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六章 圍角打掛
第七六章圍角打掛
冰兒姐隻能疼痛，暫時放棄前往晉陽和楊影匯合的計劃。
雖心有不甘，但比起告訴楊影身世之謎、和幫助聯絡楊影與殷如雪的關係外，顯然參加指極星的緊急會議，以及跟隨爾朱榮的大部隊，更加重要。
“怎麽回事？”藍寶石亭子下女人很驚詫。
“元詡是被胡太後強行灌毒致死的。”紅寶石下的謀士，是組織的第二把手。“我們低估了清溪鬼穀的實力了。”
“沒想到鬼穀子的後人這麽厲害，大意了……”順位第五的水晶亭子裏，是第一次發聲的男子，從聽聲音來判斷，應該是個性格不急不慢的家夥。
“現在怎麽辦？棋子丟了，紫微星也損了……”藍寶石亭子下的女人有些不知所措。“還有什麽別的辦法挽回局麵麽？”
“我更在意在確立新皇帝前，是不是應該先把胡皇後風風光光葬了？”白玉亭子下，是每次都會到場的大漢的聲音。
“查出新一任鬼穀子是誰？再動一次手？”
烏鴉早在，剛在裴家站穩腳跟時，就和裴光一起挖出了，藍寶石下女人的真實身份，就是高歡的夫人婁昭君。現在的發言，不過明知故問，一方麵是在替烏鴉刺探情報，但另一方麵，婁昭君是真的希望，指極星能除掉烏鴉，拔掉她喉嚨上的魚鯁。
等達奚冰進入指極星睢陽分舵時，裏麵已經吵作一團。
難得見到組織內部慌了手腳的景象，反正對於達奚冰而言，是頭一次。
如此想著，她帶上覆蓋著麵紗的鬥笠，鑽進了屬於自己的亭中。
順位第四，頂子上裝飾著硨磲。
“好了，大家不要吵了……”為首的鑽石亭子中，組織老大天樞終於發聲。“刻不容緩，我意已決，發兵洛陽！”
“大哥，這樣……會不會正中了鬼穀弟子的下懷……”順位第二的紅寶石下，就坐的是組織的智囊。“他也許正等你暴露……”
“可如果不動作，他也許會扶植自己的傀儡皇帝登基……”婁昭君反對。
“不會吧……鬼穀已經力量強大到能夠和指極星對抗了麽？我聽說不過是隻有兩個門徒的小門小派……”水晶亭子下的人，關注的點好像略微微妙。“出兵洛陽，是為了扶植新帝？還是剪除胡後？”
“兩者同時進行。”天樞星已經下定決心，話說的斬釘截鐵。“不僅如此，還要把可能登基的其他備選人，通通除掉。當然，我也思考過我暴露的問題：別無他法，隻能混在大部隊中，祈願鬼穀子的徒弟年輕眼拙，無法從眾多的將領中，識別出我來了……”
一語落地，全場啞然。
“天璿，你那邊準備的如何？”既再無反對聲音，天樞就緊鑼密鼓的開始安排之後的工作。“南梁願意出力麽？”
紅寶石謀士回答的堅定：“準備工作已經就緒，現在就是缺少一個扶植的對象。”
“把北海王元顥送過去吧！雖然我也不想要一個成年的皇帝，太不好控製。但可能需要打仗，還是別扶太年輕的為妙，防止鬼穀派萬一還有後招……”說這句時，天樞的語氣中頗感無奈。
“明白……”
在得到了二把手的肯定後，鑽石閃耀下的天樞星，作為組織老大，隨後大聲呼告。“諸君！現已行至曆史的轉折路口，望，不忘誓言！勤勉努力！戰鬥不息！來日共享，榮華富貴！”
片刻安靜後，一片窸窸窣窣，是眾人分別各自離去。
婁昭君倒是不急，隻是依舊端坐在帳帷中，悄悄回頭看了一眼自己肩上，立著一隻，漆黑烏鴉。
——
一隊人馬，人數不多，但馬蹄起落，整齊劃一。
如此訓練有素，裴府私兵。
一路紅塵，直奔孟津。
永樂王，元子攸的封地。
帶隊的，鐵甲麵，裴大少。
身後緊跟著，紅衣皮甲單馬尾，腰後挎刀，裴娜小姐。
栗紅色和棕黃色的兩匹馬，衝在最前。
裴光又想起了昨天和烏鴉交手。
為掩護殷如雪離去，兩人大打出手。
其實裴光於心不忍，所以並沒出狠招。
他能看出來，烏鴉也和他一樣。
畢竟兩人互相扶持，一路戰鬥，終於走到現在。
雖說各有想法，但朝夕相處，彼此關係，早已親如兄弟。
烏鴉的複仇心，裴光感同身受，甚至就連他的執念，都能夠理解。
兩人是如此相似。
最終，烏鴉同意放走如雪。
不管她叫元如雪也好，殷如雪也罷，每個人終究都有些，隻屬於自己的秘密。
放走也好，至少已經知道楊影並沒有死亡，還知曉了所在位置。
這就好辦了。
烏鴉也考慮：雖然放走了元如雪，可能會暴露自己，但同時，也有可能打通聯絡楊影的通信渠道，憑空增加了額外戰力，裏外是劃算的。
無非不過自己危險些，小心便是。
於是裴光也同意繼續推進計劃，星夜帶兵趕往元子攸處。
但他們兩人並不知道，元如雪寫給楊影的書信，已經被達奚冰扣留。
而達奚冰的另一重身份，是指極星的開陽星。
看來，這場戰鬥，還遠無法停止。
“就算拚死，也要保護元子攸！”
這就是出發前，烏鴉交給裴光的最後一句。
而後兩人，一個出城，一個進宮，背對著背，投身各自的戰場。
直到今早，遠遠傳來皇帝駕崩的消息，裴光才終於領悟烏鴉的深意。
真的是個為了摧毀指極星，敢冒天下大不韙，連命都不要的人啊！
裴光內心感歎！
若不是早知道：老前輩以身替他擋招，已經慘死，還真想拜見一下這位，清溪鬼穀子。
到底是一位怎樣的師父，才能教導出烏鴉這樣的弟子？才值得一個像烏鴉這樣的人，如此拚命？
明知是個深不見底的旋渦，卻偏要牽動四兩撥千斤，不斷孤身逼近，直到突破中央，不摧毀核心誓不罷休。
作為朋友，不得不說一句：烏鴉，雖然陰鬱怪異，但你，真的是個令人佩服的人啊！
“兄長。你在想什麽？”娜娜看出裴光若有所思，輕輕詢問。“還在埋怨小玦麽？”
“怎麽可能？我的心眼什麽時候這麽小了？”裴光笑著撫過自己的鋼鐵麵具。
若不是信任小玦，誰能讓他心甘情願，隱去真實身份。
“兄長，我覺得小玦，並不是壞人，隻是兄長你一不小心，觸動了他心中，最深的那塊傷疤……”
“嗯……”
正是因為知道，才馬不停蹄的趕路，去完成他交付的任務啊……
“可能你當局者看不出來，其實他這麽多疑的人，卻最信任兄長了。”
真是的，這各義妹，明明功夫一團糟，也不願認真練習，在感情方麵，卻異常敏銳，格外細膩。
“好了，收拾心情，我們要開工了。”
裴光舉目望著，遠處地平線上，浮出一座小城。
永樂王元子攸的封地，就在這裏。
在烏鴉的劇本裏，他將是這個垂暮老矣的帝國的，下一位皇帝。
雖然可能他本人現在還不知情。
“兄長，我們的對手是……”娜娜小心翼翼，因為自知功夫不濟。
裴光的眼中閃爍著接受挑戰的興奮：
“整個天下！”
——
巡邏的義軍來往密集。
“這樣你也能進去麽？”楊影伏在草叢中。
“當然了！”羅小伍已經一馬當先躍近了拒馬。“既然這裏重兵把守，直覺告訴我，這次一定有收獲。不進去怎麽知道裏麵藏的是什麽？”
今早上醒來後，羅小伍就強拉楊影，跟隨他直奔雲中城外東南防線的邊緣。
來這裏幹什麽？
“你沒聽說過：兵馬未動，糧草先行。這句話麽？”
“所以呢？”楊影更想知道他的計劃。
“我們隻要知道：造反的叛逆們，把糧食藏在哪裏，然後將地點回報給晉陽，引兵來襲，任他葛榮兵勢再強，也是烏合之眾。”羅小伍仿佛已經看到了自己名垂青史、飛黃騰達的樣子。
在他眼中，麵對的哪是敵人？分明就是機遇。
楊影隱隱覺得有些不安。
但又說不出哪裏不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