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白遠
年近四十的老李,喘著粗氣,腳步一刻也不敢停下。
火係魔法不時從他的手裏飛出竄向身後,但每每還未到達哨兵身前就被隨手拍掉。
成團的火焰轟向路邊,地上的青石板焦黑一片。
普通的元素魔法根本傷不了哨兵。
體內的能量快要見底,老李心一沉。
連掙紮都做不到了嗎?
他停住了腳步,查看體內的能量,算起來還夠釋放一次魔法。
哨兵距離他隻有數米。
他手中再次凝聚出火焰,對準了前方,如離弦之箭脫手而出。
這回哨兵手也不抬,以身體直接抗下,成團的火焰碎成一朵朵,飄散在空中。
哨兵徑直走過來,掐住老李的脖子,將整個人抬起。
周圍的火焰燃燒著,照出一張通紅的臉。
老李的大腦開始缺氧,就連呼吸都變得困難。
他放棄了抵抗,把最後一縷目光投向遠處,那是他兩個學生的所在的方向。
自己把哨兵引開了,白穎應該能撐到援軍吧,隻是可惜了餘梁那孩子了。
隱約中,他看見哨兵後麵有人在奔跑。
那人好像餘梁啊,別怕,老師來陪你了。
“當!”
刀斬斷了金屬,發出猙獰的冷笑。
老李砸到地上,漫天的煙塵飛舞,透過充血的瞳孔,依稀看見有個人站在身前。
“老師,我來救你了。”
赫然是餘梁。
……
昏暗的天空下,火焰漸漸熄滅,無邊的黑夜即將到來。
餘梁握著刀,刀尖上滴下血,順著青石板的縫隙溜走。
那些血,既有他的,也有哨兵的。
哨兵的一隻手已經被他斬斷。
這個黑色的怪物如野獸般咆哮,用隻有餘梁能聽到的聲音在嘶吼:
“人類!人類!”
帶著不甘,帶著憤怒,哨兵的另一隻手揮了過來。
餘梁輕輕俯身,將刀刃揮出。
哨兵的另一隻手應聲而斷。
“人類!人類!”
刀再一次揮出,這一次對準是哨兵的頭顱。
仿佛劃過流水,沒有一絲停滯。
哨兵徹底失去了生機。
“你……你是餘梁?”身後的老李愣在原地。
而餘梁恍然未聞,體內的樹苗在低語。
“吃了它,吃了它。”
像是從無邊的黑暗中,傳來的幽幽聲響。
“哐當。”
餘梁的長刀脫手,掉落到地上,他痛苦地抱住頭,想要抵抗魔鬼的引誘。
“吃了它,吃了它。”
樹苗在渴望,不,他就是那顆樹苗,他在渴望著那顆種子。
“你怎麽了。”老李拍他肩膀。
“不要……靠近我。”
餘梁雙手按在地麵,十指彎曲成爪,深深地挖進青石板裏。
他用布滿血痕的手,再一次抓起地上的刀,對準死去的哨兵,落下了刀刃。
一顆還連接著脈絡的種子被挖出來,餘梁俯下身,張開嘴巴將其吞噬,能量再度回流到他體內枯萎的樹苗上,他失去了意識,倒在地上。
不遠處響起密集的腳步聲,法師巡邏隊終於到達了戰場。
出現在他們眼前的是一個無比驚悚的畫麵,
一個年輕人用刀切開哨兵的胸膛,取出哨兵的“心髒”,然後麵無表情地吞了下去。
看起來,這個年輕人更像惡鬼。
他們把餘梁圍在中間,手中法術湧動。
“等等。”老李從礫石中站起,“白遠,讓你的部下不要傷害他。”
話音未落,白穎從人群中衝出,抱住了餘梁。
一個隊長模樣的人走出隊伍一步,做出手勢。
“把哨兵屍體和那個人帶走,沒我的命令誰也不能動手。”
他走到老李麵前,低聲說道:“老李,跟我說說怎麽回事吧。”
……
黑暗中,樹苗伸出無數的藤蔓,像是一隻食人的巨獸,吞噬了他。
餘梁猛地驚醒,渾身冷汗浸透,茫然地四周。
一個狹窄的房間,玻璃似的幕牆。
這是哪?
殺死哨兵後,後麵又發生了什麽。
有個身穿製服的人站在門前,打著瞌睡。
餘梁敲了兩下門口,“醒醒,兄弟醒醒。”
那名看管的人揉了揉眼睛,看見他時,眼中有止不住的恐懼:“老……大,他醒了。”
十分鍾後。
餘梁被帶到了一個中年人麵前。
對方應該是跟老李一樣的年紀,約莫四十歲上下,臉上帶著股攝人的威嚴。
尤其是一雙眼睛,鋒利得像把劍,要把人的內心穿透。
“你好,我叫白遠,是這座城市法師協會的總負責人。”那個中年人伸出手。
“我叫餘梁。”餘梁也伸出手。
名為白遠的中年人點點頭,把桌子上的一遝資料推到餘梁麵前。
“我看過你的資料。”白遠的手按在桌子上,“我很好奇,一個能量絕緣體怎麽能夠如此利落地殺死哨兵。”
餘梁沉默著,腦海中浮現出許多想法。
說實話?還是說假話?
空氣中像是灌了鉛,重得叫人喘不過氣來。
白遠打破了安靜。
“那天在現場的不止我一個,這件事很難瞞下去,如果你不告訴我,就會有其他人來審問你。”
白遠頓了頓,有些威脅的意味,“他們不一定會像我這麽溫和,你是我女兒的同學,我會盡力保護你。”
“你女兒?”餘梁有些詫異。
“白穎。”
餘梁望著對方,心中思緒翻湧。
對方是白穎的父親,自己是否可以相信他。
如果自己被當成哨兵的同類怎麽辦。
看著白遠那與白穎相似的眉眼,想了很久,餘梁下定決心。
“我……能吞噬哨兵的種子,是因為……”一字一句地,他說出了能量結構的事情,以及那天黑夜裏遇到的哨兵。
眼前的中年人皺起眉頭,在思索著什麽。
“能幫我保密嗎?”在最後,餘梁問了句。
白遠沒有回答。
沉默,還是沉默,安靜得想讓人發狂。
“我還不能確定你說的話,我需要去查證。”白遠抬起眼,“你需要先呆在這裏幾天。”
“能不能不要告訴我爸,他剛好出差,我不想讓他擔心。”
“可以。”
餘梁鬆了口氣,老爸還不知道這件事,隻要在他回家前自己能被放出去,就不用讓他擔心了。
“最後一個問題。”
白遠敲著桌子,那雙銳利的眼睛眯起,仿佛一把劍抵住餘梁的脖子。
“你跟我女兒是什麽關係。”
餘梁忽地冷汗直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