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八章 紫黑斑點
隨心重水的使用重在一個“變”字。
重水,是一種極玄妙的水。
質重,似水而非水。
它們可以分開,而分開的一部分之間,有一種神秘的引力,這種引力,可以致使它們迅速重聚。
這幾日閑來無事,林若虛便會思考重水的變化方法。
而這護身月刃,則是他這幾日思考,自覺頗為實用的一種,若是猝不及防突然出手,以重水的凝練程度,足以將人生生劈成兩半。
霧氣搖展,兩側樹葉簌簌而過,前方重水珠開路,林若虛身形猶若迅雷,頃刻間尾隨而至,方一靠近,他就聞到了一種極重的腐臭味。
他一抬頭,那一排排詭物齊齊腳步微微一退,這一步竟整整退後數十步之遠,眼見濃密的霧氣將要再次掩蓋過來,林若虛眼底微微一沉,輕吐出一個字。
“破!”
咻!
那前麵的重水珠如獲重力,再次猛然加速,強行擊散了那霧氣,為他開闊視野。
霧氣之後,依舊是那一排排詭物!
它們直勾勾地盯著林若虛,麵無表情,冰冷且漠然。
一如方才,未見慌亂。
林若虛忽然心頭一動,腳步戛然而止,那衝向前方的重水珠如受召喚,一個拐彎重新回到他的身邊。
看著霧氣重新將重水珠開的視野填滿,前後左右恢複了一片白茫茫的世界,林若虛沉吟片刻,幹脆就此盤膝坐下。
很明顯,這些詭物存著瞬間挪移的詭術。
“這些詭物想將我活活困死在這裏?”他心頭暗忖。
“這詭術並不厲害,但有些棘手。”
他盤膝安靜等著,他相信,自己若是就這樣耗著,那詭物定然會再次出手,消磨自己的業力。
如此等了片刻,一道聲音悄然響起。
那是一種無數人窸窣耳語的聲音,如同無數人在受苦受難時發出的痛苦掙紮,一個勁灌入林若虛的耳中。
詭異!
邪惡!
誘人墮落!
林若虛用業力封耳,不去聽那些足以讓尋常人徹底崩潰的詭異聲音。
“霧氣是一種詭術,瞬移是一種詭術,詭音,又是一種詭術。”
“自從踏入這密林,這些詭物已經使用了三種詭術……以這些詭物的數量來看,應該遠不止三種詭術。”
“若是就這樣讓它這麽施展下去,我恐怕就真的難辦了。”
“這些詭物的詭術太過詭譎,若是我想要活,就絕不能再跟它們拖延下去。”
林若虛臉色不變,眼中已經覆上了一層陰霾。
他此前遇見過百鬼夜行,尚沒有這麽多手段,但眼下看來,那次遇到的詭物,極有可能就是存心虐玩罷了。
若非偶然逃進大槐觀,無論他怎麽跑,都絕對不能活著逃走。
正在他靜心思考對策的瞬間,一隻幹枯褶皺的手掌突然從他的身後霧氣中出現,朝著他的後心伸了過去。
眼看那手掌即將觸及他的後心,那緩慢圍繞於周身的重水月刃陡然動了起來。
它猛地拉長,化作一條細長的水流,如同一隻靈巧無比的靈蛇般陡然攀上了那隻手掌。
那隻向前伸出的手掌猛地戛然而止。
重水如同鐵箍一般,死死地將那隻手掌囚困住了,再也動彈不得。
“困!”
一道淡漠的聲音陡然落下,隨即便見那箍住手掌的重水開始迅速流動起來,朝著那霧氣中的詭物軀體流淌而去。
啪!
下一刻,那漆黑瘦小的身影被重水從朦朧的霧氣中拖了出來,死死地按在地上。
林若虛站了起來,居高臨下地打量著這隻意圖突襲自己的詭物。
這是一個年紀極老的老人,如其他詭物一般,身著破爛衣物。
然而就是這麽一個看著極普通的詭物,卻帶給他一種危險不安的感覺。
“他方才想抓我的後心……”
林若虛望向這老人的手掌,那手掌上密密麻麻布滿了大大小小的紫黑色斑點,如同淤青一般,深入幹枯的皮肉中,令人生惡。
“這斑點……有問題。”
林若虛眼神一凝,雖然不知道這是什麽,但明顯,這並不尋常。
為了避免麻煩,還是不要觸及為好。
他的指尖輕彈出一點幽炎,下一刻,磅礴大火忽然升起,將這隻不明的詭物徹底吞噬。
借著這大火印照出的幽芒,林若虛似有所感地展目四望,隻見一排排男女老少不知何時竟然從濃密霧氣中探出了頭來,那臉上一個個盡皆是麵無表情的漠然,一對對眼睛中隻有無盡的黑暗,直勾勾地盯著他。
“或許,你們能夠殺了我。”麵對這些詭物,林若虛絲毫不懼,麵色平淡,眼中似有幽火安靜燃燒,平靜且略含殺意的聲音緩緩響起,在整片霧氣中遊蕩。
“但,要殺我,你們要做好準備。”
“因為在此之前,我會將所有看不順眼的家夥……”
“宰了!”
……
“師傅!”李欣悅大步走入帳篷,朝著帳內盤膝打坐闔目修行的中年男人通稟道:“按照這種速度,最多再過二十日,我們就會抵達龍州。”
中年男人未有說話,如同雕像一般,紋絲不動。
過了半晌,他的眼皮微微顫抖,終於緩緩睜開,他的臉上帶著一絲微笑。
“二十日嗎?足矣。”
“太一道庭的“招生試煉”開展在即,數十萬新生詭仙齊聚龍州,這可是千載難逢的好機會。”
“若是此刻先於太一道庭行動,從太一道庭嘴裏搶下哪位蒙塵明珠,待回到宗門,宗主一定會對我們大為嘉獎。”
“屆時,這份功勞,亦有你的一份。”
“師傅絕對不會忘記你的。”
李欣悅聽聞此言,臉色頓時大喜,連忙單膝跪下,道:“多謝師傅!”
“前兩日教你的《大衍星術》修煉得如何了?”中年男人淡淡問道。
提及此言,李欣悅郝然道:“徒兒慚愧,徒兒這些時日琢磨這道術法,可無奈怎麽都尋不到門路……還請師傅指點。”
中年男人臉色並無變化,道:“《大衍星術》極為晦澀,以你的資質,無法琢磨透,倒也是正常。”
“罷了,你隨我出去觀星象,我且指點你一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