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節課都快結束了,下課後,她中找到蘇小鈴。 (4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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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初他們以為簡澤川是知道辛艾死了,才不肯放過他們。
可後來經過很長時間的追查才知道,簡澤川根本不知辛艾去世的事,而且他和辛艾是真的分開了,那場生日宴會上,應該是辛艾臨時抓住了簡澤川這根浮木,而他……也配合了,所以在離開之後,兩人便分開了。
這是好事也不好。
好的是,他們倆真分開了,所以簡澤川不知道辛艾已死。
壞的是,簡澤川那樣的一個人,竟然心甘情願被辛艾利用,這說明,他喜歡那個女人。
試想一下,簡澤川隻是以為徐嵐山非禮辛艾就記仇這麽久,如果他知道辛艾是被他們弄死的,他們根本就不敢想,他會做出什麽來。
若是平常,簡澤川找茬,徐嵐山大概忍忍就避開了,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他們不想激怒簡澤川。
可這場酒會來往的都是資本大鱷,徐嵐山今日來是想找合作的,周圍這麽多人都看著,徐嵐山如果直接讓開,那他們家臉還要嗎?
徐嵐山微笑:“地方這麽大,簡兄……非要走這了不可嗎?”
簡四硬邦邦道:“我們三爺,從來就沒有給別人讓路的習慣,你們……麻煩起開,走遠點,別礙我們三爺眼,另外,別瞎胡扯,‘兄’這是你叫的嗎?跟我們三爺稱兄道弟,你還不夠資格。”
當眾打臉,何等羞辱
當眾打臉,何等羞辱
徐嵐山咬咬牙,連簡澤川身邊的一個隨從都能這麽羞辱他,他徐嵐山是堂堂徐家的大少爺,將來是徐家的掌門,他的身份地位,有幾個人能比得過?
縱然簡家高他一等,可在徐嵐山的心裏,自己並沒有比簡澤川矮多少,論魄力,論才能,論手腕,他哪裏比不上簡澤川?
周圍人看徐嵐山的臉色已經有些變化,他咬牙道:“三公子,已經過去這麽長時間了,你該不會還記仇吧,不過隻是一件很小的事罷了,何必這麽斤斤計較呢,你若真氣不過,那改日,我給你好好賠罪行嗎?”
這樣的場麵在過去的一年裏經常出現,徐嵐山一遍恨著,卻又一邊無可奈何。
他不是沒想過對簡家使陰招,但,簡家塊頭太大了,簡澤川的手腕又是超乎尋常的鐵血。
那些陰暗的招數,對簡澤川來說,並不能傷他多少,反倒是他反應過來後,會將徐家給狠狠收拾一頓。
次數多了,徐嵐山不得不老實。
簡澤川冷笑:“你自己長了一張欠揍的臉,難道還怪別人看你不順眼?”
徐嵐山咬緊牙,怒道:“你……簡澤川這一年來,你一直挑釁,我都忍下了,可你別太侮辱人了,我不想跟你鬧的太難看,但你好歹也顧及一下你簡家的臉麵,大庭廣眾之下,像個地痞流氓,你們簡家臉上就好看嗎?”
簡澤川喊了一聲:“簡四……”
剛說完徐嵐山的臉上結結實實挨了一拳,他的聲音也戛然而止。
簡四一點也沒客氣,他出拳的速度非常快,非常重,快到徐嵐山感覺到疼的時候,他的手已經收回去了。
簡四這一拳打在了徐嵐山的臉上,將他的臉打的偏了過去,身子趔趄,差點趴倒,他唇角破裂,牙齒鬆動,口腔裏已經嚐到了腥鹹的血腥味兒。
被當眾打臉,這事兒……有多丟人,對徐嵐山來說,無異於是等同在大街上被扒光了衣服。
徐嵐橋驚呼:“簡澤川你憑什麽打人?”
圍觀的眾人更是紛紛後撤了一步,每個人的眼睛裏都閃爍著不同的情緒。
簡澤川冷笑一聲:“我隻是教教他,什麽叫地痞和流氓,何況……不是我動的手。”
“顧忌”著兩個字簡澤川從來就不知道怎麽寫,對他而言,隻有弱者才需要考慮這個詞。
真正無所畏懼,真正拳頭硬的人,是根本不需要考慮任何問題的。
徐嵐山的臉疼的厲害,他感覺自己有兩顆牙似乎快要掉了,簡四那一拳打的實在太重,方才他真的是差一點點就倒下。
徐嵐山怒吼道:“簡澤川,你也是出身豪門,你們簡家在明都也是有名望的,你大庭廣眾,做出這種事就不怕有辱門風,不怕丟簡家的人嗎?”
當眾打臉,這是何等羞辱?
徐嵐山若是不再做出點動作來,所有人都會以為,徐家被簡家壓著打,以後別人看見他的時候,估計誰都不會給他臉麵。
他們徐家在明都的威望,會更加降低。
簡澤川放下手,唇角揚起一抹邪笑,他道:“那還真是……不好意思,誰讓你那臉往簡四跟前湊,何況這事兒,挨打的才丟人吧?”
徐嵐橋拉住徐嵐山的手:“哥,算了……跟他動手,隻會顯得我們沒有風度,那麽多人都看著呢……”
簡澤川不屑道:“明明是慫,扯什麽風度。”
徐嵐山兄妹怒火中燒,卻誰都沒有辦法奈何簡澤川。
這一年,他們算是看透了簡澤川這個人不在乎那些表麵上的東西,什麽地痞,什麽流氓,他管什麽手段,他看誰不順眼的時候,你就永遠都別想在他跟前討半分好。
徐嵐橋低聲道:“哥,讓他走……”
這麽多人都在等著看熱鬧,簡澤川不怕事,可是他們卻怕,他們不能鬧的太大,忍一口氣讓簡澤川先走,否則,惹火了他,後果不堪設想。
徐嵐山和徐嵐橋為簡澤川讓開了路,他們的退讓在外人眼中就是徐家對簡家的退讓。
更是讓大家恍然明白,哦,原來這徐家早就不再是簡家的對手,更別提分庭抗爭了。
……
離開酒會,簡四開車帶簡澤川送簡澤川會簡家。
前後各有一輛保鏢車,沒多久,後麵車上的保鏢便報告:“四哥,後麵一直有一輛車從咱們出了酒店後,就一直跟著,要不要處理了。”
簡四一驚,該不會有想不通的打算來找死吧?
還真是好久沒有遇到這樣找死的人了。
簡四忙告訴簡澤川:“三爺,後頭有輛車。”
簡澤川扯扯,領帶:“把他給我逼停。”
簡四通知前後的保鏢車,讓他們去對付緊緊跟在後麵的那輛……連跟蹤都不太會的車。
對方大概是個新手,沒多久,幾乎沒費什麽力氣,後頭跟著的那輛車,就被逼停了,車上就一個人。
簡澤川下車,說要看看,到底是誰大晚上來找死!
簡四也想知道,可當他站在簡澤川身後,看到車上推開了保鏢的手,自己走下車的那個找死的人後,忽然就慌了,下意識的看向簡澤川。
他幾乎是立刻的想要讓簡澤川趕緊離開,因為……那人不是別人,正是許朝暮。
簡四懊悔,早知道他就不管後頭那輛車了,許朝暮這分明就是來找三爺的,而且極有可能是為辛艾的事。
許朝暮母親是法官,父親是政法大學的教授,不是大富大貴的人家,卻家學淵源。
曾經的他是辛艾口中那個人和時候都像太陽一樣,散發著溫暖,朝氣蓬勃,仿佛他所在之地便是光明之所在。
但現在的許朝暮,身上沒有了曾經的溫暖和朝氣,他的臉有些冷酷, 眼神有些冷。
簡四握緊拳頭,對簡澤川道:“三爺,這點事兒,就交給我來處理吧,不用您煩心了,您先回去休息。”
簡澤川掃過簡四,沒理他,他看著許朝暮眯起眼:“是你……你跟著我做什麽?”
許朝暮站在簡澤川麵前,不卑不亢,他理著平頭,年輕俊朗的麵孔如今顯得有些刻板,他道:“簡先生你好,我是許朝暮,是名檢察官,正調查一起謀殺案,想向簡先生了解一下有關的情況。”
你再胡說我割了你舌頭
你再胡說我割了你舌頭
簡澤川看著許朝暮,心裏格外不爽,一聽居然找他了解什麽謀殺案,頓時沒了興致,不屑了看了眼許朝暮,很是傲慢的徑直離去。
這小子他記得很清楚,一年前不是滾蛋了嗎?
怎麽現在又跑回來了?
想到,許朝暮去年抱辛艾那一下,簡澤川心情就很不好。
簡四看見許朝暮後心裏便一直在害怕,趕緊招手讓身後的人,將許朝暮攔下,將他拖走,千萬不要說出什麽不該說的話來。
但許朝暮掛著公職是,檢察院的,他們不好太無禮,隻能先將人攔下。
簡四心裏祈禱著,三爺走快點啊。
但許朝暮卻大喊:“大概是一年前,9月30號晚上發生的事,簡先生您還有印象嗎?”
簡澤川腳步頓了一下,去年9月30晚上,他記得……那似乎是,徐嵐橋生日宴會,那天晚上辛艾利用了他,然後等她平安了,便和他分道揚鑣。
那天晚上,除了這些之外,簡澤川,沒覺得還有其他事。
簡四見簡澤川不走了,低聲道:“三爺,我看這小子就是故意來找茬的,要不,我收拾他一頓。”
簡澤川皺眉:“簡四,你今天有點不對勁啊。”
他總覺得,簡四巴不得他趕緊走,好像生怕他發現什麽似得。
簡四尷尬的笑笑:“我?有嗎?”
他剛想繼續勸簡澤川走,許朝暮又喊道:“簡先生,當晚你和辛艾是在徐家大門口分開的是嗎?那之後一直到她出事的時間裏,您跟她聯係過嗎?”
簡四身子搖晃兩下,他最怕的,就是這個,可還是防不勝防。
簡澤川已經抬起的步子落下:“你說什麽?她出事?”
簡四想最後挽救一次,對保鏢喊道:“還不快把這小子拉走,讓他胡說八道什麽、”
簡澤川厲聲道:“住手,讓他說。”
他麵如寒霜,聲音陰冷。
簡四:“三爺……”
簡澤川冷眼看過去,簡四隻覺得頭頂一沉,仿佛一座大山壓下,他再不敢廢話一句。
簡澤川轉過身,開始往回走,他臉色非常難看,陰沉沉的仿佛暴風雨將至的海麵,隱藏著巨大的危險,誰也不知道,當暴風雨到來時,會有多可怕。
簡四咬牙,今天怕是……再也瞞不過去了,他怎麽也沒料到,許朝暮會找過來。
簡澤川走到許朝暮麵前,揮手讓保鏢放開他。
“把你剛才的話說清楚。”
許朝暮有些吃驚,隨即臉上露出諷刺來:“看來……簡先生好像還什麽都不知道。”
說話的時候,他不屑的看了一眼簡四。
“說。”簡澤川臉上波瀾不驚,清冷孤高。
許朝暮開始詢問:“簡先生去年9月30號的晚上,你和辛艾在徐家大門前分開後,一直到辛艾出車禍的時間裏,您和她聯係過嗎?她是否想您發出過求救電話或者短信?”
簡四心裏咯噔一聲,終於,這話還是說了出來,這個他想隱藏起來的秘密,還是被擊穿了。
他擔心的看著簡澤川,不知道,接下來三爺會……怎麽樣?
簡澤川沉默,他臉上沒什麽表情,眼睛裏也沒有泄露什麽情緒。
過了一會兒,他淡淡問:“你說誰……出車了禍?”
他音調上揚,帶著疑惑,仿佛隻是剛才走了個神兒,沒有聽清楚而已。
於是,許朝暮又重複了一遍,並且非常仔細的說:“去年9月30號晚,辛艾去參加徐嵐橋生日宴會,和您一起從徐家出來,後分開,她坐上了她雇傭的私家偵探李安和的車,沒多久被幾輛車,一路圍追堵截,最後再臨河路和一輛油罐車相撞,車毀人亡!”
說這話的時候許朝暮一直看著簡澤川的臉,觀察著他臉上出現的每一個細微表情。
可惜,什麽也沒看到,簡澤川的臉色始終都沒變。
簡四捂住了臉,許朝暮說話的時候,他多少次都想把人打暈rag他再也不要說了。
許朝暮握緊手,這個男人聽到這樣的消息竟然沒有半點反應,這麽的冷血無情,辛艾當初真的是喜歡錯了人,他根本配不上辛艾。
許朝暮認不出諷刺道:“簡先生,這次我說的夠清楚了,您聽懂了嗎?”
簡澤川緩緩道:“你說……誰死了?”
許朝暮不厭其煩的繼續說:“辛艾,曾經跟過您幾個月的女孩兒,我想您還不至於,會這麽快就忘了她吧?她死的那天晚上,您和她,可是剛過麵的,隻可惜,和您分開後,沒有多久,她就死在了那場突如其來的車禍裏。”
剛說完,忽然,許朝暮的脖子被扼住,簡澤川的手,像鐵鉗,幾乎要將他的脖子捏斷。
簡澤川的臉上,冷漠的沒有半點人氣兒,雙眸陰鷙可怖,他冷幽幽道:“你再胡說一句,信不信我割了你舌頭,讓你永遠都開不了口?”
死?
辛艾死了?
簡澤川覺得,真是好笑的很,這是他這一年聽過的最可笑的笑話了。
辛艾那個女人,那麽看重自己的 命,她怎麽可能會死……她……她怎麽敢死?
許朝暮在學校是籃球隊的主力,個頭真不矮,可是在簡澤川麵前,卻還是矮了兩分。
他被簡澤川扼住脖子隻手提起,呼吸不暢,臉很快便通紅,他張著口,很是費力的道:“胡……胡說?嗬……你覺得我是胡說?看來……你是……是……真的,什麽都不知道,你……你……連辛艾已經去世……一年了,都不知道,你……你……有什麽資格獲得她的喜歡。”
說完這話,許朝暮已經幾乎撐不住,肺部的氧氣被擠壓幹淨,他張著口,卻吸不進去氧氣。
就在許朝暮眼前已經開始出現重影,他感覺自己大概就要這麽被簡澤川給掐死的時候,對方卻突然放開了他,將他隨手丟在地上。
許朝暮像一灘爛泥癱軟在地上捂著脖子,大口大口呼吸著新鮮氧氣,劫後餘生,他並沒有害怕,反倒是看著簡澤川的反應,心裏有些報複式的爽。
他親口度簡澤川說出他的審訊。
簡澤川唇角帶著殘忍的笑,抬起腳踩住了許朝暮的手腕。
“知道騙我,什麽下場嗎?”
沒找到人就別來見我
沒找到人就別來見我
簡澤川不相信,許朝暮說的話,一句也不信。
他以為,他隨便跑來胡說兩句,他就要聽嗎?
真可笑,什麽真假,難道他沒腦子,他不會分辨嗎?
簡澤川覺得辛艾頂多就是跑遠了點,他根本不信辛艾會死。
全世界的人都死光了,她也不能死。
許朝暮疼的顫抖,簡澤川力氣太大,他的腳幾乎都沒怎麽用力,可是即使如此許朝暮的手腕,卻已經快要斷掉了。
他疼的倒抽冷氣,“簡澤川……你……若想自欺欺人,覺得我是……我是胡說……那……就隨你,你可以額隻當什麽都發發生,我也隻當辛艾喜歡錯了人……”
忽然簡澤川腳下的力氣加重,疼的許朝暮慘叫一聲。
他臉色上的血色退盡,疼的額頭上都是冷汗。
他道:“我沒……沒必要騙你,我喜歡辛艾,她是我這輩子唯一喜歡的女人,我就算再混賬,也絕不會拿她的死活開玩笑……”
許朝暮疼的喘兩口氣,繼續道:“何況……你是明都的三爺,你有通天的能力,你想查,還不是輕而易舉的,是真是假,你自己應該知道……”
說完,許朝暮還是沒忍住諷刺簡澤川道:“不過,我真沒想到,你竟然,到現在都不知道……一年了啊,你……到底都在做什麽,你甚至連她的死活都不知道,真是可笑!”
一年時間都過去了,簡澤川竟然不知道,辛艾都沒了。
這點,許朝暮是真沒想到啊。
這到底是把一個人給無視到了什麽地步,才可以在這麽長的時間裏,對其不聞不問?
都說什麽明都三爺如何如何,但,此刻許朝暮是真覺得,簡澤川可悲!
全世界的人都知道了,唯獨他不知道,多可憐。
簡澤川一腳將許朝暮踢開,他的身子在地麵上摩擦滑行了一段才停下來。
“不用你廢話,是真是假,我自然會去查清楚。”
許朝暮捂著肚子掙紮著想爬起來,對著簡澤川的背影喊道:“簡先生,那天晚上,辛艾和你分開之後,再也沒有和你聯係是嗎?”
簡澤川仿佛沒有聽到這話,大步離開。
他走的飛快,簡四跟在後麵都追不上。
簡澤川自己上了駕駛座,都沒等簡四上車,自己開車離開了。
簡四著急的趕緊坐上後麵保鏢的車:“快,快追上三爺……”
這天塌下的事,就這麽毫無一點點征兆的,砸了下來,被無情的揭開。
簡四知道簡澤川是喜歡辛艾的,隻是他自己一直都沒有弄清楚,他不知道那種感覺就是喜歡罷了。
簡四最怕的是,簡澤川在得知了辛艾死亡的消息後,在這件事的刺激下,才知道,原來那種感覺叫愛。
那樣的話,對三爺來講,那折磨,或許……比死都可怕、
方才,簡澤川的反應看起來其實並不算劇烈,他的臉上從頭到尾都沒有出現什麽太極端的表情,整體來說是很平靜的。
但是……這才是最嚇人的!
簡四追在簡澤川後麵,可他使出了所有車技也沒有能追趕上簡澤川的速度。
保鏢擔心:“三爺現在會去哪兒?”
簡四沒有多想,道:“去楓露苑。”
這個時候,三爺去的地方,一定是那裏。
果然,等他們追到楓露苑,在樓下,看到了簡澤川方才開走的那輛車。
簡四心中擔憂趕緊帶著人上去。
房門密碼簡四是知道的,他快速打開,推門進去,可是出人意料的是,房間裏黑漆漆的,燈沒有開。
空氣中漂浮著一些細小的浮沉,呼吸的時候,便能聞到那種長時間沒有人住的陰冷氣息。
那種陰冷,就像是人的絕望,仿佛能滲透進人骨子裏,站一會,都覺得手腳冰冷瑟瑟發抖……
簡四不敢開燈,猶豫著問:“三爺……您……在嗎?”
沒有人回他,房間裏異常的安靜。
簡四咬咬牙,硬著頭皮繼續問:“三爺您……您在嗎?我……”
他話沒說完,一片漆黑中忽然響起了簡澤川的聲音冷漠平靜的:“簡四,你給我去辛艾拎過來。”
平靜的聲音沒有高低起伏,聽起來穩穩的,仿佛都沒有打亂空氣中的氣流。
簡四心底一沉,忙說:“三爺,我覺得那個小子他就是胡說八道的,他那話,哪裏能信啊……”
簡澤川突然聲音爆發:“去啊……”
他的聲音很大,很響,震的簡四身子都在跟著抖。
他低下了頭,道:“三爺,辛艾……現在,我也不知道在哪兒?”
簡澤川冷聲道:“不知道,那就去給我找,你別告訴我,你連個人都給我找不到,我身邊不養廢物。”
“是……是……我馬上去找……”簡四隻能點頭答應。
他不敢說辛艾已經死了,找不回來了,他更不敢讓簡澤川知道,他提前知道了,卻沒有報告。
他還沒走,簡澤川又說了半句:“如果沒把人找到就別來見我。”
“三爺……是……”
簡四咬咬牙,隻能這樣說。
“三爺,要不,我……我先送您回家,辛艾……我,我要找到她就趕緊帶她來見您。”
簡四不放心留下簡澤川在這裏,想先把人送回去。
可沒想到,簡澤川卻冷冷道:“還不快去?”
那意思分明是在簡四將人帶來之前,他不會離開這兒。
簡四看不到簡澤川,不知道他現在是什麽樣的表情,但從目前的狀態來看,這是簡四最怕的樣子。
簡澤川沒有爆發,一開始得到這個消息就沒有爆發,他在忍著,他不相信,他要自己去找事實。
可是,事實是,辛艾真的已經沒了。
人,簡四是怎麽都帶不過來的。
雖然簡四很不想離開,可這個時候,也隻能先走。
房門關上,簡四留下了四個保鏢,讓他們全部留在這而看著,隨時關注裏麵的情況。
“你們給我好好盯著,三爺一時三餐都要送到,如果三爺出個什麽差錯,我饒不了你們。”
簡四擔憂的離開。
辛艾已經沒了,這件事過去了一年,三爺才終於知道。
簡四真覺得,這還不如一開始就讓三爺知道。
可誰能想,這件事陰差陽錯的就這麽瞞過去這麽久。
逃避她的死,逃避對她的愛
逃避她的死,逃避對她的愛
一年時間三爺沒去找辛艾,隻不過是一口氣在胸口憋著,他驕傲的不想低下頭,他倔強的以為,可以等到辛艾回頭。
可……現實是,當這件事曝光,三爺的驕傲怕是會變成一種深刻與內心的愧疚,那份愧疚會一直折磨著他,如跗骨之蛆,日日夜夜的啃噬著他。
人,肯定是帶不來的,簡四能帶過來的,隻能是更加直觀,更加,殘忍的事實。
誰也不知道,簡澤川孤身一人待在漆黑的房間裏做什麽。
簡四害怕,簡澤川一個人在那待著會出什麽事,天色剛亮,便帶著辛艾死亡的資料來見簡澤川了。
站在門外,簡四鼓足了全身勇氣,才打開門進去。
房間裏,已經能看到隱約的亮光,外麵的太陽升起來了,穿過窗戶,照進房間裏,空中飄蕩的浮塵清晰可見。
簡四聽不到動靜,在玄關那叫了一聲:“三……爺……”
“人帶來了。”
簡四順著聲音找過去,依稀看見,沙發上躺著一個人影。
他吞吞口水,捏緊手裏的資料,將東西放下:“人……是沒有找到,但是……車禍的資料帶來了……”
簡澤川躺著沒動,聲音有兩分慵懶沙啞,他淡淡道:“人都沒找到,你還有臉來見我?”
簡四手哆嗦著,將資料拿出來,放在沙發前的茶幾上:“三……三爺,辛艾她 真的已經……去世了,就死在那場車禍裏……”
過了良久,簡澤川坐起來。
離得近,簡四發現,簡澤川的精神看起來不錯,頭發有些淩亂,領帶丟在了沙發上,外套也脫了,襯衣有些皺,但看起來整體還好,眼中有血絲,但是並不多,眼下有淡青色的陰影,但並不重。
可見,昨晚,所有睡的。
一切都昭示著,他似乎,並沒有受到太大影響。
簡澤川修長的手指挑起車禍現場的照片,燒成了,框架的汽車,燒焦的……屍體。
簡四小心翼翼看著他的表情,隻見簡澤川一張張翻看過,唇角始終帶著輕蔑的冷笑,似乎那些觸目驚心的照片,並不能讓他相信。
他譏笑一聲,道:“這麽醜的東西,你跟我說是她?”
簡四咬牙,硬著頭皮說:“三爺,辛艾她……真的……已經去世了,警局那邊……有備案,也檢測對比過DNA,正是……辛艾……”
簡澤川忽然打斷他的話:“出去。”
“三爺……”
迎麵砸過來一堆東西,打在簡四臉上,然後散落一地,那些照片和資料,一張張像雪片一樣。
簡澤川麵如寒霜,冷冷道:“滾……聽不懂嗎?”
簡四沒動,他忍著恐懼道:“三爺,我知道您沒辦法接受,可是……辛艾她真的……”
最後兩個字沒說出來,他的話被簡澤川打斷:“我再給你一次機會,把人呆到我麵前來,不然的話,你就永遠不要再出現在我眼前。”
簡四慌了:“三爺,我真……”
抬起頭對上簡澤川的眼睛,“真的辦不到”這五個字,簡四怎麽也說不出來。
他心疼!
心疼簡澤川,也心疼辛艾!
造成這個局麵,誰都有錯,但說句真心話,錯的最多的還是三爺,智商太高,情商太低,出身太高,不懂得為人著想,站的太高,不肯低頭。
辛艾出車禍這麽久了,之前,但凡三爺哪怕肯低頭一次,肯讓人去找一下辛艾,就不會等到現在才知道。
可越是這樣,等到真相被揭穿的時候,簡澤川才會越痛苦。
因為本身對他來說輕而易舉的事,他都麽做。
簡四沉默了兩秒,最終還是低下了頭。
“是……我……我現在……就去……”
他還是沒狠下心,戳破簡澤川最後的幻想。
簡澤川不肯相信辛艾已死,他固守著最後的幻想,如果當他不得不承認的時候,他的世界估計真會從彩色瞬間蛻變成黑和白。
簡四沒有辦法,隻能去找簡夫人,跟她說了情況。
聽聞辛艾死訊,簡夫人驚訝的捂著嘴,好久沒有聲音。
她忍不住紅了眼眶,對她來說,這太震驚了,世事無常,誰也沒想到。
簡夫人擦了眼淚,讓廚房做了些簡澤川喜歡吃的飯菜,然後去了一趟楓露苑。
他們來的時候,簡澤川還躺在沙發上。
簡夫人心頭酸澀,忍著想哭的衝動,走過去,溫柔道:“兒子,媽給你帶了你愛吃的菜,來,你坐起來嚐嚐。”
簡澤川睜開眼,看見站在簡夫人身後的簡四,問:“人呢。”
他的眼神過於淩厲,眼底布滿血絲,赤紅的眸子看起來,像平靜中等待嗜血的猛獸,簡四心頭發顫,低下頭:“三爺……我,我沒能帶過來,辛艾她……她……死了……”
簡澤川冷笑,那雙眸子看起來格外滲人:“看來你是忘了我說的話了。”
簡夫人放下食盒,紅著眼眶道:“澤川,辛艾真的死了,我知道你很傷心,媽也很難過,可這件事,我們都不想讓它發生,但……是……但是……她真的死了啊……她沒了,你接受事實吧。”
簡澤川淡淡道:“媽,別說我不愛聽的話,不然,就算你是我媽,我也會生氣的。”
“來人,把簡四給我拖出去,送扶夫人回家。”
外頭的保鏢隻好進來,衝簡四露出一個我們也沒辦法的表情,然後拖著他就往外走。
另外兩個走到簡夫人麵前,“夫人,您請。”
簡夫人不肯走,她咬牙道:“澤川,不管你承不承認,辛艾,人死了,再也回不來了,這是真的……澤川……”
簡澤川厲聲道:“還不帶夫人出去。”
保鏢隻要輕輕拽著簡夫人的胳膊,想將她拉出去。
簡夫人被迫後退,快到門口了,她忽然喊道:“簡澤川,我的兒子,從來都不是個會選擇逃避的人,你為什麽要逃避這件事,你到底是在逃避辛艾的死,還是在逃避,你對她的喜歡?”
這突如其來的一句話,恍若是響徹在耳邊的一道驚雷。
令簡澤川忽然覺得心髒那個位置,狠狠的一陣刺痛,像瞬間被千萬把刀子捅了進來……
那一瞬,疼的他幾乎直不起身。
是他不可饒恕的罪
是他不可饒恕的罪
比曾經在戰場上子彈射進身體的時候,還要疼,比骨頭斷裂,比匕首刺進皮肉還要疼。
比他曾經承受過的所有疼加在一起還要疼。
這輩子,簡澤川就沒那麽疼過。
簡澤川從來都不是個怕疼的人,以前受傷的時候,沒有麻藥的情況下,取子彈,他都沒有吭一聲,他都覺得無所謂……
可這次,他卻感覺自己快扛不住了,人,大概真的會被疼死。
那疼痛,讓簡澤川眼前一陣陣的暈眩,讓他……幾乎在那一瞬間痛的想要昏死過去。
那疼痛,不是一瞬的,它一直在,而且越來越疼。
疼的簡澤川臉上的血色在一點點退盡,疼的他身子都在顫動,他仿佛感覺到了,他感覺到,有人拿著一把刀,一下下剖開他的心髒,將藏在最深處的對辛艾的感情,生生剜出來!
對,他喜歡辛艾,他愛上了,那個一直在騙他的女人,在他不知道的時候,她鑽進了他的心底,在他那片一直防禦的很嚴密,不允許除他之外的任何人進入的地方,生根發芽,一點點成長起來。
等簡澤川今日發現的時候,已經是參天大樹,他站在樹下仰望,卻已然看不到那樹頂在哪兒。
那份感情,其實並不難找,隻是他自己太愚蠢,他太自傲,太自負。
以為自己看透一切,以為沒有什麽能瞞過自己,以為自己好像懂得愛情是怎麽回事,可在他的愛情來的時候,卻茫然未知。
可惜,他發現的太遲,明白的太晚。
而且,在最不該明白的時候,明白了這件事。
這個血淋淋的事實,他不願意承認,所以,當許朝暮說出辛艾死訊之後,簡澤川他害怕,他的大腦不能的抵禦著,這個會帶給他巨大傷害的消息……所以他選擇了逃避。
因為是他曾經的不肯低頭,而他驕傲的結果,便是天人永隔。
他一直以為自己這一年不曾去想辛艾,就是真的忘了她。
其實,不過是他用刻意的遺忘,來當做逃避的借口,而那份刻意,都是假象。
說到底,他才是感情裏那個最懦弱的人,因為,他從來都不敢承認他喜歡辛艾。
謝沉舟說,遇到對的人,就結婚,因為不知道如果錯過了,下一個還會不會遇到。
而那個對的人,就是他喜歡的人。
謝沉舟是對的,遇到喜歡的人,若錯過了,真的……就再也沒有機會了。
人這一輩子,不會永遠那麽好運,不會錯過了一個之後,還能馬上給你準備第二個……
辛艾以前說,三爺,你就是我的命,沒了你,我就真的沒命了。
結果,她真的……沒了!
如果當初,他能哪怕關心她一點點,如果他能微微低頭一下,如果他能……能早知道,會是現在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