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節課都快結束了,下課後,她中找到蘇小鈴。 (23)
……薄情了。
簡夫人的心情有些矛盾,她自己也說不清楚怎麽回事。
簡澤川看她一眼問:“怎麽了?”
簡夫人搖頭:“沒事,沒事……”
簡澤川放下筷子:“媽,我吃好了,公司四點還有個重要的跨國視頻會議,我要趕緊過去,我先走了。”
簡夫人點頭:“好,去吧……去吧……”
眼看著兒子離開,簡夫人忍不住問家裏的阿姨:“你說,澤川他是不是太……太沒人情味兒了?”
阿姨想也沒想便說:“三爺不一直都這樣嗎?”
冷漠,不近人情,難以討好,難以接近。
“可他……”
簡夫人也說不上來怎麽回事,總覺得,這樣不好啊。
忍不住同情起辛艾來了,之前總覺得,她把兒子勾搭的都失了魂兒,可現在看……根本不是那麽回事啊。
如此渴望的想見他
如此渴望的想見他
辛艾做了一個很長很長的夢,她在黑暗中一腳深一腳淺的奔跑著,也不知跑了多久。
身上很疼,可是她卻不敢停下,總有一種恐怖的感覺,似乎隻要她停下來,就會在這黑暗中再也走不出去。
四周,寂寂無聲,聽不到任何聲響。
辛艾拚勁全力張口大喊,可是卻發不出任何聲音。
身體越來越沉重,越來越累。
辛艾感覺自己真的快要走不下去的時候,忽然一陣尖銳的疼痛襲來,像是被一道驚雷劈過似得,隨後,身體仿佛被黑暗中看不見的大手抓住,帶著她的身子極速像前方拽去。
辛艾的身體在黑暗中仿佛飛了起來,眼前驟然出現針尖大的一點光點,那光點,漸漸放大,刺眼的光明最終覆蓋了她全身。
辛艾依稀聽到身邊有人在叫道:“醒了醒了……方醫生,病人醒了。”
“真的,真的,眼睛睜開了……”
“天哪,總算是活了,咱們醫院可算是保住了……”
聲音有些吵雜,起初聽的有些模糊,好像隔了很遠的距離一樣,不過那些聲音很快就拉近了,仿佛近在耳邊,甚至開始有些吵鬧。
辛艾皺皺眉頭,太吵了。
她眼睛幹澀,眼皮很是沉重,一點點睜開的時候,眼皮上好像粘上了萬能膠,每睜開一點,都費了好大的力氣。
最後,眼睛全部睜開,倒影在眼底的身影,從模糊到清晰,她終於看清了俯身懸在她頭頂的人是誰。
方子恒伸手在辛艾眼前晃了晃:“不認識我了嗎?”
他伸手將紮在辛艾身上的銀針一根根拔掉。
辛艾眼皮動了動,那一晚的大火在腦海中重新浮現。
那是不堪回首的一夜,想到到時候,身子便因為恐懼忍不住顫抖,但是,辛艾慶幸,終於是得救了。
辛艾張口想說話,可是嘴唇一動,才發現嗓子眼兒像被潑進了滾油一般,又疼又燙。
方子恒微笑:“別怕,你在火場吸入濃煙傷了喉嚨,暫時說話會有困難,不過別擔心,過兩天就好了,現在我有些問題要問你,是的話就點點頭,不是就搖搖頭。”
方子恒詢問的都是辛艾關於身體的一些情況,問完之後,安慰辛艾:“好好休息,不要有心理負擔。”
“我……”辛艾張口很吃力的說出一個字,音色沙啞的不成樣子。
方子恒似乎知道她想問什麽,告訴她:“你昏迷兩天多了,要是再不醒,我還真以為你會這麽一直睡下去。”
辛艾遲遲不醒,急壞了一群人,昨晚上簡四來給她辦理了轉院手續,將人送到了方家的醫院。
當然,這是簡澤川的意思,可他依舊沒有出現。
白天去公司,晚上偶爾去雲巔參加個局,偶爾去參加酒會,日子過的,和以前沒有分別。
該做什麽做什麽,有條不紊,就連作息都恢複了以前的那種狀態。
方子恒衝辛艾微笑:“一會兒就有人給你送來吃的,你身體虛弱,喉嚨也受了傷,脾胃現在吃不了其他東西,這兩天,先吃一些簡單的流食。”
辛艾的眼皮動動,扭頭看看周圍。
隻看見兩個護士和方子恒,並沒有看見其他人。
辛艾眼底黯淡了一些,方子恒看見了,知道她在找誰想見誰,他挑眉露出一抹了然的微笑:“好好休息,有什麽需要就按鈴。”
辛艾微微點頭。
方子恒走到門前停下轉身看著她說了一句:“其實,你還是挺讓人佩服的。”
能從那種絕境中,憑著一股子狠勁兒活了下來,能做到她這樣的人,不管男人還是女人都很少。
方子恒這人大概是出於一個醫生愛追根究底的職業習慣,好奇心重,所以……沒忍住,就從簡四那兒,將事情前因後果全都給弄清楚了。
知道了辛艾做的那些事,方子恒忍不住感慨,這個表麵上看起來柔弱,可這骨子裏卻著實狠著呢。
辛艾的那些手段,其實都不怎麽高明,都是拚著魚死網破。
若是換成其他人,也未必不會想起來,但是,別人卻不一定能做到她那個地步。
因為鮮少會有人對自己能比對別人還要狠的。
辛艾能脫困是因為她是拿死來做賭注,她用9成的死,來換一線生機。
試問,這世上能真的做到置之死地而後生的人,有多少?
辛艾喉嚨裏發不出什麽聲音來,她嘴唇扯動了一下,露出了一個有些牽強的笑。
那一夜是她不堪回首的噩夢,她方才醒來那一刻,如果不是方子恒的臉最先出現,辛艾還以為自己已經死後進天堂了呢。
那晚的回憶,慢慢湧入腦海,辛艾呼吸間仿佛還能聞到自己頭發被燒焦的味道。
她隱約記得最後在昏迷前,她仿佛聽到了簡澤川的聲音。
他最後是不是去救她了?
辛艾無意識咬著唇,如果他來救她了,那他是不是很快回來看她?
辛艾很想見簡澤川,睜開眼她第一個想見的人,就是他,這個渴望是如此的強烈。
她知道他很忙,也知道就憑著他們的關係,無論如何他都不可能在床前守著她。
但,沒有看見簡澤川,辛艾心裏還是覺得失落。
不過,他……應該是會來的吧,應該會吧?
護士給辛艾端來一杯水,讓她用吸管慢慢喝。
溫熱的水流入口中,順著喉管緩緩向下滑落。
辛艾感覺自己的喉嚨就好像被暴曬到龜裂的土地,終於被滋潤了一些。
沒多久,一個年輕的護士把辛艾的食物送來,將床搖起來,讓她半躺著,方便吃東西。
她衝辛艾笑道:“你現在太虛弱了,我喂你。”
辛艾的手臂上還紮著針,她試著動了一下,的確抬起來都有些困難,而且手掌裹著厚厚的紗布,動起來也困難。
她現在虛弱的一個四五歲的孩子,都能將她給打趴下。
喂辛艾吃東西的時候,年輕的護士跟她聊天:“你可算是醒了,方醫生說,你遲遲未醒一是因為太累了,還有最重要是身體也太虛了,回頭,等你好起來啊,還是要多吃點東西,女孩子不能總想著減肥……健康才是最重要的,人要是沒了健康,再美也沒用啊,你說是不是?”
怕她閉上眼再醒不過來
怕她閉上眼再醒不過來
辛艾看著圓臉的護士,心中有些暖意,雖然她這麽瘦並不是因為可以減肥,可沒有人能拒絕這麽善意的關心。
尤其是一個人在最虛弱的時候,太渴望溫暖了。
辛艾點點頭,表示自己知道了。
她以後真的會注意身體健康方麵,不然太虛弱了真的等遇到危險的時候,根本都沒有還手之力。
能度過這一劫,辛艾自己都有些沒想到。
她這條命,還真是夠硬的。
護士笑道,“這才對嘛,不能一味追求減肥,而且這一瘦,連胸都跟著小了,多不劃算啊。”
小護士說話很幽默,臉部表情也很豐富,看著她,辛艾沒忍住笑了。
她這一笑,護士喂飯的動作都停了,過了兩秒,她才一臉羨慕道:“ 你長的真好看,你昏迷中的時候,我們護士站的護士就一直在說,你醒了以後肯定更漂亮,果然,美女任何時候都是美的,你比電視上那些電影明星好看多了。”
小護士 年紀並不大,看起來應該是剛從學校畢業 沒多久,但是業務很熟練,不管是照顧病人還是紮針,都不像是個新手,重要的,還非常有耐心。
她給辛艾喂飯的時候,動作不緊不慢,每一次都等她吃完了之後再喂第二口,非常體貼。
辛艾吃完了一碗白粥,還想再吃,但是護士搖搖頭:“你剛剛醒,脾胃還很虛弱,不能一下子吃太多,得循序漸進 慢慢來,”
可是辛艾的肚子裏還很餓, 兩天沒有吃東西,她覺得自己現在能吞下一頭牛。
辛艾眼巴巴看著沒什麽滋味兒的白粥,護士受不了她可憐兮兮的眼神,無奈道:“哎呀,好吧好吧,再讓你吃一點,兩口不能再多了。”
辛艾用力點點頭,以前覺得最難喝的白粥,今天喝起來真的是她這段時間吃過的最好吃的東西了。
護士一看她這模樣,噗嗤笑出聲來,“你這貪吃的樣子真像我小表妹。”
辛艾臉頰微紅,不好意思看她。
又給辛艾喂了兩口,護士便停了手:“今天就先這樣,等你身體好了,想吃多少東西都行。”
辛艾隻能點點頭,衝著護士露出一個甜甜的笑容。
她很感謝這個小護士,她的出現讓她有些不安的心漸漸平靜了下來。
在經曆了那瀕臨死亡的一夜之後,辛艾太渴望溫暖了,哪怕是來自陌生人的關懷,都能讓她動容。
有人關心,至少會讓她覺得,自己沒有那麽孤單,會讓她覺得,在這個世界上,至少……還有人會關心她。
辛艾說不出話,她心裏壓了很多問題想問。
比如,龍哥死了嗎?
如果死了的話,警察打算怎麽處理她?
還有簡澤川,她想見他。
護士立刻轉過身,捧著臉捧著臉,自言自語道:“哎呀 不行了不行了,要萌死了,真的是讓人根本沒辦法抗拒的美貌啊。”
辛艾……
護士還有工作不能一直在這兒陪著辛艾,叮囑了她一些注意的事項,然後便不舍的離開了。
護士剛走沒多久,蘇小鈴便過來,辛艾昏迷 這些兩天,她每天都會過來。
一踏進病房 看到清醒的辛艾, 先是一愣,隨即用力揉揉眼睛,確定辛艾真的醒了,忽然發出一聲尖叫,然後朝著她張開雙手飛奔過。
蘇小鈴本來是想將辛艾給撲倒的 ,可是一想到她的身體,到了她跟前生生刹住了車,身體往前栽了一下,停下來。
蘇小鈴握住辛艾的肩膀,將她上下打量一番,“辛艾,你醒啦 ?什麽時候醒的?現在感覺怎麽樣?有沒有覺得哪裏不舒服,還記得我是誰嗎?”
蘇小鈴一張口就問出了一串的問題,臉上布滿了急切的關心和擔憂,恨不得辛艾能一口氣回答她所有的問題。
辛艾雖然很感動,但還是忍不住想翻個白眼,真以為跟電視劇裏演的那樣,受傷昏迷後必失憶嗎?
她很想張口告訴蘇小玲,她沒事 ,她很好。
但是喉嚨實在發不出聲音來,辛艾隻能拍拍蘇小鈴的肩膀 ,跟她比劃了一個手勢,示意自己沒事,不必擔心。
蘇小鈴長鬆一口氣,那天簡澤川從出租車司機口中得知了辛艾的下落後,便要求要跟著一起去的,可是簡澤川製止了。
蘇小鈴隻能著急的等待,後來簡四好心,給她打了個電話,告訴她辛艾已經被救出,就是受了傷,現在正在醫院。
蘇小鈴擔心的要命,大早上就跑去看辛艾了。
她昏迷不醒這兩天,蘇小鈴真是怕她會這一閉眼就再也不睜開了。
蘇小鈴紅著眼眶道:“沒事就好 沒事就好,你昏迷的時候我都快要嚇死了……”
說著說著蘇小鈴忽然沒有了聲音,她望著辛艾,道:“誒 ,不對呀,辛艾,你怎麽不說話?”
辛艾指了指自己的喉嚨,然後搖搖頭,她現在想說,但是說不了。
努力想發出聲音,但是嗓子疼的厲害。
結果,蘇小玲愣在了那足足有十秒鍾,然後忽然大哭起來,“辛艾,你放心,你一定會好起來的……”
辛艾愣了一下 不知道蘇小玲為什麽會突然哭得這麽厲害,不就是暫時不能說話嗎?又不是一輩子不能說。
一輩子?
辛艾愣了愣,她似乎是明白了。
該不會蘇小鈴理解錯了,以為自己永遠都不會說話了。
雖然是個烏龍,可辛艾心中卻著實被溫暖到了,不是所有人都可以像這樣關心她的。
經濟發展的越快,人情也就越冷漠,當辛艾唯一的至親失蹤之後,能帶給她這樣溫暖的人,隻剩下蘇小鈴。
辛艾伸手想拍拍蘇小玲的肩膀 讓她別哭,想告訴他自己沒事,過幾天就能說話。
但是辛艾這個舉,反倒讓蘇小鈴哭的更厲害。
蘇小鈴覺得命運代辛艾太不公平了,這世上壞人那麽多,為什麽,所有的厄運都要降臨在她的身上?
這麽長時間,辛艾經曆的一切,蘇小鈴都看在眼裏,她很心疼,很想幫她,卻什麽都不做不了。
蘇小玲抽抽搭搭搭,對辛艾道:“你放心 現在醫學那麽發達 一定會治好你的,我這就去找那個醫生,他要是治不好你,我就帶你去國外,我一定想辦法讓你能說話。”
動了不該動的心
動了不該動的心
說完蘇小鈴身就向外跑去,辛艾想叫住她,也發不出聲音來。
方子恒正在另一間病房查房,詢問一個昨天剛做完手術病人的恢複情況。
蘇小玲突然怒氣衝衝地跑進來,一把抓住他的衣領,凶神惡煞道,“你這個庸醫 你不是說辛艾不會有事的嗎,現在人都不會說話了,你到底會不會治病啊?”
方子恒 愣了一下,隨即覺得很是無語,“小姐,如果你覺得我這個醫生不稱職,那你大可以給你朋友辦理轉院啊,何必再來找我?”
蘇小鈴氣呼呼道:“我不管,辛艾是到了你手裏才不會說話的,你必須把人治好了,你要治不好我跟你沒完。”
方子恒帶著眼鏡,穿著醫生的大褂,頭發梳得整齊,人看起來溫潤又儒雅,他微笑:“那你也要清楚你朋友到了我手裏才醒來的,如果我要真治不好她的喉嚨,你打算怎麽跟我沒完……”
“我……我……反正我饒不了你,你快點跟我去看看,辛艾到底怎麽回事,為什麽不會說話了。”蘇小鈴急的滿臉通紅硬是拽著方子恒,讓他跟自己去看辛艾。
方子恒這邊查房也告一段落了,被蘇小鈴拽著,也沒掙紮,他道:“換做是你吸入了那麽多濃煙,你也不會說話,能撿回一條命就不錯了。”
蘇小鈴停下來,轉身紅著眼眶看向方子恒:“不行,辛艾不可以不能說話,你是醫生你一定有辦法的對不對?”
方子恒對上她的眼睛愣了一下:“我要是說我沒有呢?”
蘇小鈴抬手抹一把眼淚:“你肯定沒有盡力……他們都說,你是這個醫院最年輕,最傑出的醫生,我不信你沒有辦法?拜托你一定要讓她能發出聲音來好嗎?”
方子恒隨口道:“那不如,你答應我一件事,我盡量努力……幫你治好她?”
“好,我答應你,隻要你能治好她。”
蘇小鈴答應的爽快半點都沒有猶豫,但是很快,她就知道自己上當了。
因為方子恒告訴她,辛艾隻是暫時性是失語,並不是一輩子都不能說話了,過幾天自然就好了。
這讓蘇小鈴氣的將方子恒狠狠罵了一頓。
“那個男人看起來斯斯文文的像個好人,沒想到滿肚子壞水,真是白瞎了我這雙18K忽閃閃的大眼睛。”
辛艾默默點頭,跟簡澤川關係不錯的人,有幾個是好東西啊?
他們那些人,哪個不是渾身上下都是心眼,跟他們說話的時候,稍有不慎就能被算計。
鬧了這個烏龍後,辛艾才有時間問蘇小鈴一些問題。
她把自己想問的都寫在了紙上,蘇小鈴知道的都一一告訴了她。
比如她是怎麽被救出來的,簡澤川為什麽趕了過去,他是怎麽知道她出了事。
蘇小鈴告訴她:“我回到家之後一直等不到你電話,你手機又打不通,我就特別著急啊,然後跑去你住的地方,結果你家裏沒人,我擔心你出事就想辦法找到了簡澤川的電話。”
辛艾眨眨眼,握緊蘇小鈴的手。
朋友不必過多,隻需要能有一個在你危難時刻,會真心幫助你,關心你多久夠了。
辛艾還想知道,警察那邊的事,她不知道龍哥是不是死了,如果死了的話,警察不可能不來找她麻煩的。
但是蘇小鈴對警方那邊的事並不太清楚,關於那個龍哥的消息,警方將消息封鎖的挺嚴格的。
說完了這些事,自然也要提及簡澤川。
蘇小鈴小心翼翼看著辛艾的模樣,低聲告訴她,簡澤川送她來醫院之後,就再也沒有來看過她了。
辛艾眼神黯淡了一些,蘇小鈴趕緊說:“你……你也別太難過,我覺得……可能,可能是……那個簡澤川太忙了,所以他……”
辛艾微笑,她沒有覺得難過,隻是有些心涼罷了。
剛剛醒的辛艾,身體還很虛弱,護士來給她的傷口換藥的時候提醒她該休息了。
於是蘇小鈴不得不離開。
辛艾躺在病床上,室內空調的溫度調的剛剛好,不會感到冷,也不會覺得熱,很舒爽。
辛艾看著頭頂白色的天花板,眼前已經不再是那場大火。
她知道那場火熄滅了,可那火帶來的傷害,卻沒有就湮滅。
那些還有餘熱的灰燼,敷在了心髒上,悶得她透不過氣來,呼喊不出,掙紮不得。
一切,都在沉默中逐漸衰敗,直至死亡。
辛艾知道,她動了不該有的念頭,這是活該承受的。
蘇小鈴離開病房,沒有馬上就走,她來到了方子恒的辦公室外,猶豫了好一會兒敲響了門。
進去後,方子恒抬頭看她一眼,繼續看剛剛一個病人的病例。
“還有事?”
“我……我向方醫生道歉,之前是我魯莽了,對不住……”蘇小鈴違心的說著這些話。
方子恒笑了:“明明心裏在罵我,還能說的這麽誠懇,不容易。”
蘇小鈴嘴角抽了一下,“沒有,我怎麽可能會隨便罵人呢,我是真的謝謝您……”
“就這些嗎?如果沒有的話,你可以先走了,我一會兒還有病人。”
蘇小鈴咬咬牙開路口,說出今天的目的:“方醫生,你……你跟簡澤川是不是也認識?”
方子恒推推眼鏡:“怎麽了?”
蘇小鈴上前一步:“方醫生,你能不能讓他來看看辛艾啊,他們不是男女朋友嗎?女朋友受這麽重的傷,如今人終於醒了,他……不來的話是不是有點過分了?”
蘇小鈴看得出,辛艾是很想見簡澤川的,可是那個男人,似乎……並不是太將她放心上。
蘇小鈴也說不上來,辛艾出事那天,簡澤川分明是很在乎的,要不然也不會親自出麵,動用了那麽多人,尋找辛艾的下落。
而且,事後還是他先出麵將那個犯罪團夥的人給端了送到警局的。
這分明已經是衝冠一怒為紅顏了,可……怎麽就偏偏不再來見辛艾了?真的讓人很費解。
方子恒露出一個有些不屑的笑容:“誰跟你說,他們是男女朋友?你朋友嗎?”
蘇小鈴不喜歡他的表情,那種表情太看不起人了,她有些生氣:“都住在一起了,不是男女朋友還是什麽?”
在我麵前裝可憐沒用
在我麵前裝可憐沒用
方子恒站起來,雙手撐著桌子,身子前傾,靠近蘇小鈴:“住在一起的就是男女朋友了嗎?這什麽年代,蘇小姐,你未免太天真了嗎,難道就沒有人告訴過你,男女之間的關係,可不止這一種!”
蘇小鈴忽然想到了其他畫麵,臉微紅,後退一步:“在我看來,住在一起就是這樣,你沒必要跟我說別的,你不願意就算了。”
蘇小鈴連聲再見都沒有說,轉身就走了。
方子恒臉上的笑意散盡,重新坐下。
他覺得,辛艾這個女人,當真是心計深沉,連自己好朋友都利用了,她自己開不了口,就讓朋友過來說,嗬……。
之前他還覺得辛艾挺厲害,能忍常人不能忍的,能在那樣絕境中活過來實屬不容易。
可現在想想,對自己都能如此心狠的人,對別人,自然更狠了。
……
簡澤川的辦公室內,兩個高管匯報完工作之後趕緊走了,片刻都不願意在總裁辦公室內多停留。
簡澤川今日的心情似乎並不好,倒是沒有發怒,就是看人的眼神,讓人覺得瘮得慌。
如果是平常,簡四巴不得趕緊滾蛋,可今日,他磨磨蹭蹭就是不肯走。
簡澤川瞥他一眼:“還有事?”
簡四往前湊一步:“三爺,辛小姐醒了。”
得知辛艾醒了,簡四長鬆一口氣,這小姑奶奶可總算是醒了,要再不行,他真以為她打算成多肉植物的狀態那樣躺一輩子呢。
雖然這兩天多,簡澤川一直都沒有去看辛艾,但是簡四感覺,三爺是關心的,要不然,也不會給辛艾辦理轉院。
簡四以為,隻要告訴簡澤川辛艾醒了,他肯定是也要去看她的。
可簡四沒想到,簡澤川竟然不鹹不淡問道:“還有其他事嗎?”
簡四……
愣了一會,他搖頭,道:“沒……沒了……”
“沒了,還不出去。”
“是……”
出來們,簡四還是滿頭霧水,這怎麽跟他想的不一樣?
他以為簡澤川這兩天心情不好,是因為辛艾昏迷不醒。
可人都醒了,難道不應該高興了?
簡四撓撓頭,三爺他,又鬧什麽幺蛾子啊?
真的不去看?
那可是醒了喂?
簡四自己琢磨,他們家三爺心裏的擔心著急不會是假的,搞不好,下午或者晚上肯定是要去的,說不準是覺得如果他表現的太關心了,會沒麵子。
可是,別說下午了,一直到第二天都沒有去。
這個時候簡四真的感覺不大對勁了,三爺他這會兒心裏到底在想什麽呢?
沒人知道簡澤川這個時候心裏的活動軌跡,他非常的平靜,似乎對一切都不關注,生活規律非常正常,回到了他沒有認識辛艾那個時候。
別說簡四,就連他父母都覺得他這情況不對。
簡家夫妻倆都知道辛艾出事住院了,他們本以為,出了這事之後,兒子不管怎麽樣,都會對辛艾更好。
兩人之前還擔心不已,怕經此一事,兒子更難被拽回來。
可誰想到,兒子的表現截然相反。
他連醫院都沒去,回家比以前還要勤快,壓根就沒再去見過辛艾。
反常即為妖,簡澤川的異常反應,如何讓兩人不奇怪。
可是這偏偏又是兩人最想看到的結果,雖然覺得疑惑,可兩人選擇了閉口不提,他們巴不得兒子的這個狀態,能一直持續下去。
不過簡夫人到底不放心,打電話給簡四,偷偷詢問了一下。
從簡四那得知辛艾已經醒的消息,簡夫人由衷道:“醒了?太好了,可算是醒了……”
放下電話,簡夫人便趕緊告訴了老公。
辛艾人都醒了,兒子依然沒去,這是否說明,兒子真的對那小妖精不上心了?
……
自從醒來後 知道簡澤川並不曾來看過他,辛艾就知道,也許在他的心裏 有些事已經做了決定,而她無能為力。
辛艾的身份終究隻是一個情人,始終不可能成為簡澤川心裏某一個可以影響他決定的人。
說到底,是她自己,妄想了。
兩天過去,辛艾的喉嚨已經可以發出聲來,隻不過聲音依然沙啞。
方子恒告訴辛艾,她的聲帶有了損傷,聲音想要恢複到以前的清亮,估計是有些難度了。
對此辛艾她並不在意,能活著就已經不容易了,能不失聲已經算是不錯了,還有什麽是比活著更重要的,至於其他,沒有必要要求那麽多。
辛艾扭頭看一眼窗外,不知不覺的,暑假已經過去一半了,時間……過的真是太快了。
方子恒見辛艾鬱鬱寡歡,忍不住開口諷刺了一句:“你在我麵前裝可憐是沒有用的。”
辛艾看他一眼 什麽也沒說。
她看得出,方子恒對她沒有什麽好感,甚至是鄙視的。
方子恒,雙手插在兜裏,對辛艾道:“三哥 這次大概是不會再來見你了。”
方子恒說這話的時候有些幸災樂禍,似乎在嘲笑她的 癡心妄想,嘲笑她的異想天開。
辛艾冷冷說道,“我本來也就沒再等他,我等的人始終都不會是他。”
她等的是陳銘,辛艾心頭有一個強烈的預感,陳銘肯定會來。
警察派來的警察還在,不過是從原來明麵上的,轉成了暗地,偽裝成了病人就在辛艾隔壁的病房裏。
果然,辛艾的這個預感是對的。
——陳銘來了!
出人意料的,陳銘沒有選擇在晚上,而是在白天來的。
當時,正是下午,他穿著醫院醫生穿的衣服,帶著口罩進來,一路上暢通無阻。
陳銘進來之後自稱是給辛艾換藥的醫生。
辛艾看著他,隨口問了一句:“換藥這不是護士該做的嗎?你是新來的醫生嗎?之前怎麽沒見過你。”
“不是,我之前不負責你這個病房,給你換藥的那個護士突然有點急事,我來替她一下。”
辛艾眼底閃過一抹涼意:“哦,那還……真是謝謝陳醫生了。”
正要給辛艾拆受傷紗布的人一愣:“你說什麽?”
辛艾微笑:“當然是謝謝陳醫生啊,你說的對,你以前,怎麽會負責我這個病房呢,你負責的,應該是……安欣婭才對啊。”
辛艾冷冷看著他:“不是嗎、陳銘?”
放了她,我做你人質
放了她,我做你人質
說著辛艾忽然伸出手,在他還錯愕的時候,一把扯掉了他臉上的口罩,露出了一張滿是胡渣的臉。
逃跑這麽多天,陳銘消瘦了很多,可是他那陰冷讓人惡心的眼神,辛艾這輩子都不會忘記。
陳銘剛才一進門的時候,辛艾就看出來了,這個人,是陳銘,他根本不是醫生,他身上的漏洞太多了,隻要還有點常識都不會被他騙了。
陳銘的表情忽然變得猙獰起來:“臭婊子,還挺機警,既然讓你發現了,正好,讓你也死個明白。”
辛艾微笑:“那真是抱歉了,不能讓你如願以償,我現在還死不了。”
剛說完,藏在外麵的便衣便衝了進來。
陳銘一看情況不對,臉色陡變,罵了一聲,轉身就想瘋狂的往外衝,他是一頭困獸,在最後的絕望中,費力搏殺,身上的蠻勁像一頭牛一樣,竟然真讓他給衝了出去,那兩個警察眼看情況不妙立刻去追。
也是他們大意了,沒想到陳銘竟然會在大白天動手。
外麵全都是人,陳銘手中有凶器,他若是想劫持人質太方便了,警察一邊追一邊呼叫求助。
陳銘在廊裏像沒頭蒼蠅,一路亂撞。
簡夫人心髒不舒服 這兩日,便到醫院來找 方子恒, 讓他給自己看看。
可剛進醫院門診大廳,就聽見前麵一陣鬧哄。
一個穿著白大褂好像是醫院醫生的男人,衝著她跑了過來,還沒搞明白是怎麽回事呢,簡夫人就成了人質。
直到脖子上傳來一陣刺痛,簡夫人才回了神兒,看清了自己現在的處境,才意識到,她……被人挾持了。
簡夫人當即嚇得臉色就白了,心裏想著,今天出門沒看黃曆,這也太倒黴了。
她活五十五年了,這都過大半輩子了,還是第一次遇到這種事。
門診大廳裏,正排隊的病人嚇得尖叫,紛紛後退。
追過來的警察急的趕緊向上頭匯報。
另一個警察跟陳銘談話,讓他不要傷人質。
陳銘已經失去了理智,緊緊勒著簡夫人,刀子在空中亂比劃,瘋了一樣大喊大叫:“你們別過來,都別過來,放我走,不然我現在就弄死她。”
簡夫人脖子上疼的更厲害,她哭到:“你冷靜……冷靜,你……你知道是誰嗎,我家裏很有錢的,我可以給你很多錢……”
已經拔掉了輸液針頭的辛艾,緩緩走過來,看見簡夫人後,忍不住有點頭疼。
她穿過人群走過來,對陳銘道:“放了她吧,你抓一個老太太有什麽用?”
簡夫人嘴角抽搐,老太太?她哪裏老了,她還……好吧,雖然她 不年輕了,可她真的不是老太太啊。
陳銘看見辛艾就恨的咬牙切齒:“你給我滾開,都怪你這個賤人。”
辛艾沒有滾,反而往前走了一步,勸說:“你拿她當人質真沒什麽用,這一看就是個養尊處優沒經過什麽風浪的闊太太,心理素質差得很,你自己看看人都快嚇暈了,你一會兒要是拖著一個暈了人質連跑都跑不了,有什麽用,完全是個累贅。”
簡夫人瞪一眼辛艾,她哪裏快暈了,她才不是那種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