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棠的奶奶已經醒來了,隻是腿上還打著石膏,整個人看起來很是虛弱,似乎隨時都能咽下氣一樣。
但是更讓向澄他們吃驚的,不是唐棠奶奶的身體情況,而是唐棠的家裏。
用一貧如洗都算是簡單的。
房子裏麵很空曠,連個電視機都沒有,櫃子沙發什麽的都沒有,隻有兩個木板床和一張桌子。
兩張床,一個是老人的,另一個應該就是唐棠的了。
本來應該擺放在廚房裏麵的碗都隻是擺在角落的地板上麵,還有廚房裏麵,隻有一個煤氣灶,一口鍋和一個鏟子。
菜都堆放在桌子上麵,隻有幾個最便宜的那種菜,看葉子都已經開始發黃了。
向澄眼角突然有些酸澀。
無法想象唐棠就是一直住在這樣的環境裏麵。
連陸釋都覺得不可思議。
小時候他家裏一直很是窮苦,但是好歹還有幾畝地,勉強能夠糊口,再看看唐棠這個樣子,要不是身上穿著的衣服還是幹淨的,就會讓人有一種在貧民窟裏麵的感覺。
張揚和那個律師也很驚訝。
唐棠臉色通紅,尷尬的手都不知道應該怎麽放了。
家裏是這個樣子,一般人肯定會看不起自己吧,這樣想著,唐棠眼裏湧現出一抹失落。
驚訝隻是一會的時間。
向澄和陸釋很快就適應了這樣的環境,直接走到老人麵前問好。
老人現在雖然已經醒了過來,但是卻還是不能說話,看見向澄過來,嘴裏“呼嚕呼嚕”不知道在說什麽。
唐棠眼裏湧出感動,剛剛有一瞬間,她都差點以為向澄和陸釋準備轉頭就走。
畢竟她家裏是這個樣子,一般人都不願意進來看一眼。
向澄從旁邊拿了一個小板凳,很輕。
剛剛沒有發現,現在才看到,這個小板凳居然是自己用那種礦泉水瓶拚接成的,隻是用膠帶固定了一下,上麵刷了一些油漆,看起來就和真的小板凳一樣。
坐到老人身邊,老人將幹枯的手伸出來,似乎是想要抓住向澄,但是因為手上沒有力氣,所以整個胳膊都落空了。
向澄連忙抓住老人的手說,“婆婆,你說什麽我都聽著。”
唐棠去給向澄他們倒水了,張揚和那個律師已經進來了,隻是卻發現根本沒有地方可以坐。
最後隻能和陸釋一樣,擠在另外一張支起來的小床上。
唐棠說是倒水,其實就是把熱水咋滴碗裏一倒。
那天要債的來了之後,他們家就變成了這個樣子,杯子什麽的都已經全部都被打壞了,就剩下幾隻碗是好的。
還好還剩下幾隻碗,不然現在想要給向澄他們倒水都難。
向澄他們本來是想要叫唐棠出去一起吃飯的,但是看現在這個情況顯然是不能了。
最後幾個人在唐棠家裏陪了老人一會,便出來了。
陸釋他們已經沒有了想要吃飯的心思。
陸釋說要送向澄回家,被向澄拒絕了,張揚家裏似乎有什麽事情被家裏人叫回去了,最後隻剩下那個律師和陸釋兩個人了。
向澄則是叫了一輛出租車,剛走上出租車,電話就響了,向澄拿出來一看。
是向致。
好幾天都沒給向致打過電話了,向澄頓時感覺自己有些失職,最主要的原因則是因為這兩天自己的事情一大堆,著實沒有時間給向致打電話。
“喂,寶貝怎麽了?”
向致在電話另一邊委屈的癟嘴,“橙子,你都已經超過三天沒有給我打過電話了!”
向澄聽著向致在電話裏麵委屈的聲音,有些好笑的同時還覺得有些心疼和自責。
“是我錯了,向致在曾外祖母家裏有沒有好好的啊?”向澄連忙哄著向致。
到底還是小孩子,向致聽到向澄問自己的事情,馬上就給向澄說了出來。
“曾外祖母這裏有好多好玩的,我昨天還幫著曾外祖母種地了!”
向致高漲的情緒也感染到了這邊的向澄。
向澄不由好笑,向致說的種地其實就是外婆家院子裏的那一塊菜園子。
外婆對那塊地可是愛護的很,隻是今年好像沒有找到想要種的菜,所以先擱置了下來,沒想到現在卻又開始種了。
“那你知道外婆種的是什麽菜嗎?”
提起這個,向致就高興,在電話另一邊迫不及待的說,“我知道我知道!是油麥菜和小白菜!”
說完之後又對向澄說,“可是橙子,為什麽外婆家裏的菜種子上麵的包裝,兩個菜看起來一模一樣呢?”
向澄早就已經習慣了自家兒子偶爾的十萬個為什麽,大概向致是覺得兩個菜的葉子都是綠色的,才會覺得是一種菜。
“可是向致你仔細看看,是不是兩個菜長得不一樣呢?”
聽到向澄這麽說,向致“噔噔噔”跑到那兩個包了種子的袋子前麵,仔細的看了看,然後對向澄說,“橙子你說的對哦。”
向澄聽著兒子在另一邊給自己順著自己平時的一點一滴,嘴角不由綻放出來一個溫柔的笑意。
不知不覺,車子已經開到了向澄家樓下,向澄給了出租車司機錢之後,往裏麵走了兩步,突然反應過來,自己現在似乎已經住在秦子衍的別墅裏麵了。
默默歎了口氣,聽著兒子在電話另一邊歡快的聲音,糾結著到底要不要把向致的存在告訴秦子衍。
想了想之後還是覺得算了,她之前那樣欺騙了他,也不知道他要是知道的話會是什麽反應。
向致最後實在是說的累了,也沒什麽可以說的了,然後在電話那邊親了向澄一下,才依依不舍的掛了電話。
向澄一直都是等著自己兒子掛電話的。
這似乎已經成為了一種習慣,從學生時代開始,給秦子衍打電話的時候,就是這樣。
那個時候秦子衍先掛電話,不覺得有什麽,後來覺得,若是愛到極致的話,又怎麽會舍得讓她先聽到那冰冷而又機械的女聲?
歎了口氣,按了一下手機,突然發現剛剛居然有人給自己打過電話。
翻到電話記錄那一頁,最上麵的是秦子衍的電話號碼。
他這幾年一直沒有換過電話號碼,向澄隻是看了一眼,哪怕不備注秦子衍的名字,都能知道這是他的電話。
熟悉的數字一直刻在腦海裏麵,即使四年,還沒有洗去那一組深刻在腦海裏的數字。
向澄正準備給秦子衍打過去,手機突然又震動起來。
沒有聲響。
原電話被自己調成震動之後就懶得改了。
現在也是明白了那句,手機靜音好多年,接電話全靠緣分是什麽意思了。
接通電話,秦子衍低沉的聲音從電話另一邊傳了過來,“你在哪裏?”
向澄沒有隱瞞,直接說了自己是在自己家這邊。
秦子衍皺眉,將桌子上的文件全部放到一邊,然後說,“你去那邊幹什麽,不是說好現在住在我這裏嗎?”
向澄對於秦子衍的話沒多大反應,自從再次在一起之後,對於現在的日子也學會了珍惜,兩個人之間的遷就也就多了一些。
“我回來拿點東西。”
向澄看了一下樓上之後又說,“不過我忘了帶鑰匙過來。”
鑰匙被她丟在了之前一個包裏麵,本來想著反正也用不上,卻沒有想到居然又到這裏來了。
說要拿東西其實是沒有騙秦子衍的,她的一些東西還在上麵,還需要上去拿一下。
秦子衍思索了一下,從辦公椅上站了起來,拿起自己放在沙發上的外套,一邊走一邊說,“你先在那等等,我回去一趟幫你拿鑰匙,你鑰匙在哪裏?”
向澄告訴了秦子衍自己放鑰匙的具體地方,然後掛了電話。
站在樓下百無聊賴,拿著包包還穿著高跟鞋,看起來與周圍的環境格格不入。
現在正好是小孩子放學的時間,已經有好幾個家長帶著孩子回來了。
向澄想著,要是向致在的話,現在應該已經放學回家了吧。
然後又忽然想起小區裏麵還有一個健身的地方,平時她也會在星期天的時候和向致出去,陪著向致在那裏玩。
剛好那裏是有坐的椅子的。
為了那個椅子,向澄也得過去。
隻是等向澄過去之後,才發現在這個時間段過來是完全不對的。
小孩子放學之後最愛去的地方就是這些地方,還有一些家長陪在旁邊,那個長椅上都已經坐了三個家長,向澄實在是不好意思過去。
不過其中有個眼尖的人,看到向澄之後對著向澄招了招手,“向媽媽!”
向澄實在是不想過去,但是被人這麽一叫,也就不好意思不過去了。
這人和向澄不是一棟樓上的,但是因為她家的孩子和向致一樣上的是星星幼兒園,所以彼此之間也算是熟悉。
向澄記得這家人好像是姓黃。
“黃媽媽。”
向澄走了過去,黃媽媽馬上給向澄騰了地方,然後等向澄坐下之後,湊到向澄旁邊小聲說,“向媽媽,聽說你給兒子找了一個後爸?”
向澄一愣,不明白這個黃媽媽說的是什麽意思。
黃媽媽見向澄不說話,然後就說,“哎,向媽媽,你也別怪我多嘴,我是聽我家龍龍說的,說是向致有一個很帥的爸爸。”
向澄瞬間一怔,這意思,秦子衍是去過向致的學校了?
黃媽媽又湊到向澄身邊小聲對向澄說,“不是我說,現在那些男的,其實沒有幾個是好的,你兒子這麽可愛,要是對向致不好的話可咋辦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