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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二節:嚴肅正式麵對癲癇

  也是那一刻起,除了害怕封閉的空間,也會刻意的一直盯著窗戶外麵,深怕會有壞人出現。


  “你自己注意安全,最近晚上不太安全,我們這一片晚上總有人專門找那種窗戶開著的房子,用一根木棍伸進來偷東西。”


  隔壁鄰居的叔叔給我說著。


  也是從那天起,我害怕晚上看見不是很大的窗戶,我害怕窗戶外麵突然傳來的聲音。


  學習心理學後,我明白,這種現象,心理學中稱之為創傷後應激心理障礙。


  所謂創傷後應激心理障礙,屬於輕微強迫症中的一種。


  在強迫症中,創傷後應激心理障礙,其特征是通過痛苦的回憶、夢境、幻覺或閃回持續的重新體驗到創傷事件。


  具有幽閉恐懼症以及輕微強迫症的自己而言,讓我獨自一人進入檢查室做ct以及核磁,這將是一種怎樣的體驗。


  “媽媽,要不我們不做檢查了吧?每次檢查都沒有什麽用,又治不好。”


  此時的自己手心已經開始出汗。


  “不行呀,檢查都排到我們了,這兩年你發作的次數增加了,要檢查一下。”


  媽媽擦著我額頭上的汗對我說著。


  我沒有再說話,每一次經曆導致我心理上的疾病,我不想告訴媽媽。


  媽媽知道,隻會讓她多一些罪惡感,隻會讓她心裏更加難受。


  無法改變現狀的事情,我們唯有獨自承擔。


  我深吸一口氣,逼迫自己走進ct室。


  ct室的大門關上的那一瞬間,我變得心跳加速,呼吸困難。


  哢嚓哢嚓的聲音,似乎在給自己的大腦拍照。


  我開始耳鳴。


  短暫的三分鍾時間,宛如漫長的三個世紀。


  做完檢查,大門被打開。


  我急切的想要從ct室逃出,但幾乎全身無力。


  這一刻,媽媽走了進來。


  “怎麽不從機器上下來呀?在等著媽媽來接你嘛。”


  媽媽眼神中滿滿的擔心與嗬護,給了我動力。


  我強迫自己擠出一個微笑。


  “嗯,以前下雨天媽媽都不來接我回家,那做完檢查就該來接我回家了。”


  說完這句話,我控製不住的流淚。


  為了隱瞞我的心理疾病,我隻能將小時候下雨天不來接我的事情說出來,表達出一個小孩子對於母愛的期望。


  “你就頑皮,這麽大了還跟小孩子一樣,一下子讓媽媽想起你上幼兒園小班的事情了。”


  媽媽笑著將我從檢查儀器上扶下來。


  “我小時候又怎麽不聽媽媽的話了啊?”


  媽媽來到身邊,便會踏實,呼吸急促以及四肢無力的症狀開始逐漸減輕。


  “你才上小班的時候,媽媽帶你去菜市場買菜,你非要抱著走,媽媽不抱你,你就蹲在地下,媽媽都走了好幾百米了,你還蹲在那裏一動不動,最後我又回來抱著你走的。”


  此時,我和媽媽已經走到檢查室門口的椅子上坐下。


  “看吧,我長那麽大還是沒變。”


  我靠在媽媽的肩膀上和媽媽撒嬌,每次生病時的撒嬌,便成為了理所應當。


  幽閉恐懼症的發作,讓我需要半小時進行自我疏導。


  很快,廣播中又出現了我的名字。


  “請急診病人小吻前來就診室。”


  “你在這裏等我,我去拿你的檢查報告。”


  媽媽親吻著我的臉頰,便離開。


  我依舊坐在椅子上舒緩著自己的心情。


  媽媽來到了醫生辦公室。


  “你女兒的這個癲癇症狀,不算嚴重,還是建議服藥控製病情,按時用藥是可以很好的緩解。”


  醫生和媽媽說著沒有任何建設性的醫囑。


  這樣的話,我都聽了無數次,更何況是媽媽。


  媽媽拿著檢查單從辦公室回來。


  “怎麽樣,醫生說了什麽麽?”


  此時已經完全恢複元氣。


  癲癇這個病,或許隻有發作的那一瞬間才會感受到自己是個病人,在不發作的情況下,與健康群體並無差別。


  媽媽搖搖頭,不再說話。


  “看吧,就說來醫院也沒啥用,還讓我那麽辛苦的受委屈,還花錢,用這些錢,媽媽都能買雙高跟鞋了。”


  我故意用著開玩笑的語氣和媽媽說著,希望可以將她的心情有所改善。


  “就你會說話,走吧,我們回家。”


  媽媽攙著我從椅子上站起來。


  “哎,媽媽您別這樣,我這都癲癇發作多久過去了,早都恢複好了,現在是個健康人類,不要攙扶著。”


  我笑著和媽媽說著。


  過了發作時間,似乎一切都未發生,癲癇這個病不提及,誰又能相信,我是個癲癇病患者?

  回到家中,爸爸安靜地躺在沙發上看著電視。


  “爸爸,我們回來了,你怎麽不去醫院接我們呀?”


  不得不承認,這句話的問候中,我帶有著冷嘲熱諷以及抱怨的目的。


  “你們怎們去醫院了?”


  我爸詫異地從沙發上坐起來問著。


  “嗯,你女兒發作了,挺嚴重的,帶她去醫院做個檢查。”


  媽媽的回答如此隨性,如此平淡。


  或許是這些年習慣了每一次都獨立麵對

  或許是這些年習慣了他的從未出席

  或許是這些年他的所作所為已完全絕望

  所以不再期許。


  “怎麽不給我打電話啊?我還想著你們出去玩了。”


  我爸開始解釋著。


  那一刻,我居然心裏還有那麽一絲絲的慰藉。


  至少證明,爸爸因為自己的缺席,而感到愧疚。


  “沒事,沒事,您比較忙,又不是第一次癲癇發作,我都習慣了,這裏的醫院也檢查不出來個啥,就是走個過場。”


  我居然莫名開始安慰他。


  “你真不愧是你爸的孩子,你爸作為父親的失職,都能被你說的那麽無關緊要。”


  媽媽聽到我這麽說,簡直是氣急敗壞。


  “我可是後天就走了,火車票都買好了,走之前你們不能吵架哦,要是為了我再吵一架,我可能就真的覺得我回來是錯誤了,還不如留在上海打工,至少還能掙錢。”


  深怕父母又發生爭執,我趕緊喊停。


  “明天我們就去w市的醫院,早一天去,做個檢查,不然我不放心。”


  媽媽很嚴肅的說著。


  “啊,媽媽您這是開玩笑的嘛?我還要回學校上課啊,萬一檢查有什麽問題,可怎麽辦。”


  我有些許慌張。


  “沒開玩笑,明天一早就出發,一會兒收拾行李。”


  媽媽說話的態度更加嚴肅。


  “我明天約了政府的領導,要談事情,可能去不了。”


  我爸連忙解釋。


  “沒事,就沒計劃讓你去,你該幹啥幹啥。”


  媽媽說完這句話,我們所有人都保持著沉默。


  家中的空氣顯得格外沉重。


  我悄悄回到自己的臥室,開始收拾行李。


  第二天一早,我和媽媽踏上了前往w市的火車。


  叔叔和嬸嬸來到火車站接我。


  自從小時候在嬸嬸家,被那個人渣姨夫接走後,我沒有再來過嬸嬸家,當我再次和媽媽來到嬸嬸家時,已經換了更大的房子。


  很多悲傷的記憶,我們無法改變,隻能選擇逃避。


  然而這種選擇性的遺忘,並沒有什麽卵用。


  當再次踏入這座城市,這片記憶,一切不美好的記憶,皆宛如泉水噴出。


  “都多少年沒來了?”


  “你個小沒良心的,怎麽回事,都不來看嬸嬸。”


  叔叔和嬸嬸在車上說著。


  “這不是長大了,過來就不好意思了,不像以前是個孩子了。”


  媽媽幫我解釋著。


  “嬸嬸,家附近的驢肉大餅還有沒有了?”


  我勉強擠出微笑,似乎是為了轉移話題,亦似乎是為了逃避!


  “嗯,知道你喜歡吃,我們現在就去那裏吃午飯。”


  我愛吃的,嬸嬸居然還記得。


  “還是嬸嬸最愛我了。”


  我笑著和嬸嬸說著。


  “這小嘴巴還是這麽會說好聽話。”


  叔叔笑著。


  “我打聽了一下,醫院好一些的專家,是殷主任,已經掛了個他的專家號,下午一上班就可以去了。”


  嬸嬸和媽媽說著。


  原來,在我不知道的情況下,媽媽已經和叔叔嬸嬸聯係,並安排好了就診的掛號。


  不得不佩服媽媽做事的魄力以及效率。


  “嬸嬸今天不用逼我吃飯了,遇到愛吃的,我會吃的很多。”


  不知道是否是小時候嬸嬸逼我吃飯留下的陰影,深怕嬸嬸那嚴肅的眼神和表情會出現。


  “你都那麽大了,有自尊心還要麵子,嬸嬸不敢逼你吃飯。”


  嬸嬸笑著回答著我。


  吃完飯,因為不是周末,因為不是節假日,叔叔和嬸嬸還有自己公司的事情,隻能將我們送到醫院,便離開。


  我和媽媽來到這個龐大的醫院。


  這是我這一生第一次來到這麽大的醫院。


  從醫院走路都會迷路。


  我們按照指導牌,來到醫院門診部,神經內科門診室門口,等待著叫號。


  一小時十分鍾後

  “請預約號134號患者小吻,前來神經內科門診室就診。”


  當我和媽媽走進門診室時,上一位患者以及家屬還沒有走出門診室。


  眼前的那一幕,讓我明白了,癲癇患者的真實狀態。


  一位比我小十歲的小弟弟,目光呆滯,無勇氣抬頭,無勇氣與身邊的人進行目光的交流。


  這樣的表現,無一死角的透漏著因為癲癇這個病而給自身帶來的那強大的自卑感。


  我很慶幸,媽媽對我的教育,並沒有造就一個這樣的自己。


  那一刻,我多麽的想對這個病友說一句,我們不能因為癲癇這個病而感到自卑。


  癲癇、它如同心髒病等,無任何差別,隻是一個正常的病理反應,我們應當用平常心對待。


  可這個小弟弟母親的表現,讓我明白,孩子怎樣的心態來麵對癲癇,完全取決於自己父母以及身邊人,對待這個病的態度。


  僅僅隻是十秒鍾的相處,卻讓我終生無法忘卻這樣的眼神與心態。


  我一次次的告訴自己,我不能這樣。


  “小吻,坐這裏,我們聊聊天。”


  醫生殷主任用著很輕鬆的口吻與我對我。


  殷主任為這個醫院神經內科主任,對於和病人之間的溝通,這需要技巧,需要方式方法。


  不給病人壓力,或許是有效問診的第一步。


  麵對殷主任輕鬆的狀態,無形中,我放鬆了許多。


  相比於之前的所有就診,這一次,顯得格外正規。


  “你上次發作是什麽時間?”


  殷主任輕鬆地問著我,那種語氣,宛如問你中午吃了什麽飯。


  在媽媽認為,我會因為回答這樣的問題而自卑,準備開口。


  “前天中午,去醫院檢查了,醫生就說正常服藥,但我覺得好像沒什麽用,該發作的時候,還是會發作。”


  我輕鬆隨意的表達著。


  看到我這樣的回答,媽媽簡直是詫異。


  “那你發作時的樣子,你媽媽有沒有告訴過你?”


  殷主任的問題,直接一針見血,直命主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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