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八十三章 取走裹屍布
王珊珊下車後，公交車裏能夠和自己說話的同類已經沒有了，許默竟是一時間覺得有些孤獨。
他讓小薇將張堅的墓碑放入黃金箱子裏，公交車裏的鬼陸續下車後，車廂裏已經有不少位置空下，便讓她自己隨意挑個位置坐著。
本來車上活人乘客的死活對於許默來說不值得他留意，因為在招攬紙人乘客的事情上，這個叫做小薇的姑娘發揮了點作用，仔細算來，他任務的完成某個程度上有她的功勞。
小薇猶豫地蹲下身子，她渾濁的領結沾染有不少屬於石年被分屍時的血液，那副姣好的麵容看向許默，欲言又止。
許默猜得到前者想問的是什麽，語氣平淡地和她說道：“一般鬼下車後，不會再有新的鬼上車。”
得到許默答複的小薇定了定心神，伸手抹去臉上的血漬，小聲低語：“謝謝。”
她把黃金箱子關上，緩緩站起身，從無相花旦旁走過時，目光怔怔地注視著無相花旦懷裏的頭，最後她找到原先自己的位置。
宛如被抽去靈魂的娃娃，神情哀傷，靜坐。
車廂裏的詭異依舊存在，祂們還沒到自己的“家”，也就意味著許默的任務還沒完成。
鬼公交窗外兩旁的景色流逝而去，小薇偏頭，看向外界，不知在思忖著什麽
此時，“沉睡”了大半路程的羅有財迷茫空洞的目光恢複了一絲神采，手臂上的屍斑停止了蔓延，他抬起頭，環顧四周，想是在回憶自己出現在這裏的原因。
透過後視鏡，許默也看見了羅有財的複蘇。
有趣的是，黑色顯示屏的猩紅數字在不穩定地跳動，時而23，時而22。
顯然，導致這一切的罪魁禍首就是那位後座的老頭。
羅有財率先打破車裏的寂靜，他朝那駕駛位的年輕男人開口道：“許默，和你談個交易。”
交易？許默神情微動，玩味地回應他：“你打算做什麽交易。”
“幫我取下那個裹屍布，並且把我包起來，從此我聽從你的調遣，並且把我所知道的隱秘和你交換。”羅有財認真說道。
許默沒有料想到，羅有財的交易是想要那張包裹屍體的厚布，他沒有直接給予羅有財回應。
而是在仔細思慮羅有財的目的。
排除多種可能後，最有可能的目的就是羅有財想借用裹屍布壓製自己身體裏的神秘複蘇。
“你想要用裹屍布，壓製自己體內的複蘇？”許默套話道。
對於許默能猜出他的目的，羅有財並不意外，他語氣低沉地解釋：“是的，我之所以冒險來到這輛公交車，就是想借用鬼公交的詭異壓製身體裏的神秘複蘇，待在鬼公交上的時間越長，我身體裏的鬼沉睡得越久，當祂們沉睡到一定程度後便等同於死機狀態。”
“這樣一來，我就活過來了，但是在鬼公交上並不意味著自己永遠的安全，我需要給自己加上一個保障。保障便是那一塊裹屍布，被那塊布包裹住後，我在其他的鬼看來便是一個同類。這樣我可以規避掉鬼公交所有的危險，成功地等待到身體裏鬼全部死機。”
“你現在不是恢複過來嗎？為什麽不自己去拿？”許默聽完羅有財的話語，反問道。
羅有財狀態虛弱地回答：“現在的我隻是剛剛從祂身上重新奪回控製權，再貿然使用鬼的能力話，現在我的等待就全成了白費，開始陷入死機的鬼又會因為我使用能力而被驚醒。此消彼長，我永遠都沒辦法壓製身體裏的神秘複蘇。”
“隻要你願意幫我，我可以答應你一切要求。”
許默沒想到羅有財的求生欲這麽強，作為從民國時期存活下來的馭鬼者，雖然不知道支撐後者的信念是什麽，但既然連“答應一切要求”的話都說了出來，確實有一定的誘惑力。
“我怎麽知道，我幫你後，你不會像之前一樣出爾反爾。虧吃一次後，就不會吃第二次了，楊間的那件事，還沒算賬完呢。”
“那你要如何才肯答應幫助我。”羅有財咬牙切齒道。
許默想到了那建立於灰霧上的黑色宮殿，以及撲克牌。
鬼撲克對於許默來說，一直都是特殊的存在，因為並不占有多少空間，而被他帶上了公交車。
沒想到，現在卻發揮了祂的用處。
經過撲克牌綁定的羅有財，日後若是出爾反爾，許默完全可以將他召喚到灰霧上，利用黑色宮殿懲處甚至打掉他。
即便許默還沒完全摸清黑色宮殿的所有能力。
不過基於上次能夠在灰霧裏利用鬼影延伸的觸手敲打吳罡，想必處理羅有財並不算太難。
理清楚決策後，許默一隻手掌握方向盤，另一隻手從懷裏拿出那些撲克牌。
隻見許默握住卡牌組的手指微彎輕彈，牌組頂第一張卡牌朝羅有財急射飛出。
後座的羅有財望著飛來的卡牌，伸手穩穩地接住。
是一張紅桃10
羅有財接過許默飛來的撲克牌，麵露疑色。
“按照我說的做，否則交易免談。”前方傳來許默冷漠的聲音。
人為刀俎，我為魚肉的情況下容不得羅有財拒絕，他心情平靜地說道：“好。”
“您是舊時代的神，新時代沒有能承載著你的棺。”
這句話說出，羅有財瞳孔猛地一縮，渾身忍不住地顫抖，大笑：
“嗬哈哈！我早該猜到的，方才的我還在猶豫和判斷，現在我堅定了自己的想法。”
“張堅，好久不見。”
“你終於是實現了重生。”
羅有財一臉我們曾經認知的模樣，一本正經道。
“別跟我扯那些玄乎的。”許默一句話直接回堵住羅有財的話語。
後者沒有糾結，不停地點頭：“好，好好。”
“您是舊時代的神，新時代沒有能承載著你的棺。”
紅桃10的卡牌上爆發出緋紅色的光芒，緊接著，卡牌上浮現出羅有財的麵容，但比較模糊，跟許默殺死何盈盈時她的麵容清晰不同。
冥冥中，許默能察覺到與羅有財建立了某種詭異的關聯。
許默皺眉，他能感覺到羅有財望向自己的眼神發生了改變，變得無比尊崇和畏懼。
這是先前所沒有的。
羅有財將撲克牌小心翼翼地收入懷中。
“除此之外，我還有要求，我需要你把敲門鬼的那一段語音錄下。“
“好。”
羅有財沒有絲毫猶豫，幹淨利落地回答，似乎在簽訂卡牌後，態度發生了一百八十度的轉變。
要求都可以實現，許默主動地問：“我該怎麽幫你？”
“在下一次停車時，你作為司機應該有在車廂裏行走的權利，屆時便幫我取下那張裹屍布。”
計劃合理，沒有超出許默的能力範圍，他輕輕點頭：“下一站，我幫你取下那裹屍布，但事先說好，裹屍布是暫借給你的，用完後記得還給我。”
“這是自然。”羅有財順從地答應。
兩人談話間，新的地點到了。
車外，是一片湖泊。
不用想，許默都知道是誰的家。
在他刹車後，水鬼七姐妹搖晃泡在水中臃腫的身軀，跟死屍般走下車。
當然，許默的注意力並不在這七姐妹身上，停下公交車的那瞬間，他就已經站起，目光鎖定在車後座的裹屍布上。
在許默準備嚐試著幫羅有財取下那裹屍布時，他並沒有關注到那位提有人皮燈籠的婆婆眼神中閃過一絲異色。
公交車隻能停靠五分鍾，留給他操作的時間不多。
許默徑直地來到裹屍布前，身後的瘦高鬼影漸漸地站起，自從和鬼影建立聯係後，他便一直在研究祂。
現在，許默要做的便是一種新的使用，他操縱鬼影入侵自己的雙手，同時開啟鬼域，利用鬼域裏漂浮的紙灰覆蓋雙手。
他要確保自己取裹屍布的安全，做完這一切準備的許默又操縱著鬼影延伸出的觸手，將兩個抬著裹屍布的年輕小夥手臂拆卸。
令人意外的是，兩個年輕小夥的手臂被輕而易舉地取下，但在取下的瞬間，幾乎是同時，他能察覺到兩個年輕小夥裏身體各自有另一半的詭異在往鬼影的觸手侵襲。
容不得許默猶豫，當機立斷，雙手直接握住裹屍布的一端，拉開。
伴隨裹屍布的攤開，灰色厚布上果然是印有一個人形輪廓，一張看不清楚麵容的臉在布上遊蕩。
這還不是最為恐怖的，那隻被包裹住的屍體，從外麵看不出任何詭異，是一個年輕俊逸男人，臉型陽剛，長有胡須，身上穿戴有金絲玉縷製作的長袍，異常尊貴。
年輕俊逸男人身上散發出一股難以言語的陰冷氣息，即便是許默有鬼火抵禦，都難免感到刺骨。
被取下的裹屍布直接被許默二話不說朝羅有財身上扔去。
即使羅有財對這具包裹在裹屍布裏的屍體感到莫名的畏懼，但箭在弦上，不得不發。
裹屍布已經取了下來，在許默扔過去的刹那，布上拓印的人形輪廓竟然朝羅有財無比生動地張開手臂，將他擁入懷中，像某種禁忌的吞噬。
許默下意識地後退幾步，免得被裹屍布波及，誰又知道它可以吞多少人？
許默對羅有財這種冒險的做法保留警惕，他總覺得裹屍布上的人形輪廓就是一隻鬼，但利用這隻鬼保護自己會不會有危險的後果，他不知道。
反正承擔責任的是羅有財。
裹住羅有財的厚布，以一種可見的速度卷曲，一點點地將羅有財包住，那張印在厚布上的臉似乎在笑，又仿佛在哭，在哀傷，在尖叫。
漸漸地，羅有財已經整個被吞沒，橫躺在座位上。
按照鬼公交的規則，現在它們已經算作一個個體，占有兩個座位不算過分。
許默在五分鍾到來前，坐回了自己的座位。
因為他發現，外界的天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