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耗子精
若說徐老鼠是村裏人對他的蔑稱,那現在,這徐老鼠可就真的仿若一隻耗子精般。
也不知在正廳裏經曆了什麽,原本精瘦的麵容異常幹癟,皮膚好像脫水般黑硬,眼中閃爍著猩紅嗜血的光芒,活像一隻餓得發狂的耗子精。
當林若虛看到這張神似耗子精般的麵容時,麵容猛然一變。
他心中已然知曉,方才還活蹦亂跳的徐老鼠已經死了。
站在老村長正廳門口的徐老鼠已然不能稱之為人,更加類似於詭物的存在。
雖然不知正廳裏被老村長布置了什麽後手,但現在想來,林若虛都是後怕得緊。
若非正巧碰到了徐老鼠,讓徐老鼠替自己趟了這波雷,恐怕自己就真的栽到裏麵了。
他無論如何都想不到,老村長竟會在自家正廳布置這等詭異的術法。
如此說來,老村長的屋子不可擅闖了。
鬼知道那老村長還有沒有布其他後手。
身上有著太極玉是不假,可太極玉隻能提前示警,完全不能阻擋老村長的怪異術法。
就連徐老鼠這個常年與打交道經驗老道的土夫子,連一聲慘叫都沒喊出,就糟了老村長的後手。
自己算是幾斤幾兩?
眼瞅著此行已然夭折,林若虛心中暗暗歎息。
今夜正是老村長不在村裏的極佳時刻,若是今夜不乘機離開,以後可能再無這般好的機會了。
可沒有老村長的那遝符紙護身,林若虛自認自己是無法活著抵達鎮上的。
徐老鼠持著蠟燭走了出來,那滾燙的燭油沿著蠟燭邊流了下來,滾燙的燭油流上他黑硬的皮膚上,在這異常寂靜的夜中,發出滋滋的刺耳聲。
而他始終麵無表情,仿若未覺。
見此情景,林若虛不由地心中一寒。
他死死盯著徐老鼠,突然間發現徐老鼠背後斜跨著一個鼓囊囊的包裹,那包裹半開著,一本青皮書半露出來。
林若虛眼睛陡然一亮,燦若星辰,心髒砰砰作響。
他忽然想到了徐老鼠此行的目的,難道這就是老村長的神秘術法?
那包裹是那麽鼓,應當塞滿了老村長的術法典籍!
甚至還有著老村長的那遝符紙!!
在他戀戀不舍的目光下,隨著徐老鼠的移動,那青皮書不堪重負,從那包裹中抖落在地。
哐當一聲!
青皮書落地,聲音異常響亮。
徐老鼠仿若沒有聽到般,麵無表情地推門而出,消失在了黑暗之中。
一刻.……
兩刻……
三刻……
時間一分一秒地流逝,林若虛並沒有冒然露頭,足足等了許久,這才從黑暗中探出身子。
徐老鼠走時並沒有關院門,林若虛便是大搖大擺地走了進去,把那本徐老鼠遺落的青皮書塞進了懷裏,正準備離開,太極玉卻倏然轉熱。
林若虛心中一跳,舉頭一望,頓時間嚇得渾身一顫。
隻見在西牆的院牆之上,徐老鼠不知何時出現在那裏,在院牆上露出了半個身子,軀體僵直,在素裹的月光下,猶若地獄惡鬼,看得人寒氣洶湧,心膽俱顫.
那對冰冷瘋狂的眸光凝視著林若虛,透著一股瘋狂的嗜血與邪異。
一股陰寒冰冷從後背倏然間升起,瞬間流淌全身。
被這股陰寒包裹,他隻覺身體好似不屬於自己一般,竟是完全使喚不得。
他就好像砧板上的魚肉,任由徐老鼠宰割。
徐老鼠緩緩張嘴,從那嗓子眼中發出的,卻是“哢哢哢”摩擦般的刺耳聲響。
冰冷,無情。
這刺耳聲音傳入耳中,林若虛隻感覺自己如墜冰窟,那感覺冷得嚇人,絕望地瀕死感傳透全身.……
原來……徐老鼠一直都沒離開。
它是發現我了嗎?
什麽時候發現的?
徐老鼠身形僵硬地從院牆上跳了下來,然後緩緩走了過來。
隨著它越發靠近,林若虛感覺到身體溫度正在急劇降低,呼吸也愈發困難起來。
這是一種煎熬。
他想起了老村長的話,有些詭物以折磨人類直至死亡為樂,很明顯徐老鼠所化身的詭物就是此類。
等待自己如何慘死的煎熬,想來絕不會比白天那兩個無頭老人的死法好多少。
太極玉感應到了危險的逐步靠近,正散發出愈發灼熱的溫度。
可惜,太極玉無法救命!
等等!
救命!?
林若虛心頭猛地一跳,終於想到了一直放在懷裏的符紙。
這是老村長給村裏人發放的符紙。
隻是不知老村長被可怕存在附體,這符紙究竟有沒有用。
他心頭有些忐忑。
但危險逐步靠近,已然讓他顧不得其他。
一步,兩步,三步.……
徐老鼠緩緩靠近。
林若虛幾乎快要與這恐怖的詭物臉貼臉。
濃鬱的陰氣猶若一根根牛毛般的細針,刺得他皮膚生疼。
就在這時——
猶若寒冬之中陡然燃起了一團火焰。
胸口突然傳出一股子溫暖,瞬間在他的身上遊蕩了一圈。
陰森的冰冷被徹底驅散,隨之而來的是手腳感知的回歸。
“就是現在!!”
他的心中陡然大呼出聲,於此同時,他使出了吃奶地勁兒,一拳頭陡然揮出,狠狠砸在了徐老鼠的臉上。
一切都發生在瞬息之間,徐老鼠還未完全反應過來,就被林若虛狠狠一拳打在了臉上,身體不穩,一下子倒在地上。
而緊跟著,林若虛便是頭都不回地轉身就跑。
這裏太恐怖了!
恐怖地讓人顫栗。
尤其是發現老村長被可怕存在附體之後,這個村子已然成了詭物肆虐的死地!
他要離開村子!!
刻不容緩!
他跑得極快,又熟悉村裏小路,很快便沒了蹤跡。
約莫片刻,徐老鼠緩緩站了起來。
他的一隻眼睛被打得向內凹陷,形成一個拳印凹槽,猩紅的眼珠子也被打爆,眼眶之中一片漆黑,卻不見任何血液流出。
詭異地可怕。
它麵無表情,唯有的一隻猩紅眼睛凝視著林若虛離去的方向,那眼中的猩紅時而明亮時而暗淡,好似在猶豫著什麽。
少頃,它猛然轉過身,向著另一個方向緩緩走去。
那身影浸入黑暗,猶若滴入墨水的彩色,迅速被黑暗吞噬。
恢複了這淒冷死寂的夜。
黑暗之中,再次響起了幾道嘶聲犬吠。
隻是這犬吠剛剛出口,立即便被壓回嗓子,隻剩下幾隻瘦狗瑟瑟發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