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節:癲癇後的急診入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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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道是否是昨晚的太過激動。
不知道是否是昨晚睡覺時間太晚。
當我醒來的那一瞬間,姥姥坐在我身邊,像是安撫著沉睡中的嬰兒,躺在我身邊,摸著我滿頭是汗的額頭。
睜開眼睛的那一刻,姥姥哭了。
“姥姥,你怎麽哭啦?”
我意識到,我又發作了。
“你剛剛睡著的時候發作了,姥姥在身邊守著你。”
原本強大內心的自己,看到姥姥擦著自己眼淚的那一瞬間,我淚奔了。
“姥姥,不擔心,別哭呀,看到姥姥流淚,心裏很難受,感覺自己是個大累贅,我都拖累你們那麽些年,現在長大了,居然還這麽不懂事的犯病。”
我流著淚和姥姥說著。
“怎麽是大累贅呀,姥姥那麽愛你,再躺一會兒,就起來吃早飯,你媽媽在給你做你最愛吃的豆子稀飯。”
姥姥像是安慰著嬰兒般的安慰著我。
媽媽聽見了說話的聲音,來到臥室。
坐在我身邊,摸摸我的額頭,看我有沒有發燒。
“媽媽,對不起,讓你擔心了。”
我又一次的流淚。
“怎麽還說對不起了呀,都怪媽媽,你在媽媽肚子裏的時候,也沒有吃點有營養的東西,讓你從小就身體不好,是媽媽對不起你。”
那一刻,我們三代人,都坐在床上哭。
“都別哭啦,我沒有那麽脆弱,現在不是還好好的嘛。”
我開始安慰著姥姥和媽媽,用盡所有的力量從床上爬起來洗漱。
“身上要是沒勁,就別逞能了。”
媽媽是了解我的,知道我隻是為了不讓她們操心,在努力強顏歡笑。
“沒事,人是鐵飯是鋼,飯要吃的。”
媽媽連忙去廚房,為我盛好我最愛的豆子稀飯。
那一刻,我是幸福的,姥姥和媽媽坐在我身邊看著我吃飯,滿滿疼愛的眼神。
但同時,卻又極其強大的壓力,讓我喘不過氣。
我是個累贅!
這便是我最強大的意念。
接下來的每一天,我保證著早睡早起,按時吃藥,隻為了在接下來的假期中,不要再發作。
可是好景不長,就在快要開學,已經訂好火車票的那幾天,又開始了頻頻發作。
這一天媽媽的好朋友c阿姨,來到家中,我們坐在客廳開心的聊天。
在所有長輩的認知中,我是一個有思想的孩子,對於怎樣教育自己的孩子,怎樣和自己的孩子做好溝通,都會谘詢我的意見。
然而這一次的聊天,卻在我的發作中戛然而止。
當我醒來的那一瞬間,我依舊如同曾經,躺在陽台附近的沙發上,曬著太陽,四肢無力,滿身虛汗。
“你醒來了呀……”
c阿姨問著我。
“阿姨,我媽媽呢?怎麽就阿姨一個人呀。”
醒來看不見媽媽,卻有種說不出的不安。
“你媽媽去路邊找出租車去了,一會兒帶你去醫院。”
c阿姨走到我身邊,為我端來了一杯加有蜂蜜的溫開水。
每次發作完,身體極度虛弱,一杯淡淡的蜂蜜水,那是發作後的標配。
直至如今,我討厭蜂蜜,抵觸蜂蜜,它總是會讓我想起每一次發作後帶給媽媽的不安,會讓我想起發作時的那種不堪。
“阿姨,我又發作了啊,嚴重不嚴重,是什麽樣子的?每次我都不敢問我媽媽,深怕我媽媽說著說著又哭了。”
我小心翼翼地問著c阿姨。
“剛剛我們還在聊著天,你說著說著,就不說話了,牙齒咬的可緊了,把你媽媽嚇得深怕你把自己的舌頭咬斷了。”
c阿姨說著說著也哭了。
“哎呀,阿姨,你怎麽也和我媽媽一樣,也哭了,別哭呀,我好有壓力。”
我害怕身邊的每一個人哭,看到眼淚,總有一種無能為力的基因,占據全身的每一個細胞。
“不哭,不哭,阿姨其實一直挺佩服你的,有這個病,也不會自卑,總是有一顆強大內心,從來不給身邊的人壓力。”
阿姨讚美著我。
“阿姨,別誇我了,我都不好意思了,我知道,媽媽把我撫養長大,不容易。所有人都羨慕媽媽,做一個家庭主婦,覺得媽媽過得很快樂,其實我知道,媽媽的性格,並不應如此,是我拖累了媽媽。”
我皺著眉頭。
“你也是媽媽的驕傲啊,你媽媽每次和我說起你的時候,都很驕傲。給我說你上大學,像是變了一個人,自己掙錢,還是學校的領導,還寫論文拿獎,說的時候你媽媽很開心的。”
阿姨誇獎著我。
“啊,這個我媽媽也說呀,不是說了要低調嘛,哈哈。”
我有些許不好意思。
“阿姨,別轉移話題呀,我發作的時候是什麽樣子的,還沒有說完。”
我繼續懷揣著我的好奇心問著。
“你這個小能人,這個話題還轉移不了了呀。”
“你發作的時候,剛才右邊的胳膊還有右邊的腿都在抽搐,你媽媽一直在掐你的人中穴,都沒用。”
後來的某天,看到一個關於癲癇發作時,身邊人應該做什麽的健康知識講座,才明白,掐人中並不是正確的做法,而是確保病人周圍沒有鋒利物,讓患者安靜地發作完。
阿姨說著說著,眉頭緊皺。
我明白,這個話題真的一點都不美麗,可以結束了。
“穿上衣服,我們走吧。”
媽媽回來了,那一刻,突然覺得,媽媽老了很多。
心酸一湧而上。
或許是因為這次大發作,導致我自不量力的從沙發上站起來的一瞬間,雙腿無力直接坐倒。
“傻娃娃,發作完身上沒勁,一會兒媽媽背你出門。”
媽媽火箭般的速度,跑到我的身邊,攙扶著我。
聽到媽媽說的這句話,心痛的我在強忍著淚水。
“媽媽,你那麽瘦,怎麽能背動我,我那麽強大,怎麽能讓你背,小時候去山上,山路都是自己走的,更何況隻是走到門口。”
我拚命強忍住淚水,擠出那少的可憐的笑容,安慰著媽媽。
“媽媽還是背得動你的,畢竟我是你媽媽。”
媽媽也故作輕鬆的回答著。
“不用了,攙扶一下我就好了。”
媽媽看到我的嚴肅,便不再多說什麽。
坐上出租車,我靠在媽媽的肩膀上,閉目養神。
每次發作完,原本話多的我,變得不再喜歡說話,因為每說出一句話,都會耗盡我百分之八十的能量值。
到達醫院。
“我給小吻她爸打電話,讓他來醫院,小吻都發作了,還不管不問麽?再忙,做為父親,也該出現了。”
c阿姨很是生氣的和媽媽說著。
媽媽點頭示意。
畢竟當時媽媽所有的注意力都在我身上,至於我爸是否出現,似乎已經變得不再重要。
每次的發作,需要父親這個角色的時候,向來都是空缺狀態。
人與人之間,就是這樣。
並不是每一個人生來強大,亦不是每個人生來就不需要他人的陪伴。
第一次,需要你,你缺席,我們會理解。
第二次,需要你,你缺席,我們會生氣。
第三次,需要你,你缺席,我們會失望。
第四次,需要你,你缺席,我們會發火。
第五次,需要你,你缺席,我們會絕望。
第六次,我們便不再需要你。
你則從不可或缺變為了可有可無。
我像個四肢殘疾的孩子,全身無力,坐在急診大廳的椅子上,紋絲不動。
媽媽熟練的辦著需要急診住院的所有手續,便開始了頭顱核磁以及頭顱ct的預約。
辦好手續好後,媽媽來到我身邊,我緊緊牽著媽媽的手,抱著媽媽的胳膊,靠在媽媽肩膀上。
每次發作後的自己,變得不再強大,自己隻是個需要依靠媽媽的小姑娘。
那種隻要媽媽在身邊,就無限踏實的感覺,便是幸福。
那是心安。
“媽媽,你說我爸爸會來麽?”
我忍不住的開口。
對於爸爸這樣的角色,我還是期待著得到父愛。
“你爸爸太忙了,在談生意,這會兒可能回不來,晚上就回來了。”
媽媽依舊為我爸打著圓場,她不想讓我和我爸爸的關係變得生疏,更不想因為他們大人之間的事情,影響到我們之間的關係。
“沒事的,我理解,不生氣,媽媽不用擔心。”
我明白媽媽的意思,或許,這樣的一句話,是對媽媽最好的理解。
醫生來到我麵前,給我掛吊瓶。
生理鹽水,葡萄糖,這可能是每次發作後的標配,來彌補我發作時丟失的能量。
“小姐姐,你長得真漂亮,打針一定一點都不疼。”
我又開始如同小時候般,說著好聽話。
“你家姑娘嘴巴可真甜。”
和媽媽年紀相仿的護士姐姐開心地和媽媽說著。
“就是的,從小嘴巴跟抹了蜜一樣。”
那一刻,終於看到了媽媽的笑容,心中如此踏實。
“你這個嘴巴會說漂亮話,真的是遺傳了你們家的人,隨了你爺爺,你爸爸。”
媽媽開心的和我聊著天。
葡萄糖以及生理鹽水,真的是上好補藥,不到十分鍾,開始見效,我都有精力開玩笑。
“媽媽教的好,這才是關鍵。”
嘴巴依舊抹了蜜般回答著媽媽。
“小吻家屬,過來拿檢查單。”
打聽中,聽到醫生對我媽媽的呼喚。
“讓c阿姨先在這裏陪著你,媽媽去拿你做檢查的單子,一會兒帶你去做檢查,說不定我們不用住院,做完檢查就可以回家了。”
媽媽安慰著我。
“我要親親,不然不讓媽媽走。”
我像個三歲小孩兒般和媽媽撒嬌。
媽媽寵愛般的親著我,我放鬆的給媽媽一個大大的笑容。
或許這便是目前狀態下的自己,帶給媽媽最大的動力與安慰。
生活百態,下秒未知,唯有樂觀。
“阿姨,您辛苦了,今天一直都陪著我,很慶幸媽媽有您這麽重要的朋友,是媽媽的福氣,也是我的福氣。”
阿姨聽到我說這樣的話,幾乎快要流出感動的淚水。
“你太懂事,小小年紀,卻經曆那麽多的事情,阿姨都心疼你,很多事情,都不應該是你這個年紀經曆的。”
“沒事的,踏入社會,就不會吃虧了,這是人生的寶貴財富才是。”
我故作輕鬆地說著。
我恐怖著所有人的心疼,對於從小內心深處敏感的自己來說,這是一種憐憫。
我害怕那種可憐的眼神與表情。
那一刻,我會覺得自己是無能。
“走吧,我們去做檢查,核磁還有ct的檢查單子,都開好了。”
媽媽拿著檢查單走到我身邊。
吊瓶滴完,已完全有精力在醫院,隨處亂逛。
但聽到核磁還有ct檢查的那一瞬間,我直接嚇到腿軟。
媽媽不知道,我有幽閉恐懼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