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九章 一力承當
第四九章一力承當
有些東西，一旦失去，就無法追回，隻能撒手放下。
有些道路，一旦出發，就必須到達，永遠無法回頭。
這麽簡單的道理，我卻是在一無所有時，才終於領悟。
——
隨著一聲炮響，卯時三刻。
三十二個裝備各異的人，一起出發。
就像是急著趕赴一個，不歸的約會。
楊影和殷如雪，計劃先在白登山下，捕獵一隻麋鹿。
兩人各取一隻鹿角，然後相互保護對方，登上山頂。
聽上去挺簡單。
但實際操作起來，卻凶險異常。
因為這場比試，一沒有禁止搶奪劫掠；二沒有禁止互相攻伐；三沒有禁止圍追堵截。
果然，一進入山林，其他人就不見了蹤影。
楊影和殷如雪跟隨麋鹿走過的痕跡，很快就發現了鹿群。
射倒了其中一隻比較瘦弱的，快速取下一對完整的鹿角，一人一隻掛在腰間。
兩人遠近配合，衣無縫，作戰進行至此，算是十分順利。
接下來，向白登山方向挺進，需要趕在其他人之前。
“周圍很安詳啊！比我想象的，簡單多了！”殷如雪興奮地滿臉通紅，高興的在林間東張西望，觀察著陽光透過樹葉枝丫，散落在空間中的縷縷光線，貪婪的大口大口呼吸著濕潤的空氣。
“這隻是剛剛開始……”楊影心頭隱約感到不詳。
這太過順利了。
繼續往前前行數裏，就聽見有慘叫聲遠遠傳來。
“注意四周！”楊影敏銳察覺到四周有其他人追蹤的氣場。“已經開始了麽？”
“你個烏鴉嘴！”殷如雪從背上取下弓箭，頭一扭，馬尾一甩：“我怎麽不知道還可以這樣？”
“人心黑如鍋底，你慢慢就會知道。”楊影一手拉起殷如雪，向叢林深處飛奔。
霍然，四周草叢一陣騷動，七八個黑影，終於按耐不住，跳出來，緊緊跟隨。
“他們是什麽人？！”殷如雪被這突如其來的變故驚出一身冷汗。“為什麽？不是都在趕時間獵鹿麽？”
“估計是胖子花錢雇來的！”楊影腳下速度不停。“他們的目標是人，放棄參賽都在所不惜。”
“放箭放箭！確定了！他們就是目標錯不了！黑衣男的帶著白衣皮甲姑娘！活的一千，死的八百！”不知道是誰在不遠處喊，隻覺得身後有箭矢，集中飛來。
“快跑，死胖子家長好像是平城開賭坊的龍頭，雇了不少幫派人士，混進叢林！”楊影對著如雪嚷嚷，直拖著她蛇形逃竄。
該死的胖子，還真是給他們準備了一份大禮。
雖然料想到死胖子一定不會善罷甘休，沒料到比試才剛開始不久，勢頭來得如此猛烈。
完全就沒打算讓他倆活著走出這一帶。
殷如雪顯然從來沒見過這種陣仗，臉色已經嚇得煞白。
她可能想過中途發生衝突的情形，卻沒想過會來的如此迅速和直接。
殷如雪氣力不足，已經無法再逃。於是借助沿途粗大的樹幹掩護身形，彎弓還射反擊。
卻因為人數相差太過懸殊，一瞬間即陷入被動，兩人被壓製得寸步難行。
“一般麵對這種情況，你的長輩和親人會選擇怎樣？”楊影百忙中還不忘抽空問了一句。
嗖！嗖！嗖！
白羽淩亂飛舞。
“啊？哦……打回去，打回去！”殷如雪情急下亂一氣。
“好！”沒想到楊影當真，應了一聲後，竟放開殷如雪的手，借助地形優勢，回身殺了回去。
迎著射來的箭矢，拔刀和七八個高低各異的人鬥在一起。
“娘賣的，難怪出價這麽誘人，還真是硬點子！”領頭一個瘦猴首先接觸，忙放棄弓弩，舞起一柄長矛接手。
四周兩三人，也抄出刀子斧頭鏟子，包圍過來。
形式一片危機。
快想起來。
快想起來啊！
楊影在亂鬥中，腦內飛速回憶，當時在突厥部落的情景。
調整呼吸！
楊影仿佛能聽見自己的心跳。
不斷加速，不斷加速，不斷加速……
世界在旋轉中消失不見了。
除了自己，其他人也看不見了。
終於第一次，主動進入了那個，父親一直警告他不要使用的領域。
藍白雲，楊影感覺自己像漫步在雲間，可低頭看時，卻站立在如水的鏡麵。
鏡中另一個楊影也做出相同的動作，低頭看著自己。
隻不過，他穿著的衣物，顏色和自己身上的完全相反，是白色的束身袍和藍色的花紋，脖子上帶著赤紅的綢環。
而水中，赤色的空中，飄揚著紫色的雲。
“你是誰？”楊影問。
“我就知道你個垃圾肯定第一個問題就這個。”另一個自己一臉生無所戀的攤開雙手。“憑啥你個傻子是表，而我卻是裏？”
“表裏？”楊影有點糊塗。
“唉……”另一個自己歎了口氣，脫離了他的腳底，從鏡麵裏爬了出來。水波紋一圈圈擴散，打破了空的倒影。“我覺得你應該老老實實的呆在裏麵，讓我來主導世界，改變世界，這樣才會有趣。懂？”
楊影搖頭。
“不過你現在不需要懂了。”
楊影還沒弄明白這是哪裏，怎麽回事兒，這話又是什麽意思。就被對方猛推一把……
以為自己會摔倒在地，卻不料自己反轉隕落，撞破了水麵的分界，進入了鏡子的另一麵。
楊影用力敲擊鏡麵，呐喊著放我出去。
可鏡子的對麵，另一個自己隻是對著他，扯起嘴角邪魅的笑，仿佛什麽都聽不見。兩眼死死盯著楊影，手一揮，空變得更加猩紅，而雲朵變成了紫色的妖魔形狀。愉快的丟下他，一個人離去。
隻扔下一句話：
“你這種廢物人格，就呆在這裏睜大眼睛好好看吧！估計除了我，沒人肯好心告訴你，你繼承的能力，到底是什麽樣的。”
——
雷聲陣陣，初春入夏的陣雨，下就下。
丁打丁打，水珠穿過樹冠，隕落在肩甲，飛濺起朵朵水花。
淋濕了的頭發，貼在麵頰上。
楊影的雙眼，突然煥發出猩紅色的耀眼光芒，整個瞳孔由內向外都在閃爍凶光，表情變得扭曲，還發出詭異的笑聲，那種讓人不寒而栗的笑聲，就像要從沙啞的喉嚨中，掙紮出來。
麵對圍攻的眾人如飛蝗而來的箭，楊影轉動短刀，在空中劃出美如月季的軌跡，如閑庭信步般，撥落了所有可能命中他的箭支。
就在眾人錯愕之際，楊影身法詭異，已突到了弓弩陣中。。
“送死也不多來些人，看來胖子家門路也不過如此，不夠看啊！”
嗓音都變了，如同換了一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