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一十一章 有負
“怡兒，外祖父知曉你聰慧。這幾年來，幾乎何事都不需要你母親發愁，就是你母親當年所帶過去的嫁妝，也在你的手中日益發展起來。”蘇戎淡淡的說著，語氣輕緩。
這些話，外祖父之前從未說過，突然提及，讓林靜怡多少有些疑惑不解。她站在桌案前，目光始終是落在宣紙上，沉默不言，等待著外祖父繼續說下去。
“其實外祖父說了這麽多，也是明白你做事素來有自己的主張，也不會做出衝動的事情來。”蘇戎歎息一聲，“我想歐陽老太爺的事情，你也應該清楚了。”
提到了歐陽老太爺，林靜怡埋頭點了點頭。她不知歐陽老太爺此番前來所為何事，不過也不會簡單。
蘇戎繼續說：“他此番過來，乃是為了你和歐陽世子的婚事。歐陽老太爺告知我，歐陽世子的確是心許你許久，特意為了這門婚事讓她上門。對於你也早有耳聞，自然是滿意著，隻是不知我們蘇家這邊的回複如何。”
他簡單的將歐陽老太爺歐陽洵的話概括了一遍，林靜怡一聽，頓時就睜大了眼，看向了蘇戎，那眼神中慢慢的不可置信，仿佛對此事於她而言，可謂是天方夜譚。
可是蘇戎接下來的話，明確地告知了她，這一切的確是真的。
“歐陽世子也來了。”蘇戎語氣凝重了起來，“他親自同我說，當日也是迫不得已，如今事情鬧了那麽大，你若是願意，他們歐陽家願意將你風風光光迎娶入門。若是不願，此事也不怪你，他自會想法子解決此事。”
的確，婚事已經是鬧得滿城皆知，歐陽少恭更是在萬鼎樓誇下海口。歐陽少恭親自過來，放下這樣的話，一旦自己當真是反悔，那時候不光是自己名譽有損的問題，甚至連歐陽家也會牽連這波折之中。
大梁門閥宗族之間，名譽隻是非同小可。
歐陽少恭敢於拿整個家族出來，說起並非是真心，此刻也已然不是。
沉默多時的林靜怡忽然說起：“歐陽世子已然這麽說，不知外祖父的意見如何？”
說穿了，蘇戎說了這麽多，想來對於此事也有著自己的看法。林靜怡自然是好奇，外祖父會如何看待。
被林靜怡這麽一問，蘇戎愣了下，顯然是沒想到她會問起自己的意見，不過還是照實說著。
“在我看來，歐陽世子的確是一表人才，同我家怡兒相配得很。不過此乃你的婚姻大事，還是應該由你自己來做主。”蘇戎笑著說，態度緩和了許多，“可祖父也不想逼你，我也知曉你應下乃是情非得已，為此此事最後還是看你。”
蘇氏的不幸，蘇戎也是無可奈何。可是林靜怡同蘇氏不同，蘇戎看得出來，她有自己的想法，嫁娶之事自然也想讓她自己作為交代。
有了蘇戎這句話，林靜怡放心了許多。
“怡兒知曉外祖父的意思，隻是我同歐陽世子說到底也是有了一段差距。我要是沒有弄錯的話，寧安公主似乎為了歐陽世子拒絕了皇上的賜婚，其原有就是在歐陽世子的身上。”林靜怡也不想在遮遮掩掩的隱瞞下去。
外祖父既然將自己叫過來說清楚，那不如將話給敞開了說，早些說明白也好。
有了這個想法，林靜怡徑直走到旁側，坐下身子說了起來：“歐陽世子能夠出手相助，我也是感激。可若是因我而耽誤了她們二人之間的緣分，那我豈不是就成了罪人。這樣的事情，無論如何我都不會去做。”
可是蘇戎聽了這話，疑惑的緊蹙著眉頭，似是有些不解。要是自己沒有看錯的話，當日歐陽世子來的時候，從他的神情中，並沒有看出他已然有心屬之人。
“怡兒，這其中可是有何誤會？我見那歐陽世子來的時候，乃是真心實意的。”蘇戎忍不住打斷了林靜怡的話。
說實在，看遍整個京城，歐陽少恭那是世家子弟中，決然能夠排在榜首的人物，而歐陽家更是百家之首，林靜怡資質不翻，日後嫁過去，定然是風光無比。
就是身為外祖父的私心而言，他還是希望林靜怡能夠好好考慮下歐陽少恭。
然而林靜怡卻搖了搖頭，歐陽少恭先前表明了態度，可是前世他同寧安公主的緣分放在那裏，況且寧安公主的情分也在那裏。縱使她對歐陽少恭有意，自己也不想做出違背天理的事情來。
可是前世的事情對複雜不已，自己又如何同外祖父說明白。
林靜怡搖了搖頭，話鋒一轉，神色也凝重了起來說：“就算是歐陽世子真心實意，外祖父也應該清楚。先皇的身子日漸虛弱，朝中各個勢力暗中湧動。這個時候，歐陽家和蘇家聯姻，皇上那裏會怎麽想？”
“就算皇上不多想，可是那麽多世家的心中難免多少回有些猜測。在加上之後的儲君之爭，蘇家若是同歐陽家不在一個陣營的話，到時候怡兒又該如何斷絕？並非是怡兒不知自己的終身幸福，可是我到底是世家子女，自然是有自己身上的負擔。”
“無論如何，我都不會陷整個蘇家於危難之中。”
林靜怡說得字字珠璣，將這段婚事的利弊一一說出，準確而有力。她之所以不願意答應歐陽少恭，這的確也是其中一個原由。
這些日子她想得很清楚，就算沒有了寧安公主，她也決然不能夠嫁入歐陽家。用不了多久，大梁朝中大變，到時候女官推行，她若是這個時候嫁出去的話，那麽就意味著極有可能會失去這次機會。
這個機會，她準備了這麽多年，決然不能夠失去。更何況，這也是在儲君之爭中，安然保住蘇家，讓朱少天永世不能夠翻身的唯一機會。
她不能夠錯過！上天給了她一次重生的機會，自己決然不能夠再傻傻的為了愛情而奮不顧身。自己身為蘇家人，她的身上又義不容辭的擔子，丟不下。
如此，她也隻能夠負了歐陽少恭這番深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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