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3章 留住她
第123章 留住她
池漾和沈西園剛要上車，杭緒林追了出來。
他衝到兩人面前，問道：「熙熙兩年多以前真的去報案過？她報案說被人欺負了？」
杭緒林雙眸猩紅，臉色難看到了極點。
池漾面色淡淡的：「具體情況我不能透露。」
「可你剛才怎麼就透露了？」杭緒林冷眼看著池漾，質問道，「剛才對著我父母時你可以說，對我就不能說了？還是說，你們還有什麼事情在瞞著我？」
池漾沉默了片刻，他看向杭緒林：「你喜歡袁熙對吧，那袁熙喜歡你嗎？」
杭緒林一愣，接著就皺眉，搖頭說道：「她應該是不喜歡我的，她一直都只是把我當弟弟看待，她可以對我好，卻……不會愛上我。不然在我不顧一切追求她的時候，她也不會寧願假裝找個男朋友，也要拒絕我……」
「你知道她找的男朋友，是假裝的？」
杭緒林點頭：「知道又如何，還不是一樣只能裝作不知道。戳穿她，她難做我難堪。既然她這麼決絕地想讓我離開，那我就走吧，也算順從了她的心意。」
杭緒林忽然抬頭看向池漾：「如果早知道當初我離開后，她會出事……我死都不會丟下她。」
沈西園眯了眯眼睛，看著杭緒林說：「即便是現在聽了你媽媽跟你說的那些真相，你也還覺得她好嗎？」
杭緒林一愣：「什麼真相？」
沈西園：「剛才你媽媽說的，袁熙在拐賣組織是怎麼活下來的那些。」
杭緒林緊抿著唇，低聲說道：「那不是她的錯。她那個時候才多大，孤立無援，想要活下來只有那麼做。我……我很心疼。我也慶幸她那麼做了，如此她才能活下來，如此我才能認識她。」
沈西園挑了挑眉。
杭緒林苦笑：「那些過往對很多人來說都很不堪，但我不在乎，我知道她是什麼樣子的人。如果……如果我媽早告訴我這些事情，我肯定不會丟下她，我會帶她一起出國，哪怕她再不願意，我也要帶她出國。到了國外，她就再也不用顧忌任何人的目光了。」
可惜，這個世界上從來就沒有如果。
杭緒林再度看向池漾：「池哥，她現在還活著嗎？」
池漾：「……」
他嘆了口氣，最終還是搖了搖頭。
「具體的我不方便跟你說，目前案件還在偵查之中，牽涉範圍也比較廣……你等消息吧。」池漾說。
杭緒林的眼睛瞬間失去光彩。
儘管早有預料，可真的聽到池漾確認她已經死了的消息時，杭緒林還是腦袋發懵，整個人彷彿都清醒不過來一般。
池漾帶著沈西園上車，離開。
回局裡的路上，沈西園說：「恐怕誰都想不到，那具屍骨就是袁熙。」
池漾：「你知道了？」
沈西園說：「進杭家的時候小高給你打電話，我聽到了。」
池漾嘆了口氣：「是啊，誰能想到呢。小高說那句屍骨化驗之後，跟袁熙當年被解救回來時留存的DNA信息比對上了，骨髓庫那邊的血樣剛拿到，還沒來得及做，不過……結果應該也沒什麼疑問了。」
沈西園目光淡淡的：「四個聚寶瓶，最新更換的那個是空的，裡面還沒來得及裝人。另外三個，兩個是剛剛裝了宋明亮和猴子的，還有一個就是裝了袁熙的。按照袁熙失蹤的時間來算，她失蹤已經有兩年多了，兩年多的時間，足以讓她化成白骨。」
池漾：「可是就沒人聞到味兒嗎？屍體腐臭的味道可是很大的，香水什麼的根本遮掩不住。」
沈西園說：「那個聚寶瓶中有陣法，那個陣法將瓶中世界和外界分割開來，裡面自成一個小世界，只要小世界的屏障不被破壞，裡面的聲音、氣味就也沒辦法泄露出來，因此聽不到裡面的聲音，也聞不到味道……」
池漾抿著唇說：「幾個聚寶瓶的作用應該都是一致的，聚財……聚財……如此邪惡的陣法，晉荀作為Queen最大的老闆，他能不知道？」
「還有於勛成，也是Queen的一個小股東，他和另外兩個死者，都是Queen的常客，他們對這個聚寶瓶又知道多少？袁熙當初報案，到底是真是假？她又為什麼成了聚寶瓶中的祭品？」
池漾轉頭看向沈西園：「這其中一定有某種關聯，只是暫時我還沒找到。」
回到局裡。
小高把報告給池漾看。
DNA驗證結果證實，聚寶瓶中的那具不知道被什麼給沁成了黑色的骨架，就是袁熙。骨髓庫那邊的樣本比對結果明天也能出來。
池漾又問小高：「宋明亮和猴子的口供拿到了嗎？」
小高說：「那兩人已經恢復清醒，能夠正常交流。他們說當天晚上，他們玩得有些晚，要離開的時候，從側門走的，結果出去后不久就沒知覺了，再醒來已經是在醫院。」
這麼說，也是無法得到更多線索。
案情似乎僵持在這裡。
「我先走了。」
沈西園看了一眼手機，「我哥找我吃飯。」
「你哥？」池漾挑眉。
沈西園眯著眼笑：「陸彥庭啊。」
「……」池漾眨巴了一下眼睛，「行吧，還是有點兒不習慣，你竟然是陸雲洲的女兒哎，這緣分，也太神奇了點兒吧。」
沈西園沒跟池漾多說，陸彥庭的車子已經在外面等她了。
「去吧去吧，我還得加班，看看還能不能找到別的什麼線索。」池漾擺擺手。
沈西園剛要轉身，忽然又看向池漾問道：「對了，趙桐呢？」
趙桐是先前池漾說要追的那個女警，以前一起吃飯的時候，雖然說池漾和趙桐的關係還沒挑明，不過似乎也八九不離十了，要不然池漾也不會單獨帶趙桐過來跟他們聚餐。
上次池漾說要去邊境線上執行一個任務，就是帶趙桐一起去的，可是現在池漾回來了，卻沒見趙桐。
因為一直都在忙案子的事情，沈西園也忘了問。
聽到趙桐的名字，池漾的臉色微微一變，搖頭說道：「她回家了。」
沈西園皺眉：「回家了？什麼意思？」
她記得趙桐是分配到他們這邊的女警，雖然還在試用期，但是回家了……這算什麼？
池漾抿了抿唇，「趙桐的身份有點問題，她……以後再跟你說呢，陸彥庭不等著你么，快去吧。」
沈西園看了池漾一眼，也沒再多說什麼就離開了。
出去的時候，陸彥庭的車子就停在路邊，他穿著一身休閑西裝，姿態閑適地倚在車門上，雙臂環胸。
有顏又有錢，身材還巨好，這種人就是天生的發光體，在哪兒都會吸引到無數目光。
周圍已經不知道多少人從他身旁經過，試圖博取他的一線目光。
沈西園走出來時，他就看過來，微微一笑，站直了身體。
她走過去時，他已經被她打開車門，伸手當著門邊，讓她上車。
不用看都知道，無數艷羨的目光落在她身上。
周圍還有人拍照。
等陸彥庭也上車之後，沈西園忍不住沖他說：「你怎麼下車了啊，為什麼不在車裡等？剛才那麼多人看到，似乎還有人拍照，待會兒又要上熱搜了。」
她這熱搜體質也是沒誰了。
之前用沈西園這個身份的時候，動不動就上熱搜，等到換成陸西園這個身份，也一樣動不動就上熱搜。
關鍵是，她現在還不能總換臉。
已經給陸西園定了一個臉了，再老換的話，以後她跟爸爸和傅准在一起的時候，又被拍到，解釋都沒法解釋。麻煩！
「上就上唄，都知道你是我妹妹了。」陸彥庭不以為意。
沈西園也不多說什麼，的確不算大事兒。
她看向陸彥庭：「帶我去哪兒吃飯啊。」
「到了你就知道了。」陸彥庭笑。
等到了地方，沈西園也有些無奈。
明若會所啊。
這是奚睿小舅談之的朋友開的那家會所。
在這家會所開業的時候，奚睿就帶她來吃過一次，也就是那次，所有人都被傅準的二叔給算計了。
按照傅准二叔的說法是，他們知道談之在那個時間段內要回國，知道談之對外甥奚睿很好，而明若會所的老闆跟談之又是好朋友，開業肯定會請談之，而談之也因為久不見外甥，且在國內待的時間不長，談之肯定也會恰好找外甥一起吃飯。
而談之的外奚睿，跟沈西園的關係又很好，沈西園又好美食，奚睿肯定不會忘記自己的這個小夥伴，順便把朋友介紹給自己的舅舅認識。
因此傅準的二叔就能大致斷定沈西園會在什麼時候來到明若會所，他們就提前布置好包間里的炸彈。
再在這個時候約傅准出來，以沈西園的命來威脅傅准……
沈西園擰著眉頭，也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陸彥庭看到她在發獃，抓住她的手腕，「走，進去啊，站這兒看什麼呢。」
沈西園順從地跟著他走進去，一路往裡走。
走著走著，沈西園站住了，她看向陸彥庭：「這是去哪兒啊。」
陸彥庭說，「還在裡面呢。他這邊是園林式的設計，裡面有獨立的一個院子，再走幾步就到了。」
沈西園有種不太美妙的預感。
等陸彥庭帶著她走到那院子的時候，不好的預感成真。
這地方，還真就是她第一次的時候，跟奚睿和談之一起吃飯的地方，也是被埋了炸彈的地方。
沈西園看向陸彥庭。
陸彥庭被她看得莫名其妙：「怎麼了？」
沈西園搖搖頭。
陸彥庭帶她進去。
訓練有素的服務員開始給他們表演茶藝。
沈西園：「到底是喝茶還是吃飯？我餓了。」
陸彥庭失笑：「還等個人，他守時的很，應當不會遲到。他每次不管赴誰的約，都會不多不少提前5分鐘到的。咱們比約定時間早了10分鐘，所以5分鐘后他肯定到。」
「誰啊？」沈西園問。
陸彥庭：「我朋友啊。你還記得我那會所前廳的那幅畫嗎？是傅准拍了送給我的開業禮物。結果你說那畫好是好，就是太好了，我受之有愧，所以應該給傅准包個紅包。知道那次我為什麼立刻就相信了你，還順著你的話，給傅准包了紅包嗎？」
沈西園好奇：「為什麼？」
陸彥庭：「因為在你之前，也有個朋友說過我那畫有問題，但他沒說清楚到底是什麼問題，只說有緣可解。要實在解不了，他再想辦法。他前面才剛說完，後面你就說了畫的問題，還給出了解法……你說巧不巧？」
沈西園挑眉：「那的確是很巧。」
陸彥庭：「之前各種亂七八糟的事兒，都沒個消停。現在總算有時間了，他這段時間剛好也在國內，我就約他一起吃個飯，另外，我有妹妹了，不得跟朋友炫耀一下啊。」
沈西園：「……」
說5分鐘，其實壓根兒沒到，兩人這話才剛說完呢，就有人進來了。
看到來人，沈西園挑了挑眉。
是談之。
她看了一眼談之，又看向陸彥庭。
陸彥庭沖她點點頭，也看向談之，「你今兒這是來早了？」
談之一笑，沖沈西園點點頭，這才說道：「怎麼能讓你們久等。」
陸彥庭失笑，待談之坐下，這才笑著介紹：「這是我妹妹陸西園。園寶，這是談之，我朋友，你叫二哥就行。」
沈西園點點頭：「你好，二哥。」
談之看向她：「你好。陸西園，陸家的元寶是吧，今天總算見到真人了，你哥都跟我炫了不知道多久。」
陸彥庭哼了一聲：「怎麼叫炫，我那是實事求是。」
談之失笑。
陸彥庭說：「哎，記得我那邊掛著的那幅畫嗎？你說有問題的，待有緣人解。就是園寶給我解的。」
談之挑眉，有些意外地看著沈西園：「是嗎？園寶還懂這個？」
沈西園笑了笑，「一點點。」
陸彥庭看了一眼沈西園，也沒再多說。
倒是談之笑了起來，「你這可絕對不是只懂一點點。」
陸彥庭輕咳一聲，打斷：「反正懂多懂少，你都別打什麼歪主意。」
「我能打什麼歪主意？」談之反問。
陸彥庭被噎了一下，「反正你知道就好。」
談之失笑，也不多言。
很快就開始上菜。
這邊的菜色，一如沈西園第一次來的時候一樣好吃，每一道菜她都特別喜歡。
「味道怎麼樣？」談之問。
沈西園點頭：「好吃。」
陸彥庭說：「味道還是偏淡了些，鮮美倒是夠鮮美。園寶，你喜歡這個魚湯？回頭我讓唐師傅給你做，肯定比這個好吃。」
唐師傅是陸彥庭那家會所的主廚，御廚世家，據說祖上是真的當過御廚的。
談之笑了起來：「這魚湯好不好，廚師很重要，但是食材更重要。關鍵還是在這魚，沒這魚，哪個廚師來了都沒用。」
陸彥庭：「是嗎？這魚什麼來頭？」
談之眨眼：「你猜猜看。」
陸彥庭無語：「來自水裡。」
談之笑，又看向沈西園：「小園寶猜猜，這魚什麼來頭？」
沈西園看著談之，又看了一眼湯碗里的魚。
她搖頭：「不知道，不就是一條魚，我哥說的對，魚當然是來自水裡，難不成還來自天上不成？」
談之看著她，微笑著說：「說的是。不管來自哪兒，最終都不過是供給人吃罷了。小園寶喜歡的話，回頭我讓人送些去你哥那邊養著，想吃隨時都可以現殺。」
陸彥庭：「你行啊，以往怎麼就沒見你給我送魚，好東西藏著掖著是吧。」
談之：「倒也不是藏著掖著，不過是……好東西，也得是那個人才能吃。」
「你們這是在變著法子說我不配吃你的魚？」陸彥庭的手指在桌面輕叩。
談之也一點兒不尷尬：「配不配的另說，今兒要不是小園寶，這魚我還真捨不得拿出來。」
陸彥庭無語了，只能說道：「行吧，也就是對我妹，你要換個人差別待遇試試。」
談之低笑起來。
吃過飯，三人又坐著閑聊了一會兒，沈西園就收到了傅準的信息，問她在哪兒。
沈西園大致說了一遍。
傅准立刻回信：「我去接你。」
沈西園本來也想要走了，既然傅准要來接她，那就等他來吧。
陸彥庭看沈西園在回信息，問道：「小叔還是傅准？」
「傅准。」沈西園回答。
陸彥庭有些酸：「我就帶你出來吃個飯。」
沈西園忙說：「他問我吃完沒，我說吃完了，他才說要來接我的。」
陸彥庭知道這丫頭是在給傅准說話，倒也沒拆穿，哼了一聲：「也就是小叔沒在家。」
小叔要是在家，哪兒還輪得到傅准。
談之笑起來：「還是女孩子好。」
陸彥庭正要說話，手機響了。
他看了一眼，皺著眉頭走到一邊上去接電話。
談之看向沈西園：「你是……沈西園吧。」
沈西園一點兒都不意外。
如談之這樣的人，都是人精。
剛才陸彥庭說了，沈西園給他解決了會所那幅畫的問題，剛剛的信息又暴露了她跟傅準的關係，談之猜出來她這個陸西園，其實就是從前的沈西園，一點兒都不奇怪。
相反的，如果這麼多信息，談之還是猜不出來那才叫奇怪呢。
沈西園也不否認，點頭：「是的。」
談之笑了起來：「上次跟奚睿和你一起在這兒吃飯，也是這個地方……那次的事兒，我還要給你賠禮道歉呢。」
沈西園挑眉。
談之目光淡淡的：「上次這裡可是埋了不少炸彈。我也是事後才知道，那是針對你的。而你之所以會來這兒，他們又是從我和奚睿身上算計的。說起來，的確是因為我們才讓你置於險境的。」
沈西園：「那為什麼不說是因為我連累了你們？」
談之一愣，笑了起來：「倒是沒連累。」
沈西園看著談之：「既然知道這裡上次埋了很多炸彈，這次再約在這兒，你就一點兒都不膈應嗎？」
談之微笑：「確認安全了，也沒什麼好膈應的。自己的地方，知根知底，總好過再去其他地兒。萬一再被埋了炸彈呢？」
沈西園挑眉：「我先前聽奚睿說，這明若會所是你朋友的。」
談之眨了一下眼睛：「上次的事之後，這兒就是我的了。這樣才夠安全。」
沈西園目光一凝：「這兒……現在是你的？」
談之點頭，微笑。
沈西園微微抿唇。
談之淡淡地說道：「沒人能在算計了我之後，還可全身而退。」
沈西園看著談之，一言不發。
談之也看著她，目光平靜中帶著一絲笑意。
陸彥庭掛了電話回來，臉色有些不太好：「我公司那邊有些事情需要緊急處理，我先過去一趟。園寶你就待這兒別亂走，傅准說他20分鐘後到。」
說著，陸彥庭又看向談之，「我可把寶貝妹妹暫時交給你看管20分鐘，待會兒傅准來了，交給傅准就成。」
談之無奈：「你有什麼事兒趕緊走吧，羅嗦。」
陸彥庭又叮囑沈西園別自己亂走，婆婆媽媽了好幾分鐘，這才匆忙離開。
看著陸彥庭的背影，談之無奈：「我從不知道他還有這麼羅嗦的一面。」
沈西園微笑，沒有說話。
談之慢慢地倒茶，慢慢地喝茶。
他捏著茶杯，低聲跟沈西園說：「以前，奚睿跟我提過你，說起過你的本事，我很排斥。」
沈西園抬頭看他。
談之又說道：「我妻子的事情，你聽說過的吧。奚睿曾經跟我說過，說我要是同意的話，他就請你幫忙。但我不同意。」
沈西園問：「請我幫什麼忙？」
談之沉默了一會兒，才低聲說道：「請你幫忙……送走我妻子。」
「送走？」沈西園眯眼。
談之點頭：「所有人都覺得她應該離開，不應該再被我強行留在人間，應該送她走。」
沈西園垂眸，喝了口茶才說：「但這並不是你所願，對嗎？你說所有人都覺得應該送她走，但這個所有人，不包括你。」
談之抬眸看她，笑著點點頭：「是，這個人不包括我。我若請你幫忙，也是要請你幫我……永久地留住她！」
沈西園沒說話。
談之給她的茶杯續上水，緩聲問道：「可以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