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冬日夜市
喊了一路，也遇見了幾個人，但都沒有回應的。
這讓鬥誌滿滿的羅旭不禁有些失望。
又喊了一會，人流才漸漸多了起來。原來到了下班的時間點！
有了第一個問得就會有第二個。羅旭幹脆停下車把草莓擺好，把秤拿出來。
“這草莓味道不錯，給我來二斤！”一名挎著皮包的中年男人說道。
“好的大哥，您嚐嚐這味道，絕對是別家沒有的。”羅旭用手捧起一把草莓就要往袋子裏裝。
“別，我挑挑！”中年人又挨著一個個的挑了一邊，見確實都一樣新鮮，也沒有粘糊的破皮，很滿意的說：“質量還不錯，來三斤吧。”
等伺候完大哥，又有幾個人湊過來看看。
“你這草莓多少錢？”一位穿工作服的大姐詢問道。
“二十一斤！”羅旭回道。
“這麽貴，你怎麽賣的比別家貴，我早上在街頭蔬果店買的才十八一斤！”
“我的味道跟別家不一樣，這是新品種，口感要好不少，您嚐嚐！”羅旭耐著性子介紹道。
大姐用竹簽叉了一塊，嚐了一下，點頭道：“是比我買的好吃，那給我來一斤嚐嚐。”
“好嘞！”又開一單，舒坦。
隨著下班的人越來越多，過來品嚐谘詢的也就越多。
羅旭一直忙到晚上七點多，人流散去，才鬆了口氣！
數了數口袋裏的現金和微信上的收入。總金額985塊錢！
985，好數字。
算上上午掙得，今天已經到賬4000多了，什麽生意啊，這麽掙錢！
質量好，怎麽會缺少客戶？
羅旭心裏跟吃了蜜一樣。
眼看著離睡覺還有一段時間，不能閑著，又跑去學校門口的夜市邊，找了個有燈光的空地，擺起了攤。
“哥，幹嘛哪？”電話響了起來。
是妹妹羅燕燕的。
“我在學校哪！你怎麽有空打電話？回家了？”
“嗯，學校明天有活動，我不去了，就請假回家了。”
“什麽活動啊？為什麽不去？”羅旭疑惑道。
“沒什麽活動，我不喜歡去。哥，最近怎麽樣？有沒有想我啊！”
“想你幹什麽？回家惹我生氣麽？不喜歡也得去啊，這樣會讓老師認為你不合群的。”羅旭心一緊，妹妹很爭氣，考上了市裏的第一中學，而且成績一直是班級前幾名，在學校也是前三十的人。
“沒事啦，就知道說我。不說這個，哥，你好沒趣知道麽？我給你打電話，你總是跟咱媽一樣，絮絮叨叨，一點也不會聊天。”
“我這是絮叨麽？我這是關心，我還沒開始哪？吃了麽？穿的暖和麽？不許談戀愛！…”
“好了，好了，哥，你煩死了。你給我找嫂子了麽？都上大二了！…”
“老板，草莓怎麽賣？”正聊著天，一個年輕的女孩走了過來，詢問道。
“我在外麵忙，回頭再聊！”羅旭說了句便掛了電話。
“二十一斤，保質保量，不甜不香不要錢。”
“太貴了！”女孩聽完轉身就要走。
“你先嚐嚐，不好吃不要錢！”羅旭挽留道。
女孩搖了搖頭，沒有停留腳步。
看著女孩離去的瞬間，羅旭好像突然想到了什麽。
“喂，虎子，你們學校搞什麽活動的麽？”羅旭打了個電話。
“旭哥，你咋這時候打電話，老師會發現的。”
“忘了，有急事，燕燕班明天搞什麽活動你知道麽？”
“你說燕燕班啊，我知道，她們班，明天去滑冰，據說是什麽拓展活動，我們班還沒定哪！”正說著，電話突然掛斷了。
羅旭一心思，就知道肯定是老師進來了，就不知道虎子有沒有被老師抓現行，對不住了老弟！。
跟虎子打完電話，羅旭知道妹妹為什麽不去上學了。
滑冰要花錢的，為了不讓同學們笑話，她隻好裝病請假，坐公交車回家了。
想到這，羅旭覺得眼睛酸酸的，怨誰？父母已經很努力的在拚命掙錢，命運麽？比自己窮的人更多！身體健康，又有學上。誰也不怨！
羅旭強忍著心裏的難受，給妹妹打了個電話過去。
“燕燕，明天回學校，哥給你轉了一千塊錢，你不要擔心錢，哥找了份工作，一個月能掙好幾千哪。”
羅燕燕聽到哥哥的話，沒有說話，她不想給哥哥打電話的，可是心裏憋的慌，除了哥哥，她能跟誰訴說。
哪個女孩不想穿漂亮的花衣服，不想有可愛的毛絨玩具。
哪個女孩不想和別人聊服裝，聊化妝品，聊明星，甚至聊男生？
她什麽都不敢聊，除了學習，她一無所有。
每天故作鎮定的清高，不過是自卑的掩飾而已。
或許上了大學，就是另一片天空！
這一直是她奮鬥的理由。
哥哥從小就保護她，可是他也不是超人，每次看到哥哥穿著洗的泛白的牛仔褲，她都有些想哭，或許為哥哥，或許為自己，也或許為這個家。
父親真的太平庸了，平庸到隻能供兄妹倆上學，不能給他們哪怕更好一點點的生活。
不去滑冰，不僅僅是因為她舍不得花錢，更因為她不想花錢。
羅燕燕想說什麽，卻沒說出來。
“先掛了，挺忙的！”羅旭見有人過來，忙又掛斷了電話。
羅燕燕沒有說話，隻是眼淚一個勁的流，似乎想把受的委屈都哭出來。
……
“這草莓怎麽賣？”一對情侶手挽著手走了過來。
“二十一斤，先嚐後買！”羅旭知道自己的草莓要想賣出去，就得讓客戶嚐到味道。
“這麽貴，旁邊都十五一斤。”男孩驚訝道。
“您嚐一嚐，絕對物超所值！”
“算了，太貴了！”
說完攬著女孩的腰，去了別的攤點。
夜風徹骨寒，夜色依舊闌珊，快活的人在忙著快活，生活的人依舊在生活。
僅僅一個晚上，羅旭像是一個時空過客，在形形色色的人流中找尋自己顧客，又在形形色色的顧客中，看到不一樣的人生。
這天晚上的收益並不好，或許是夜色遮擋了草莓鮮紅新嫩的色澤，也或許是寒風肆虐，讓行人們望而卻步。
羅旭待到到十點，行人稀少後才收拾攤位，騎著三輪子，晃悠悠的回到了出租房。
將三輪車停在院裏，鎖上門返回了宿舍。
出租房根本不能住，裏麵都是灰塵，簡陋的連張床都沒有。
回去的路上，李申一路小跑，生怕有人跟著。沒辦法懷裏裏揣著不少錢。
“他說風雨中這點痛算什麽？擦幹淚，不要問，為什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