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5章 押他
付承雪攥著手中的帕子,眸中神色搖晃,有些失神地看著男子漸行漸遠的身影。
她本和他毫無瓜葛,可為何還會出言提醒?
她猶自搖了搖頭,心頭思緒有些亂,同蘇翎辭別之後便回廊下坐著了。
賽事已然開場。
兩方對陣聲勢浩大。
不僅場中如此,場外亦然。
有莊家請人押賭下注,喧嘩熱鬧遍布四處。
付承雪見到身前來了小廝。
小廝熱情滿麵,隻道,“姑娘也押戊歸隊嗎?”
他手中的兩杆秤顯然十分不均,一杆銀錢高高摞起,一杆則顯得有些寂寥,隻有零星幾疊銀票在上。
其中還包括蘇翎剛才財大氣粗押下的一摞子。
巳和隊畢竟已經輸了這麽多場。
就算今日有蘇靖易下場,眾人也並不知曉他實力如何,自然不敢冒這個險。
更何況柳誠早便名聲在外,馬球賽事這一塊,從來就沒什麽人贏得過他。
付承雪抿了抿唇,看向場中男子跨在馬上的冷峻身影,抬手從發上抽出一根玉簪,輕輕放在那隻有零星籌碼的秤上。
周遭的人都震驚地看著她。
“我沒有多少現銀,這個成嗎?”她抬眼開口問道。
小廝愣了一線,視線落在她放在秤上的玉簪。
那簪子通體潤澤晶瑩,在陽光的映射下顏色通透又純粹,泛著溫潤的輝光。
他不是沒見過成色漂亮的玉簪,可這樣的一根純正的羊脂玉簪,卻是十分罕見的。
恐怕就算要上幾金也不為過。
“您……”雖說這籌碼越大,莊家收益便越高,可看見這樣不凡的東西,小廝還是有些猶豫。
押戊歸隊況且不能保證萬無一失,更何況押這從來就沒贏過的巳和隊呢?
“您想清楚了?”小廝再次開口確認道。
付承雪神色很淡,清冷眸色之中沒有什麽波瀾,隻輕輕點了點頭。
“我押巳和隊。”
見她神色堅定,小廝也不再勸阻,和氣地笑了笑,開口讚道,“姑娘真是好氣魄。”
付承雪抿著唇瓣看向場中,沒再說話。
場中眾人已經列隊站好,本歸屬於巳和隊的楊參領來得遲了些,急匆匆地入了場。
蘇靖易立在馬上回頭看去,開口調侃道,“怎麽晚了,你夫人不舍得你上場?”
“什麽呀,”楊參領笑起來,解釋道,“就是剛才瞧見人群裏有押寶貝押到咱們隊的,不由多瞧了一眼。”
“押咱們?”
“是啊,”楊參領說著,語氣中忍不住帶了幾分揶揄意味,隻道,“你猜是誰?”
看著他隱晦的神色,蘇靖易心下生出幾分猜測來,目光不自覺地移向場外席座中去。
“要我說啊,那付家姑娘對你定然是有著別樣心思的,不然怎麽會拿這麽名貴的東西押咱們?”楊參領道。
蘇靖易愣了一下,半晌才道,“不會吧,她待我……總是有些疏離的。”
“這你就不明白了,要麽說你們這沒成過親的人還是不懂嘛?那女兒家哪裏像咱們老爺們這樣直來直去的,你以為她是待你冷淡,說不定人家是害羞呢。”楊參領拍了拍他的肩,開口教育道。
“去,別瞎說,”蘇靖易垂眸斥了他一句,看向場中的馬球,道,“比賽吧。”
一聲尖銳的哨聲吹響,比賽開場。
對麵的柳誠看上去心情不佳,將那球棍在手中攥得很緊,直直地盯向中間的馬球,一副想速戰速決的模樣。
在這京中,還沒有誰能在馬球上贏過他。
“時陵,穩著些。”一旁的人瞧出他眉眼上浮著的煩躁,不由得開口提醒了句,畢竟今日對麵巳和隊有蘇家的少將軍在,雖然不曾見過他打馬球,可聽說那少將軍可是個武藝過人的,也不知曉今日會不會逆風翻盤。
“知道了。”柳誠不耐煩地應了一聲,抬手揚鞭策馬,手中長棍在空中劃出軌跡,徑直朝那馬球迎過去。
他動作嫻熟,幾乎沒怎麽費力便讓球棍觸及了球。
對麵的人雖然有在阻攔他的,卻抵不過他長驅直入的姿態。
之後便有人上來奪,可這球在他手下七拐八繞,任誰也沒法輕易奪了去。
柳誠眉眼閃過一絲譏誚意來。
都說蘇家少將軍如何如何,他看來也不過如此嘛。
他還以為他有多大的本事呢。
眼見著這馬球就要進到戊歸隊這旁的洞中,柳誠眼中隱隱閃過一絲興奮的雀躍。
就在他揚起手中球棍須臾,準備一鼓作氣將這球打入洞中之時,球棍下卻倏然一空。
原本要使出的力沒了宣泄之處,柳誠在馬上險些身形不穩,愣了半晌,才後知後覺地想起來勒馬。
他定定地瞧著那球憑空消失的地界兒,好半天都沒反應過來。
待他回過身時,那旁已經響起喝彩之聲。
“哎唷,好樣的!”
“可了不得!這少將軍出手,就是與眾不同!”
“這蘇家少將軍竟有這般厲害?不僅縱馬快,手下動作也幹淨利落!”
“這可怎麽辦?想不到這柳家公子竟然真遇著了對手,我押在戊歸隊上的銀子啊……”
場外的人群熙熙攘攘地喧嘩起來,讚歎與愕然摻雜在人們的情緒裏,還有些根本就沒瞧清楚的。
不過就一個愣神的功夫,怎麽這球就……到了巳和隊手中?
球棍在蘇靖易手中翻了個花,他神色平靜,側眼看向場中仲裁。
衝裁愣了一下,半晌才回過神,忙舉起了巳和隊的旗,道,“巳和隊勝第一場——”
四周一片嘩然。
就連蘇翎都愣了半晌,倒不是沒想過蘇靖易會贏,而是沒想到他能贏得這麽快!
柳誠從震驚中平複過來,看著蘇靖易的目光一點點陰沉下去。
竟是他輕敵了。
今日是決賽日,一場勝積為二分,共有三場。
巳和隊之前一直輸著,隻有今日三場連贏才有可能勝過他們,故而就算眼下他們扳回來一局,贏的希望依然十分渺茫。
柳誠握緊了手中的球棍,眉心擰緊了些,徹底正色起來了。
既然他還是有一二功夫在手的,那麽他就陪他好好玩玩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