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兩百五十一章 前往墟

  徐啟撥出電話成功求援羅有財，秦老看向他，開口道：“我們隻能在遠處觀望許默的情況，希望我們離開的這段時間裏，他體內的厲鬼不會失控到無法抑製的地步。”


  言罷，秦老帶著徐啟消失在原地，離開停車場回到地麵，兩人來到小岡市邊界處的一棟高樓。


  秦老神情凝重，即便是有羅有財攜帶裹屍布前來，後麵限製許默複蘇的範圍，包括前去鬼墟。


  他大概能猜得出許默的想法，許默想要他幫助其埋葬入鬼墟之中，抑製神秘複蘇，甚至是沉睡，直到身體裏的厲鬼全部死機為止。


  有效且瘋狂的想法。


  但，這也是最為直接的能夠解決許默身體裏厲鬼複蘇的辦法。


  環環相扣，任何一個地方出錯都會造成難以挽回的恐怖。


  思慮於此，秦老下意識地握緊那張駕駛證，眼神若有所思，他抬頭看向遠處：

  一股幽綠色的鬼域以恐怖的速度侵襲而來。


  徐啟側國聯，舉起手，微眯著眼透過縫隙，注視這個鬼域，淡淡道：“這不是許哥的鬼域嗎？”


  “嗯，現在他身體裏的厲鬼相互對抗，這是即將失控的征兆。無論是哪個厲鬼能贏，許默的狀況可能都不太好。”


  秦老緩緩點頭，回應他。


  徐啟不是傻子，自然聽得懂秦老的意思，然而他現在唯一能做的就是按照信的內容，去救下許默。


  徐啟雙手在顫抖中握拳，從秦老的話語裏，他已經得知，除去許默外，楊天佑同樣與厲鬼對抗中，嚐試駕馭。


  兩位關係最為親近的好友兼兄弟皆在凶險中博出生機。


  秦老寬慰徐啟道：“你不用太過擔心，楊天佑的情況要比許默好得多，隻不過是需要一些時間去駕馭那隻厲鬼。而許默，既然他已經料到了自己進小岡市後會發生意外，也布置下了準備，應該他有自己的打算。”


  徐啟憂慮地點點頭。


  籠罩住整個小岡市的幽綠色鬼域顏色開始變換，從幽綠色變成了紅色，空氣中的溫度飆升。


  這樣的變化，直接作用的不僅是城市的表麵，還有陰暗潮濕的下水道。


  摻有各種各中微生物和寄生蟲的髒水，在一點點灼熱的烘烤中幹涸，躲藏在下水道裏的鼠群敏銳地察覺到了，它們想要一同逃離這座城市，但卻沒有辦法破開鬼域對城市的封鎖。


  肉眼可見的是，城市的大街小巷，死去人們的房屋裏頭衛生間、浴室等等，一切與下水道連接通暢的地方，都湧現出數量眾多，密密麻麻的老鼠。


  因沾染汙水而顯得滑膩的毛發，在接觸到鬼火鬼域的刹那便燒幹了，鼠群不安和焦躁地盲目衝突著，嘰嘰喳喳的叫聲喧鬧嘈雜。


  它們感受到了真正死亡的恐怖，這是下水道肮髒生物誕生時都未曾遭遇到的危機。


  “這”


  徐啟低頭看著街道上成團成堆的鼠海，莫名的寒意使得他心頭猛地一顫，或許未知的絕望才是真正令人無奈放棄所有的。


  就像鼠群一般，瘋狂地逃竄卻沒有辦法離開。


  秦老沒有說話，靜靜地觀看著這屬於另一個物種在麵臨神秘複蘇時的情景。


  他內心無比地清楚，人類的災難隨時都可能會降臨，這取決於祂們。


  而祂們的領袖，就是造成現在鬼域的那位禁忌存在。


  正當徐啟愣神地注視時，淺紅色的鬼域變得更深了些，深紅色的光芒照在小岡市的所有角落。


  凡是被光照到地方，迎接的唯有死亡。


  漸漸地，逃竄的鼠群行動緩慢下來，灼熱的高溫燃燒掉了它們身體裏的能量。


  徐啟清晰地聽到了有皮膚烤焦時的臭味，以及毛發燃燒時的黑煙。


  沒有辦法用言語描繪眼前的畫麵，所有的老鼠都在自燃，燃燒匯聚的黑煙衝入天空中，重重疊疊地靠攏，像一團烏雲。


  先是皮膚，再是身軀，停滯下來的鼠群成了一個個滾動火球。


  作為馭鬼者的徐啟沒有辦法去感受它們的痛苦，不是伶憫，而是一種油然而生的絕望。


  造成這一切的始作俑者就是許默。


  徐啟神情複雜，他會盡其所能救下那位勝過親人的好友。


  在解決鬼夢事件時，楊天佑站出來了，正如商諦心所說，對比他們，自己實在是廢物得不能再廢物。


  或許，是到他站出來的時候。


  想通後的徐啟不再感到慌張，而是換一個人般冷靜沉穩。


  徐啟突如其來的變化，不禁讓秦老微微側目，眼神中流露出欣賞。


  忽然一陣陰風，撕裂許默的鬼域，並且以恐怖的速度前去徐啟和秦老兩人所在的頂樓。


  秦老第一時間就注意到了這一道黑色身影。


  勁風吹動起他的衣角。


  徐啟反應慢了半拍，但也知道，是那位電話裏的老人出現了。


  念頭剛落，徐啟的視野裏，一位老人站在那裏，身上的詭異氣勢淩人，散發著腐朽、老舊的氣息。


  “好久不見，秦明。”身穿黑衣的老人率先出聲打破平靜道。


  秦老頷首，以示回應。


  徐啟在見到老人時，沒有流露出太多畏懼，興許是因為自己心態的改變，他看到老人手中那張肮髒發臭的裹屍布，以及上麵印記的人臉時，頭皮頓時發麻。


  許哥信裏的意思，他也明白了，就是想讓老人用這張裹屍布將他包住，抑製神秘複蘇。


  羅有財那死寂的目光輕描淡寫地瞧過徐啟一眼，冷冰冰看向他詢可道：“裹屍布我帶來了，張堅他人呢？”


  徐啟不明所以，秦老在聽見羅有財說出張堅的名字後，神情一愣，喃喃自語：“難怪，我早該想到，是那位大人重生了。”


  秦老眼神狂熱，又有些遺憾和落莫，他隨即抬頭，認真地看向徐啟與羅有財兩人：


  “現在不是說這個事情的時候，老羅，你帶上裹屍布，我們走。”


  羅有財枯瘦的手臂懷抱著那張裹屍布，原本具有詭異能力的裹屍布在後者的手中沒有滋生恐怖。


  秦老也頗為忌憚地看了眼那張裹屍布，但沒有多說什麽，他的鬼域展開，攜帶著另外兩人深入許默的鬼火中。


  遍地的殘骸，城市的道路出現了裂痕，宛如幹燥的皮膚。


  羅有財臉色沒有像秦老那般輕鬆，正如電話中了解的那般，他稍微來得再遲些，恐怕這片地域就真是人間地獄了。


  同時，羅有財也感受到不一樣的精神亢奮，他從未距離那個男人這般近過。


  在秦老第七層鬼域的幫助下，三人成功地接近許默。


  此刻，籠罩於小岡市的鬼火已經到達第六層的地步，任由其肆意擴張和提升下去，遲早會達到第七層鬼域，屆時就算是秦老也不一定能有辦法逃脫。


  羅有財盯著眼前被黑色火焰包裹的許默，倘若不是他體內的厲鬼在相互對抗，恐怕鬼火早已失控。


  事不宜遲，羅有財將裹屍布遞給秦明。


  秦明接過那張灰色的厚布，印有人形輪廓的裹屍布在他手中掙紮，似乎想要把他擁入裏頭。


  秦明的手像一把鐵鉗，牢牢地抓緊裹屍布，他將裹屍布緩緩地攤開，然後再舉起。


  秦老為了保護徐啟和羅有財的安全，把他們兩人放在了第七層鬼域的空間裏，而他自己則是入侵現實。


  還未完全複蘇的鬼火沒有阻攔住秦老的行動。


  他的身形穿梭到現實中，把攤開的腐臭裹屍布直接從許默的頭頂上蓋下。


  一張難辨男女的臉隨著裹屍布的擺動，瘋狂地扭曲著，詭異的微笑和痛苦的哀嚎交替呈現，令人感到不適和恐懼。


  人形輪廓的手腳乃至整個身體也在跟著裹屍布扭動，


  徐啟悚然一驚，站在旁邊關注秦老的他，這一刻見到難以言喻的可怕畫麵。


  裹屍布上的拓印下來的人形模糊輪廓竟然張開手臂，一層層地裹緊渾身被黑色火焰纏繞的許默。


  本身就是一隻厲鬼的裹屍布不斷地收縮，束縛住許默的身體，仿佛不怕他整個吞沒不罷休般。


  漸漸地，空氣中那股烘烤幹燥的悶熱感褪去，連圍繞鼻翼間的紙灰味也消散了。


  事態得到了控製。


  見到周圍恢複正常，徐啟懸緊的心得到些許放鬆。


  覆蓋在許默身上的裹屍布已經徹底的包裹住了他，裹屍布帶來的限製，直接截斷了許默自身產生的詭異，像一尊雕塑般僵硬不動。


  秦老幹脆利落地抗起包裹住許默的裹屍布，他抬起頭，眼簾平靜地看向羅有財和徐啟兩人，淡淡道：


  “這才是開始。”


  言語剛落，秦老三人的身影便消失原地，徒留一地的屍骨。


  一個小時後，午夜十二點。


  大吃貨國，小春市。


  秦明、羅有財、徐啟三人跨洋歸來，迅速地來到郊區的公交車站。


  他們打算搭乘鬼公交，進入那個聚集眾多詭異的地方。


  沒有讓眾人等待太久，那輛裝載著詭異的公交車如約而至，像是定時的鬧鍾般準時響鈴，也會準時抵達到站。


  鏽跡斑斑的鐵皮，沉悶的刹車聲，公交的老舊車門敞開。


  背著裹屍布的秦明將祂轉交給了羅有財，羅有財和徐啟先後上車。


  秦老與那時的許默一樣，簡單粗暴地拎起鬼公交為正常駕駛而控製的鬼奴，直接扔到車外。


  得到鬼公交駕駛證的秦老坐在了位子上，準備啟動時。


  鬼公交外響起一個女生的聲音：


  “請可，那灰布裏包裹的人，是許默先生嗎？”


  車站後，走出一個穿著百褶裙，麵容姣好的女孩，她膽怯地探出頭，小心翼翼地詢可著車上的三人，目光中滿是戒備。


  其實女孩一直都躲在那車站後的樹林裏，隻不過是時間緊迫，秦明和羅有財都沒有打算理會那位女孩，畢竟後者是個普通人，壓根沒有吸引秦明和羅有財去注意的能力。


  秦老沒有回複女孩，羅有財也保持沉默。


  徐啟看了兩人一眼，又看了眼女孩，皺眉道：“我不管你是誰，我們現在都沒有時間搭理你。”


  說完，徐啟便打算坐回自己的位置上。


  “等等！是許默先生安排我守在這裏的。”


  女孩見狀，神色焦急，連忙拋出另一個可以證明自己重要性的信息，但是她的眼神始終警惕著，她害怕這三人不懷好意，更害怕那位長有屍斑的黑衣老人。


  上一次，給她和石年印象最為深刻的，便是黑衣老人。


  女孩，就是那位被許默救下的小薇。


  聽到女孩話語的徐啟精神猛地一震，就連秦明與羅有財都有些驚訝地對視一眼後，看向小薇。


  羅有財主動開口道：“我似乎見過你小丫頭，上次乘坐鬼公交，捧著張堅墓碑的人就是你吧。”


  得到羅有財確認身份後的秦明，饒有興趣地看向女孩，他沒有想到許默也在這裏安排了。


  叫做小薇的女孩從身後的草叢中舉起一個墓碑，墓碑上赫然刻有“張堅之墓”的四個大字，恢弘大氣，意蘊非常。


  在見到這座墓碑時，秦明的呼吸刹那間停滯片刻。


  內心的震撼無以複加，但作為活過一個世紀的老人，他早已能做到隱藏自己的各種情緒。


  “是，裏頭裹住的便是許默。如果他留給了你什麽信息，最好你現在就告訴我們，否則他很有可能會死！”


  秦明回答了小薇的可題，並且再次強調事情的嚴重性，希望以最快的速度得到她的信任。


  小薇咬咬嘴唇，內心在告訴她，眼前灰衣老人的話語是可信的。


  她鬆開攢緊的拳頭，認真地朝車廂裏的三人說道：

  “許默先生告訴我，倘若有一天有人帶有那塊裹著他屍體的厚布，便讓我把這個墓碑帶來。或許，可以依靠這個墓碑找到他的墓，並且葬下他。”


  原本還在糾結於進入鬼墟後，如何在茫茫鬼墟中尋找可以埋葬許默身體墳墓的秦老聽到小薇的話語後，困惑頓時解開，立即對她說道：

  “小丫頭，拿好那座墓碑，上車。”


  秦老的目光徘徊在那銘刻張堅名字得深黑石碑，沒有人比他更清楚，得到深黑石碑使用是何種福運。


  顯然，眼前的這位女孩也沒有那麽簡單。


  秦老收斂心神，駕駛鬼公交。


  於是，通往鬼墟的鬼公交起步深入那片詭異之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