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七章：要去的地方
餘梁把那些種子交給維修人員後，就一個人先回到了車站裏。
他並不懂得列車的修理，聽著其他人的對話總感覺有些別扭，隻好一個人先回來了。
回來的時候，他注意到角落裏，姚十和白雁雨似乎在商談著些什麽。
他大概也能明白，姚倫被他所殺，這些姚家所養的法師如果回去，至少有一個保護不力的罪名。
如果其中有人口風不嚴，把姚十和餘梁的合作泄露出去，想必所有人都逃不掉。
餘梁搖了搖頭，不再去想這些。
說到底，這些世家的事情，他也摻和不進去。
他望著車站裏的人群，每個人都麵帶疲憊，有的人還在哭泣，他們的家人朋友或多或少都死在了哨兵的手上。
白穎抱著個書包，朝他走了過來。
“餘梁，我有東西要給你。”
“什麽東西。”餘梁看見了她。
白穎拉開書包上的拉鏈，從裏麵拿出了一個盒子。
“這是你的東西，那把刀太大了，塞不進去，我就沒帶著。”
看著那個有些眼熟的盒子，餘梁恍了下神，才想起來到那盒子是什麽東西。
是那名叫做夜影的空間法師給他的，裏麵裝著一顆猩紅色的種子。
“謝謝。”餘梁將盒子拿在手中，輕輕地打開了一個縫。
果然是一顆猩紅色的種子，一個完美無缺的圓，一個人為加工的能量晶。
而他也還記得地下空間夜影說的話——吃了會變得跟哨兵一樣。
而且，像他這樣的試驗品，黑潮會裏麵不止一個。
“有什麽問題嗎？”白穎看著沉思著的餘梁，忽然問道。
“沒有。”
餘梁搖了搖頭，將盒子放到身上的口袋裏。
“白穎，我想問你一個問題。”
餘梁看著白穎，想起了白遠臨走前對他的囑托，讓他帶白穎去天啟。
“什麽問題？”白穎也看著他，那雙眼睛如此的相似。
“逃出去之後，你要去哪裏？”
“你呢？”白穎反問道。
餘梁苦笑了一下：“梧桐城已經被毀掉了，我也不知道去哪，如果有機會的話，去天啟吧。”
“為什麽呢？”白穎問。
餘梁一下子忽然不知道該怎麽回答，其實他也不知道該去哪，但為了白遠的囑托，他一定要帶白穎去天啟。
無論是為了白遠，還是為了白穎。
“我想去看看聯邦第一城市。”
說這話的時候，餘梁摸了摸下巴。
白穎想了很久，很久很久，久到或許有一個世紀那麽長。
“我不想去。”
“為什麽呢？”
餘梁沒想到，這個姑娘對去天啟如此的抗拒。
如果說，之前是為了留在梧桐城，但現在梧桐城已經毀了，這裏遍地是哨兵，已經不適合人類生存了。
既然總要離去，那為什麽不能是天啟。
“我不喜歡那裏，打心底裏不喜歡。”白穎低著頭，輕輕說道。
餘梁忽然一下子愣住了，他在心裏想過許多不去天啟的理由，也想了很多解釋來勸說，但唯獨沒想過這個。
這是一個任性的理由，可他無法反駁，也無法繼續開口。
不喜歡就是不喜歡，誰又能說是錯的呢？
而白穎也抬起頭，那張清秀可愛的臉上，有著一雙倔強的眼睛。
“有什麽一定要去的理由嗎？”
餘梁深吸了一口氣，知道自己是該說出一切了，如果不是這樣，白穎是不會去天啟的。
“白遠臨走前告訴我，你是光屬性，容易發生異變，需要去天啟白家解除這個隱患。”
“我知道。”白穎說，“雨姨跟我說過。”
餘梁再一次愣住了，這既然知道，那為什不去？
“那你為什麽？”
“因為我媽媽死在他們的手上，死在了白遠手上，死在了天啟白家手上。”
白穎輕聲說著，聲音無悲無喜，仿佛在敘述著一件跟自己無關的事情。
“這就是我不喜歡他們的原因。”
“或許白隊長有什麽迫不得已的理由呢。”餘梁問。
“為了所謂的正義，就要殺死自己的親人嗎？”
白穎看著餘梁的眼睛，目光中仿佛帶著把利劍，在質問這餘梁。
沉默了數秒，她輕聲說：“你也會嗎？”
沒等餘梁回答，白穎就搖了搖頭。
“我不會，無論怎樣，我都不會殺死自己最愛的人。”
餘梁輕輕地歎了口氣，原來白穎什麽都知道，但就算如此，白穎還是不願意去天啟。
他也沒有回答白穎的問題，因為他還沒經曆過，他無法給出答案。
在這如鉛一樣重的空氣中，兩人都沒有再說一句話。
不遠處，班主任和柳銘走了過來，響起的腳步聲打斷了這短暫的沉默。
餘梁鬆了一口氣，他實在是不喜歡這樣的氛圍。
但走過來的柳銘，卻是帶著哭腔。
“餘梁，你告訴我，後麵的同學們都死了嗎？”
柳銘想得到一個否定的回答，從後來到車站的幸存者口中，他知道了一些東西。
他是第一批撤退的人，沒有看見後來的景象，在他們撤離後不久，哨兵統領就出現了，殺死了所有人。
柳銘的父母都是學校的老師，如果後續的學生們沒有成功撤離，也就意味著他的父母已經死去。
沉默了許久，餘梁點了點頭。
柳銘雙眼泛起了淚光，卻沒有哭出來。
這個戴著眼鏡，看上去斯斯文文的男學生曾為了自己養的魚死掉而大哭，而今卻沒有哭出來。
“沒事的，沒事的。”班主任老李拍著柳銘的背，安慰著對方。
柳銘的漲得通紅，強忍著讓自己不哭出來。
他用手抹去了在眼裏的淚水，然後一字一頓地說。
“我會報仇的，我不會繼續升學，我會去軍部，報名參軍，去殺死那些黑色的怪物。”
餘梁很想說些什麽，卻不知道該如何說出口。
柳銘是的成績在班上是數一數二的，如果是走繼續升學的路子，肯定能去一個很好的法師學校。
甚至是有機會去聯邦綜合學府。
很多人都在這場災難裏失去了一切，但無論如何，活著的人總要繼續往前走著。
“那就去殺了它們。”餘梁輕聲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