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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兩百四十五章 眾生的狂歡

  “呼~”


  許默看著已經被大卸八塊的白井,坐在地上,大口喘息。


  原本身軀虛幻的白井,在許默成功地殺死後者後:


  詭異發生了。


  白井虛幻的身體化為一縷縷白煙沒入青銅鬼刀中,似乎在被祂不斷地汲取。


  短暫的幾秒裏,白煙就盡數讓青銅鬼刀吸收。


  而原本的白井,消失不見了

  就在許默安靜地觀察時,變故突生!

  幽深寂靜的影廊開始劇烈地搖晃,許默能感受到地板的顫動,似乎能夠聽到流沙淌過縫隙的聲音。


  許默微微皺眉,這個夢境不會是要崩塌了吧。


  借著鬼刀支撐自己的身體,許默蹣跚起來。


  興許是因為白井被許默殺掉的緣故,導致夢境的穩定遭受到破壞,雖然他不清楚那絲絲縷縷的白煙是什麽,但多少與鬼夢相關。


  收起青銅鬼刀,當他打算邁開腿奔跑想要暫時地脫離困境。


  忽的,許默腳底下的木板直接坍塌,他的整個身子瞬間下墜。


  好在許默時刻保持著警惕,單隻手抓住木板的邊緣,另一隻則握著刀。


  許默下意識地往身下看去,映入眼簾的除了黑暗也就隻有黑暗。


  那種黑暗令人感到迷失,似乎一旦墜落就是深淵。


  身體肌肉傳遞來的疼痛讓許默狠狠咬牙,他也沒想到過受傷如此之重,況且脖子處讓白井撕咬下的傷口不斷地大出血,生命的活力在流失。


  許默的手掌指尖幾乎要刺入那木板中,單隻手臂想要用力地拖住自己整個身體。


  “哢嚓~”


  許默的瞳孔猛地一縮,細微的木板崩裂聲讓他內心瞬間跌入穀底。


  身軀在黑暗中自由落體,周圍沒有時間,沒有風,沒有空氣的流動。


  影廊昏暗的燭光離他越來越遠,直至淹沒於死寂的黑暗。


  黑暗中,許默清晰地感受到生命在一點點地流逝,剛開始的他尚且睜開眼,到後來,已經漸漸地閉上雙眸。


  又是那種瀕臨死亡的絕望。


  該死的噩夢。


  “許默,你該醒來了。”


  “許默”


  “我知道你的感受。”


  “孤獨、絕望、無奈、痛苦。”


  “但,沒有辦法,這一切都是你的自作自受。”


  黑暗中,許默依稀能聽到一位清冷的男人就在自己的耳邊低語。


  “你,是誰?”


  許默嚐試著詢問那個男人。


  “我是張堅。”


  “對於你我來說,還有挽回的機會。”


  “張堅?”


  張堅的名字宛如雷電般觸碰到了許默的神經,陷入昏迷和困厄的他立即蘇醒過來。


  微閉的雙眸驀地睜開,注視著這眼前陌生的環境。


  是的,他似乎又進到了一個新的夢境。


  張堅的話語不停地在許默的腦海中重複,他充滿血絲的眼小心翼翼地打量著周圍,像一隻暴躁而又不得不謹慎的獅子。


  “這一切,都是你搞的鬼嗎?”


  許默自言自語。


  “轟隆!!”


  屋外的雷聲轟鳴,聲勢浩大。


  蘇醒過來的許默才意識到自己待在一個房間中,屋外下著大雨,雨滴拍打在房屋上的聲音異常地清晰入耳。


  許默下意識地查看了自己身體上的傷口,沒有得到修複,但疼痛減輕了不少。


  雖然沒有完全恢複時的狀態,卻也勉強能夠行走和反抗厲鬼,起碼不至於束手待斃。


  用力揮了揮手中的青銅鬼刀,許默收回目光準備離開這間房。


  房屋的客廳算得上是寬敞,擺設的大都是一些老古董般的家具,具體的年代應該離大吃貨民國不遠,木質家具清一色的紅漆塗抹,卻沒有任何斑駁脫落的跡象。


  許默伸手摸了摸眼前的紅漆木桌,再抬起手。


  沒有灰塵,幹淨得有些令人不敢相信。


  就像是經常有人來打掃,可許默知道,眼前的一切不過是鬼夢構建的,不足為信。


  看過桌麵,許默身形向前走過,木桌上有幾個瓷器盤子。


  瓷器盤子上的花紋,他認得,同樣是大吃貨民國的。


  許默的目光查看一圈後,沒有別的發現,視線放在了另外的一處。


  他走了過去,才知道是個廚房。


  廚房裏有點暖和,空氣中繚繞著淡淡的煙熏味,許默來到一個鐵鍋前,用手探了探鍋周圍的溫度。


  留有餘溫。


  鐵鍋的鍋蓋是一塊白布,卻一點油都沒沾上。


  真是讓人匪夷所思。


  許默掀開白布,見到了裏頭的食物,同時一股香味撲鼻而來。


  香噴噴的炒雞蛋夾雜著顆顆飽滿的飯粒,在鬼夢裏恢複成正常人的許默竟然莫名地覺得饑餓。


  不算友好的是,鍋裏的蛋炒飯有點少。


  許默從客廳中取來那裝菜的瓷器盤子,用勺子勺出僅剩的一點炒飯。


  是的,他要吃。


  因為許默已經很久都沒有那種渴望進食的衝動了,他用瓷器盤子端著蛋炒飯來到客廳的餐桌上,又在廚房裏翻找到了一雙木筷。


  沒有絲毫的猶豫,許默就開始食用。


  腹部中的饑餓讓他忘記了自己還身處在鬼夢的夢境中。


  不知不覺,蛋炒飯吃完了,同樣有一張詭異的白紙條落在客桌上。


  許默吞咽下最後一口,伸手撿起那張白紙條,上麵歪歪扭扭地寫有一行字:


  怎麽樣製作美味的蛋炒飯?

  是,在向自己提問?


  許默愣了愣,赫然發現木桌上出現了一支鋼筆,似乎在等待他的回答。


  許默想要起身,卻發現自己的身體像是被束縛在了一個極小狹窄的空間裏,動彈不得。


  他又看了眼那張紙條。


  是必須要回答才能起身嗎?

  許默提起鋼筆,在紙條的背麵緩緩寫下:

  隔夜的白米飯,少量蔥花,打散的雞蛋液,鍋燒熱,中低溫

  寫著寫著,尚未被填飽的肚子似乎又開始叫囂。


  “咕咕~”


  與此同時,那張白紙條上歪歪扭扭的字體改變:


  做一碗蛋炒飯。


  許默知道身處在這詭異的夢境裏,一切皆有可能。


  既然他吃了一碗蛋炒飯,理應再做一份。


  目前他隻能暫且地順從紙條上的提示,陌生的環境裏瞎亂走等於找死,還不如收集有用的信息。


  許默發現自己的身體可以動了,他站起,但詭異的是,似乎能夠行走的道路隻能是從餐桌到廚房。


  無形中有東西格擋在他身邊,防止許默的逃離。


  許默沒有辦法,走入廚房中。


  廚房的桌麵,多出了幾樣食材,雞蛋、米飯、蔥花,一應俱全。


  他熟練地生起火,火光乍現,讓許默錯愕的是,煤氣灶裏生的火焰顏色竟然是黑色的。


  黑色的火焰裏,仔細查看的話,便能見到很多黑絲。


  不出預料的話,應該是源自他體內的鬼火。


  許默將鍋熱了熱,想去拿些作料,翻找一番後在一個櫃子裏找到了想要的油。


  見到瓶子中裝的油後,許默內心五味雜陳。


  是深黃色的膿狀黏性油。


  許默用鐵勺勺下一些後,扔進鍋中,再去將雞蛋破開。


  破開後的雞蛋裏流出來的蛋黃帶有猩紅的血色。


  與眾不同。


  簡單快捷的操作後,一碗蛋炒飯呈現在鍋中。


  在許默完成蛋炒飯後,他似乎能感覺到那隱約出現的無形之牆消失了。


  這就意味著,許默重新獲得身體的自由控製權。


  離開廚房後的許默,決定去第二層樓看看,順著樓梯走上去。


  皎潔的月光透過樓頂的天窗落在二層樓的樓梯邊沿。


  轟隆隆的雷聲每隔一段時間都會突兀地響起,對此,許默見怪不怪。


  來到第二層樓的許默,第一眼便被擱置在一側的鋼琴所吸引注目。


  紅漆塗抹鋼琴的外圍,和那些許默見過的大吃貨民國家具如出一轍,在鋼琴的表麵,擺放有幾張紙稿。


  遠遠地瞄過,像是琴譜。


  許默神經警惕地環視一番,主動靠近那架鋼琴。


  他想要拿起鋼琴架上的琴譜,剛想好好地看看裏頭的內容,但記錄琴譜的紙稿瞬間變得焦黑,化為紙灰飄散。


  “砰!”


  鋼琴琴蓋猛地閉合,嚇得許默連忙收回放在琴鍵上的手,差點就讓它壓到了。


  許默悻悻然地看著眼前的鋼琴,雖然他會彈鋼琴,但在如此詭異的環境裏,那種心情和格調早都被毀得一幹二淨。


  又是一記雷聲轟鳴,閃電的光輝照耀了並不昏暗的二層樓。


  許默從鋼琴邊走開,打開了距離他最近的一扇門,開門的刹那:

  一首鋼琴曲在他耳邊響起。


  許默的視線隨之朝音樂的來源望去。


  那是一個老式唱片機,模樣和款式與許默在美術館見到那個唱片機毫無差別。


  詭異的鋼琴聲空靈、靜美、典雅。


  許默的心神沉浸其中,當然他不是單純地在享受鋼琴曲,而是在努力地記著鋼琴的節奏和音符。


  惟妙惟肖,讓人在某一刻擁有著想要放棄自己的征兆。


  等等!


  許默驀地心頭一顫,從那種詭異的狀態中脫離了出來,頓時冷汗直冒。


  他差一些,就要被這詭異的鋼琴曲拉入恐怖未知的狀態中,艱難清醒。


  許默果斷地直接抄起刀往那唱片機一砸,唱片機直接裂開。


  鋼琴聲也戛然而止。


  解決掉這個不算麻煩的麻煩後,許默繼續逗留在這間房屋裏,直覺告訴他這個擺設類似於書房的地方很不一般。


  書房唯一的一張書桌,上麵淩亂地遍布著各式各樣的紙張,稿件。


  但這些紙張和稿件上的內容,許默卻看不見,異常地模糊。


  許默拉開書桌的抽屜,發現了一堆畫紙,上麵繪製著恐怖的厲鬼。


  有些是許默見過的,有些甚至連他都沒有見到過。


  第一張稿紙上,畫有一頭怪物,祂的牙齒是由密密麻麻的人手組成,一雙巨目是由人頭鑲嵌進去的,人頭露出詭譎的微笑。


  怪物的外形有許多凹凸不平的石塊,像魚卻不是魚,有著魚類碩大的腦袋,剩下的身軀卻隱藏於迷霧之中。


  第二張稿紙上,畫著的是一棵樹。


  一棵通體蒼白,主幹像是骨頭般的樹。


  稿紙裏的樹上,掛著讓許默遍體發寒的各種詭異物件,腐臭的人皮、破爛的布條、怪異的紙幡


  漸漸地,在許默注視的目光下,那棵白骨組成的樹隱約浮現出一個人形的輪廓。


  準確地說,是由黑暗凝聚的影子,祂背靠著骨樹,低垂下頭,眉心中的緩慢地裂出一條縫隙。


  那是一隻在不安轉動的鬼眼。


  許默在見到祂的那一刻,便反應了過來。


  是王珊珊帶回來的那隻眼珠,也是未來的楊間千叮萬囑讓他歸還的那隻眼珠。


  也就是意味著,這畫紙上的鬼,正是那隻被封在弘法寺的大鬼!


  許默微眯起眼,目光銳利。


  在許默閱覽過前麵的兩張畫稿後,祂們與那記錄著琴譜的紙稿同樣化為紙灰飄散。


  許默認知到隻有一次機會,他抓緊時間翻開下一張:

  是鬼畫。


  精致豔美的麵容讓許默第一眼便認出是趙秀雅亦或是楊回。


  她的臉朝向一麵鏡子,以背對的姿勢。


  在她身前的木桌上,還有一把剪刀,剪刀鏽跡斑斑,剪刀的把手纏繞有詭異的黑發。


  冒著黑血的繡花鞋穿在她的腳中,那一件猩紅的旗袍宛如黑夜裏的玫瑰,血腥且優雅。


  下一秒,畫紙也自燃起來。


  許默無動於衷,對於鬼畫的完整拚圖,他並不關心,現在的心裏隻想要盡快地提高自己的實力,然後救回趙秀雅。


  否則,他也不至於自己身進鬼夢,求一線生機。


  生死簿裏所寫的,置死地而後生的意思恐怕便是如此。


  最後,許默翻到了藏在稿紙底下的那張畫稿。


  許默怔住了,難以用言語來描繪紙稿上記錄的畫麵:


  漫天的屍體,宛如下餃子般地墜落,畫麵定格於某一刻。


  濃鬱的灰霧中,一具具跪拜在地的屍體,他們的笑容,似哭,似笑,頭顱始終堅定地對準一個方向。


  就是在那個方向,許默再一次見到了祂。


  潦草的痕跡也難以掩飾過那頂天立地的黑影,祂就是整個世界。


  祂帶有癲狂笑容的恐怖麵具裏藏有一雙猩紅得鬼眼,盯著許默。


  三道勾玉仿佛要透過紙稿穿透許默的靈魂!


  祂的黑暗上燃起了火焰。


  眾生在絕望中狂歡,


  他們的神即將來臨,

  人間如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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