咐。歐陽少恭並非一般人，他的身後，是慕容皇後的影子，這般身世，足夠讓茹雅不記一切地去歐陽少恭犧牲。
但越是如此，鬼醫越是討厭他們。憑什麽要犧牲自己來成全他人？這可不是他的作風。
歐陽少恭斟酌幾分，才啟聲，“不知道，您對當年慕容皇後一事的真相，了解多少。”
鬼醫聞聲抬起頭看了歐陽少恭一眼，“如果是問這個，那世子就請回吧。”
鬼醫耷拉著眼皮微微低著頭，顯然是不想再就此多做話語。
歐陽少恭心下一急，來不及深思熟慮，破口而出，“前輩可是有什麽顧慮？隻要我在大梁，定能保前輩無後顧之憂，還望前輩不吝告知！”
鬼醫聞聲卻是一聲嗤笑，“世子這話可是說笑了，定能保我無憂？那我麵前的這座新墳，可是死的毫無價值了？”
雖然語氣越來越冷，但鬼醫還是按耐著情緒，這世間，他隻聽從一個人的話，即使那個人已經與他陰陽相隔。
雅茹臨終前囑咐他莫要為難歐陽少恭一行人，他盡力去做到。但至於其他的事情，他沒有答應她，那就不必處處忍讓了。
歐陽少恭聞言驀然語塞，事情的經過他已經從蕭慕那裏盡悉聽來，震撼的同時，也確確實實有著一絲愧疚。
這位老婦人是母親生前的婢女，即使母親已經過世這麽多年，她竟然能為林靜怡做到這種程度，已經大大超乎他的預料了。
可是……這樣一來，關於母親死因的線索就再度中斷，大梁如此之大，當年的人如果真有心想隱姓埋名，自己恐怕就是窮極畢生之力，也再難以找到下一個知情人了。
雖然老婦人之前告訴了歐陽少恭和林靜怡一些關於慕容皇後和淑妃之間的事情，事情說的七七八八，聽上去似乎一切都簡單明白，但是林靜怡和歐陽少恭都能敏感的察覺出來，當年的事情，絕非老婦人所說的那樣簡單，老婦人對他們肯定還是有所保留，但畢竟是初次見麵，誰也不知道對方的底細是什麽，有所保留也是人之常情，就連歐陽少恭和林靜怡也沒有全然對老婦人坦誠。
歐陽少恭隻能把最後一絲期望寄托在眼前的鬼醫身上，以他和老婦人的關係，肯定知道更多的事情。
不過從眼前的情況看來，這條路子似乎行不通。
看了眼隻留給自己一個背影的鬼醫，歐陽少恭的眼神微微的閃爍了幾分。
他在猶豫，猶豫自己應該以什麽態度對待鬼醫。
以目前的形式來看，鬼醫擺明了正在情緒上，斷然是不可能答應他什麽要求。而歐陽少恭
現在還不能把局麵弄得太僵，也許後麵事情會有什麽意想不到的轉機，畢竟，兜兜轉轉這麽多年，他手裏的線索也少的可憐。
心裏翻轉之間，歐陽少恭便有了決定。
“是我唐突叨擾前輩了，還請前輩莫怪。”說完歐陽少恭微微躬身，轉身離去。
就在這裏重歸於寂靜的時候，鬼醫卻突然微不可聞的一聲輕歎。
“茹雅，希望你沒有看錯人……”
忽然拂過一陣微風，將這句清淺的話吹散在了風裏。
原來早在之前，老婦人就和鬼醫提起過歐陽少恭的身世，以及歐陽皇後的事情，對於他們，鬼醫多少是知情一點的，包括此次歐陽少恭前來尋他的目的，這些老婦人都曾給他叮嚀過。
隻因老婦人太了解鬼醫的性子，這才提前囑托好一切，她也在這混亂的局勢中，預測到自己的命運，做好了犧牲的準備，隻是沒有告訴鬼醫罷了。
歐陽少恭獨自踱步回到了房間前，林靜怡的房間依舊緊閉，她還沒有蘇醒，他們已經在山莊逗留了太久了，林靜怡如果再無法醒來，那後麵有許多事情就捂不住了，解決起來會相當的棘手。
上前兩步，手掌正要推開房門的時候，房門卻突然從裏麵打開了。
歐陽少恭看見麵前的人，臉上的表情沒有變化，但心內卻漸漸的產生一絲別樣的情緒。
兩個人麵麵相覷，也許是沒想到會在這樣的情況下相遇，誰都沒有率先出聲。
最後還是對方開了口，但說出來的話，確實讓他再也無法裝作從容的樣子。
也顧不得禮節，歐陽少恭越過麵前的人，徑直地大步跨進了屋裏，焦急的奔向床前仔細端詳著。
一切都隻因蕭慕的那一句。
“她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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