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5章 為雪白頭
得知到皇帝和皇後皆亡的消息以後，芮顏忍不住跑到了偏僻處，小聲啜泣，站在她一旁的男子有意要安慰，但是也不知道要怎麽開口，隻能神色頗為著急的看著。
喬綰說道：“讓芮顏好好哭一下吧，情感總是需要宣泄的。”
男子聞言回頭，望了喬綰半晌，最後歎了一口氣，點點頭，道：“也唯有這樣了……”
一直沒有說話的顧伊辰突然說道：“閣下可是，裴照風？”
喬綰訝道：“第一高手裴照風？”
裴照風也沒有扭扭捏捏的不承認，拱了拱手，說：“在下正是裴照風，但第一高手不敢當。”
他這麽說，顧伊辰知道是有謙虛的成分在的，裴照風是西遙人，年紀隻不過三十不到，就已經挑戰了之前的天下第一人，並且成功打敗了他，之後陸陸續續有不少人想去挑戰他，但是都以失敗告終。
喬綰正式的打量了一下裴照風，發現他的麵容有些熟悉，便問：“我們是在哪裏見過麵嗎？”
裴照風笑了笑：“你還記得啊？你小的時候，與你哥哥在一個小山坡上是不是遇到一個小少年？還和小少年一起整治了一幫土匪？”
他這麽一說，喬綰就徹底想起來了。
原來裴照風就是幼年時期遇到的那個小少年，鬼馬又機靈，武功還很高，帶著他們把禍害百姓們的土匪趕下了山。
沒想到，小少年長成了如今玉樹臨風的男子而且還認識了芮顏。
看裴照風與芮顏的相處，喬綰猜，他們應當是一對情侶吧？隻是她記得芮顏一直跟在母後身邊，怎麽會認識到宮外的裴照風呢？
齊佑皇宮，甘露殿。
“陛下，京兆衙門的大人求見。”吳天進來報道。
“宣。”
京兆衙門的尹大人走進來，行禮，道：“參見陛下。”
“說。”
尹大人說道：“經過屬下和手下隊伍的不眠不休的搜查，終於在崖底，找到了一具女屍，應該是從懸崖上掉下去的。”
莫瑾泓一掌拍向禦案，尹大人就眼睜睜的看著那一張堅實無比的桌子，在麵前從中間被劈成了兩截。
他哆嗦了一下，又跪了下去。
“朕讓你找人，你給朕找出來一具屍體？”莫瑾泓站起身來，語氣中是萬丈鋒芒。
尹大人也是無奈，這查得出來被罵，查不出來，可不是得被殺嗎？
隻能硬著頭皮說道：“那陛下是否要去看一眼？”
莫瑾泓幾步走到尹大人身邊，吳天很有眼色的帶上莫瑾泓的狼毛大氅，跟在他身後，莫瑾泓冷冷的說道：“帶路。”
嚴冬臘月，一隊士兵艱難的向一座陡峭山崖的崖底走去，吳天原本想勸莫瑾泓在原地等，可是莫瑾泓已經毫不猶豫的走在了隊伍的前頭，而且身姿矯健，冰雪而造成的濕滑地麵，對他一點影響都沒有，吳天隻能作罷。
來到一處，尹大人停了下來，指著前麵用油布架成的一個臨時帳篷，說道：“陛下，便是那裏了。”
莫瑾泓站在原處，身形挺拔如鬆，卻沒有任何動作。
尹大人又重複說了一句：“陛下，那女屍發現的地方，就是那裏。”
莫瑾泓這才像聽到一樣，走了上去帳篷那裏。
掀起擋住視線的油布，莫瑾泓見到四張油布之中的一具孤零零的女屍。
從山頂摔下來，這麽高的落差，臉容已經模糊了，但是還是能從女子的身形看得出來，她是一個苗條纖細的女子。
莫瑾泓半蹲下來，看到了女子腰間別著的一個小鈴鐺。
他一眼便認出來，這是喬綰宮裝上麵的鈴鐺。
“吳天，你看看這衣服的質地。”莫瑾泓叫道。
吳天應聲蹲下來，小心翼翼的查看，然後回報道：“陛下，這是宮裏麵，專門供給各位娘娘的服裝。”
莫瑾泓走了出油布，眸中的黑芒與皚皚白雪形成了鮮明的對比，一身玄衣在雪地之上更是猶如暗夜的使者，永遠不會朝向光明。
停了許久的細雪又開始飄飄揚揚的落下了，吳天見到莫瑾泓的黑發上已經沾到了白雪花，便道：“陛下，不如咱們上去吧。”
沒有人回答，山穀的風亙古而綿長，猶如愛人在耳邊的低沉淺吟。
青山不老，為雪白頭。
“所以，是母後讓你回鄉間修養的嗎？”西遙的客棧之中，喬綰聽到芮顏說她之前病了，是回鄉下裏養好病的。
芮顏點點頭：“皇後娘娘讓我回去好好養好病再回來，這一次，我原想帶著裴照風來向皇後娘娘請旨賜婚的……一路上我還和裴照風說，娘娘是那麽善良的人，定會替我感到開心。”
“可是，卻在一個小縣城裏聽到齊佑滅了西遙的消息，嚇得我一路上狂奔回來，可是還是晚了一步……”
原來他們真的是要準備結婚的伴侶。喬綰心想，雖然是亂世，但是還是得讓有情人終成眷屬的吧。
便說：“那要不你們先成親吧？”
芮顏還沒有說話，裴照風就接口，道：“我懂你的心思，芮顏。你是想說，國仇未報，何以家為，對嗎？”
芮顏眼中閃過對裴照風的歉意，但還是點了點頭。
裴照風捋了捋芮顏烏黑的秀發，說道：“那我便幫你吧。”
芮顏說道：“你不是一直不想卷入這些國與國的紛爭之中嗎？”
裴照風笑了笑，道：“那又有什麽辦法呢，某未婚妻如今這情形，可不肯嫁。我才不想打光棍呢。”
芮顏笑著嗔了他一眼，道：“油嘴滑舌。”
喬綰聽到裴照風這樣一個不管俗事的江湖第一高手，竟然願意為了芮顏而投身於西遙漫長而艱難的複國之路，一時間不由得感歎愛情的偉大。
所以有時候一些東西不是沒有，隻是自己沒有機會遇上。
喬年笑的聲音打破了此時的溫存：“既然如此，希望裴公子能夠好好輔助我們。”
喬綰覺得喬年笑的話雖然也算是客氣，但是總帶著一種上位者的優越感，而在喬綰心裏，她並不希望與大家隻是冷冰冰的上下級關係，她更希望與大家成為夥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