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山海苑裏閑夜話
“而他人的指點,也僅是個人的經驗之談,僅能讓你少走一些彎路,但真正靠的還是你自己。”
柳月清講到這,停下話頭,敲敲桌子道:“我先傳你一套太極拳,平日裏你隨我行醫練拳,待身體強健,就開始修習道法。”
“內練丹經調龍虎,外練合沙修五行。”他手一指,一道七彩璀璨的虹光投入張小凡丹田,化為三柄似虛似實的小劍沉浮其中,散發出陣陣陽和之氣。
“這古仙人張免留下的至寶‘三陽一氣劍’,為師就送你了,為你夯實根基,調和那噬魂之陰寒。”
張小凡頓覺身心一暖,全身暖洋洋的,當下一呆,隨即才反應過來,‘哦’了一聲道:“我知道了,謝謝師傅。”
‘吱吱吱’小灰猴在那一陣亂叫,還一陣比劃,似乎再說‘我也要、我也要。’
柳月清點點頭:“你乃三眼靈猴,幼時雖與普通猴子無異,但成年後額上第三靈目自開,靈性從此大漲,可通曉五行仙術,可觀千裏之外一切事物,有‘千裏眼’之能,且放下心,日後我自會傳你五行真氣,現在且先隨小凡練拳吧。”
“吱吱吱……”小灰猴一聽,頓時高興起來,從凳子上跳到桌上,學著人的樣子就是一個抱拳行禮,還別說,真是像模像樣的,立刻把張小凡逗得哈哈直笑,柳月清也不經莞爾。
此時已有店小二端著菜,登上樓來,正往他們這邊快步穩走,柳月清見狀,撤去青幕,靜坐等待小二收拾席麵。
“刷刷刷。”店小二十分麻利的擺上三副碗筷,端了數盤小菜鮮炒上桌,尤其最後端了一盤新鮮燉魚,看那魚身魚體延長,前部亞圓,後部側窄,體暗褐色,有須兩對,粗長,最緊要處是肉質白潤,香氣四溢,登時讓人食指大動。
張小凡從未見過這種魚類,忍不住便向店小二道:“小二哥,這魚叫做什麽魚,又是如何煮食的?”
店小二嗬嗬笑了一聲,道:“客官你可真有眼光,這道‘清燉寐魚’,乃是我們山海苑的招牌菜,清香滑嫩,入口香甜,在這河陽城百裏之內,可是大大有名.……”
張小凡吞了口口水,看著柳月清開始動筷,這才拿起筷子,夾了一口放到嘴裏,立刻閉上眼睛點頭不已,滿臉都是陶醉。
柳月清見其模樣,對店小二吩咐一聲:“可以再上一尾寐魚。”
“好叻,客官。”店小二點頭,立刻端著托盤疾步而去。
“好了,你們慢點吃,菜還沒有上完,不會真讓你們無菜吃的。”
“唔唔……”這是張小凡。
“吱吱。”這是小灰猴。
是夜,一人一猴大快朵頤,極為盡興,吃罷後自去山海苑後方花園之邊,北方庭院,北苑,各分一房當即睡下。
第二日,清晨,兩人前往河陽城藥鋪,大肆采購一番,又去各處買了些用品,就駕著牛車出城,沿著官道一路往東而去。
“師傅,咱們要去的空桑山,距離這裏有多遠呢。”
“此去往東三千裏就是了。”
“三千裏……好像很遠……”
“也沒多遠,等你能飛時,就會覺得快了。”
“可,師傅,我們還要行醫,為什麽我們不像別的修道人那樣,在山上安靜修行呢?”
“每個人有每個人的修行方法,靜坐是修行,行走是修行,而我們遊覽世間,靜看紅塵,也是一種修行。”
張小凡‘哦’了一下,點頭道:“是,師傅……”
“吱吱吱。”小灰猴抓耳撓腮,歪著頭看著他們倆。
兩人一猴,一牛車,就此迎著清晨清新,追逐著東方朝陽的起源,往東緩緩而去……
………………
時光匆匆,苒苒而過。
黑白輪轉,日升月落。
時間的刻冕,在不停的遊動中,已經過去了八個年頭。
在這些年裏,浩瀚的神州浩土之上,出現了一個遊方郎中,帶著一個小小孩童,四處治病救人,救死扶傷,足跡遍布整個中原浩瀚大地,無論仙凡,無論貧富,無論有無診金,隻要不是十惡不赦,但凡有善念之人,他們都一一救起,八年間活人無數,被世上之人奉為‘活神仙’,供長生牌位。
名聲遠揚天地間,北至冰天雪地、人跡罕至的極北苦寒冰原,東方至浩瀚無邊的大海,南至聳立邊陲、連綿不盡的十萬大山。
連西北麵一望無際的蠻荒之地、荒涼戈壁邊,以及西南麵陰冷潮濕的雨林,巨大死亡沼澤邊居住的人們,都開始漸漸耳聞其人的存在……
………………
黑色的烏雲盤旋在夜空,天幕陰暗的仿佛壓向地麵,從蒼穹上飄落的雨絲,在凜冽呼嘯的風聲中,卷過蒼茫的大地。
荒野之地,前不見村後不見地,四下莽莽,隻有一條古道從遠方延伸而來,又孤單地向遠處延伸而去。
夜空黑雲裏,有低沉雷聲響過,天地間的雨勢,也漸漸大了起來。
大地肅穆,荒野上除了風聲雨聲,四下漆黑,隻有在古道邊上,孤零零地點燃著一點燈火,透露著些許光亮。
這是個荒野小屋,老板姓何,四十出頭的中年男子,是距離此地一日路程的小池鎮出身,在這個荒僻之地,古道之旁,自己辛苦建起了一個簡陋屋子,為南來北往的旅人提供個歇腳喝茶的處所,以此賺幾個辛苦錢。
此刻何老板正坐在自己店鋪裏的櫃台之後,耳邊凝神聽著屋外淒厲呼嘯的風雨聲,眉頭微微皺起,輕輕歎了口氣,這樣壞的天氣,想來多半是不會再有客人來了。
他的這間小屋位在小池鎮和西方一座大山空桑山之間,門外的那條古道,自古便是商旅之道,也是通往更東方的大城,‘東海昌合城’的必經要路,所以不時有旅人經過。
眼下,在這風雨之夜,這間荒野小店裏,卻居然還有著幾位客人,默默地坐在陰暗昏黃的小屋裏,躲避著屋外的淒風苦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