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3章 第七扇門(上)
“你是誰?”
“我是做出預言的人。”
“我是誰?”
“你是被預言所選中的人。”
“為什麽選中我?”
“因為那是概率坍縮的結果。吉爾伯奈翁。你。任何人。並非我選擇了你,而是概率做出了自然選擇。”
“概率是指什麽?初代導師大人身具與我相同的命運嗎?”
“有些事情是無法解釋的,隻能選擇接受或者逃避。在觸摸到無名書的時刻,你已經做出了自己的選擇……”
“那麽,你究竟是誰?”
“我是賽格萊斯,被選擇的選擇者。……一名背叛者。”
幹草叉的夥伴們衝入最高評議會聖殿中的隧道,漢娜攙扶著占星術士踉踉蹌蹌前進,因為從剛才開始約納就陷入了意識模糊的狀態,沒法自己行動。玫瑰騎士回頭看了一眼停下腳步,“各位請繼續前進,使用我們提供的熒光植物將冷鬼燈的位置標注出來。……漢娜小姐,我們能感覺到約納閣下身體周圍有強烈的魔法波動環繞,他正在與大精靈古達佩亞斯或其他的力量進行對話,請將他保護好,因為對話的內容可能關係到我們的未來。”
“當然。”斯圖爾特當代家主左手攙著約納的肩膀,右手握緊大槍“海軍上將”,槍身上的活塞起伏作響噴出蒸汽,附魔武器大師赫夫茨巴赫的得意作品隨時準備噴出死亡的烈焰。
約納睜開眼睛,看見一片混沌。他站在黑暗的中心,四周空無一物,這種感覺有點像與聆聽者對話時的場景,但更加空寂遼闊,令人心生恐懼。忽然間,左前方有一朵綠色的星輝亮了起來,生機勃勃的綠色光芒不斷閃爍,約納心中響起一個聲音。
“賽格萊斯說:這是六件寶物中的‘森之寶’,遵循森之寶的路徑,你將獲得‘創生’。
你說:沒有人能夠創造生命,除了神靈。
賽格萊斯說:正是如此。”
綠色光輝中變換著無數生命的迷離臉孔,約納正想細看,另一個方向亮起冷冽的銀白色光芒。聲音再度響起:“賽格萊斯說:這是六件寶物中的‘風之寶’,遵循風之寶指出的路徑,你將獲得‘絕對意誌’。
你說:沒有人能夠擁有絕對的意誌,除了神靈。
賽格萊斯說:正是如此。”
約納轉過身,這時黃色、藍色、紅色的星光依次亮起,如遙遠的螢火浮現在身邊。那似乎熟悉卻又永遠陌生的聲音喃喃述說著每一件密寶代表的意義,無論約納怎樣詢問,都不作出任何回答。
擁有植物魔法之力的林地精靈守護著“森之寶”,那代表著“創生”。
意誌如鋼鐵般堅定的鹿角精靈守護著‘風之寶’,那代表著“絕對意誌”。
大地母親的忠誠使徒岩石精靈守護著‘鐵之寶’,那代表著“鋼鐵之體”。
被極寒所選中的部族極光精靈守護著‘虹之寶’,那代表著“應許之地”。
放棄血統追求繁衍的北方精靈守護著‘血之寶’,那代表著“生命的延續”。
五盞輝光閃爍,約納茫然四顧,發覺第六點星光正在燃起,那正是紫色的火焰,他在林戈爾潘特遺跡打開的、由荊棘精靈所守護的密寶的光芒。
壽命悠長難以衰老的荊棘精靈所守護的“霜之寶”,那代表著“不朽”。
六個光點彼此連接起來,形成一個耀眼的空間法陣。站在中央,約納能看到每一點光芒背後那條無窮無盡的射線,他知道隻要向那個方向走去,就能到達空間坐標所指示的異界。而正六邊形法陣中央,六種顏色的光輝交織在一處,正在逐漸開啟一扇嶄新的空間之門,“擁有鋼鐵身體與絕對意誌的人們啊,為了追求生命的延續去往應許之地,唯有不斷創生,才能得到最終的安寧,對這個世界來說,那種安寧,即是不朽。”懷中忽然灼熱起來,約納猛然掏出最後的無名書殘頁,發現一行圓體字正在莎草紙上燃起絢麗的火焰,那是從未出現過的預言。縱使手指被火焰包裹也感覺不到灼痛,17歲少年抬起頭等待背叛者賽格萊斯的聲音響起,而然時空寂靜,那古老的語音已再不會出現。
第七扇門變換著綠色、銀色、黃色、藍色、紅色、紫色的光芒,糾纏成一團危險的霓虹。“我要進入這扇時空之門嗎?還是走遍六件密寶所守護的世界,才能領悟到你真正的用意?”約納張開雙臂呼喚道,“賽格萊斯,告訴我我該做什麽!不要再故弄玄虛了,你留下的一切線索、伏筆、契約和莫名其妙的預言都是在將我引向某個地方而已,何不幹脆告訴我我的任務是什麽,讓我幹脆結束這一切?”
沒有回答。
少年垂下頭望著手中的莎草紙,一角殘章還殘留有燒灼的痕跡,那上麵隻剩下兩條預言。兩行文字是並列的,無法分出先後,約納明白這是背叛者給自己的最後線索。
“高高山峰住著紅色的天使,深深地穴住著藍色的惡魔,有一群不信神也不信魔鬼的人居住在平原地帶,他們不需要賜福和詛咒,隻要播種、收割、脫粒,誕生、長大、死亡。阿亞拉和迦瑪列必須做出一個選擇,當火焰升起於虛假的城堡。”這條預言還未實現,約納知道它是與樹城艾瑞恩、兄弟會、幽靈和降臨者有關的未來。而剛剛燃著火焰的文字則通往另一條路徑,第七扇門所昭示的未來。
背叛者賽格萊斯的無名書將他帶到此地,而一千年前第二次遠古戰爭末期背叛者留下的線索則引出另一種可能性。少年不知道該怎麽選擇,——甚至不知道該不該做出選擇。他痛恨強加於身上的命運,但即使看穿了世界的真相,也不得不忠實扮演著預言選中者的角色,為了自己的、同伴的、降臨者的、龍姬的、這世界的未來而不斷向前。
“我知道了。”良久,他說。
幽暗的世界消失了。慢慢睜開眼睛,約納模糊的視野裏出現茂密的草叢,四周非常昏暗,有藍綠色熒光照亮身旁夥伴的身影。“噓。”有人輕聲道,少年感覺一根溫暖的手指輕輕觸到自己的嘴唇,他看不清旁邊人的臉孔,但能聞出那種淡淡的芬芳。是漢娜。他正躺在漢娜·斯圖爾特的懷裏。一旦意識到這一點,女人的鼻息和手臂、大腿和胸部柔軟的觸感就開始衝擊少年的大腦,他就像一枚被護在羽翼下的雞蛋一樣感覺舒適、溫暖和安全。有那麽短短一刹那,約納根本不想動彈一根手指,心中企盼這瞬間永遠延續下去;可身體背叛了靈魂,當感覺到危險的時候,他本能地握緊了法杖席拉霏娜。
“我沒事,漢娜。怎麽了?”他緩緩轉身脫離女人的懷抱,半跪於地,在漢娜耳邊輕聲問道。
“不要總是暈過去,很麻煩的。”漢娜低聲道,伸手指向前方:“有個大家夥在那裏,埃利奧特在嚐試與它溝通。”
約納轉頭觀察四周。這是一條綠色的隧道,茂密植物覆蓋了肉眼可見的每一寸空間,空氣中充盈著芬芳的青草氣息,前方隱約能看到玫瑰騎士高大的身影,騎士周圍懸浮著十數個藍綠色光點,那定是用來照明的熒光植物。
占星術士轉回頭,正好看到錫比亮晶晶的大眼睛。小螞蚱驚喜地豎起大拇指衝他比劃著,又癟起嘴指指後麵,約納看見在她身後有兩個男人一站一臥,靠牆站著的家夥是滿臉迷惘的耶空,躺在地上呼呼大睡的是被雌性冷鬼燈昏睡症詛咒擊中的丹尼·斯圖爾特。
漢娜開口道:“我們進入這扇門之後標記出了上百枚鬼燈草的位置,月光精靈正帶領新翡翠之樹的居民們進入大門接受詛咒,以對抗瘟疫的蔓延。埃利奧特提醒我們注意危險,但這時麻煩的對手開始出現,這個鬼地方不知隱藏著多少強大的植物係魔獸,你覺得前麵那個大家夥夠什麽級別?”
約納眯起眼睛,看見埃利奧特正前方的草叢中站著一個龐大的黑影。說是“站著”,不如說是杵在植物中的一個大木頭樁子,這家夥的剪影呈長方形,看不出有明顯的手、腳和頭顱存在,不過席拉霏娜傳來的不安波動告訴約納,無論與騎士對峙的究竟是什麽怪物,都有八級大劍士以上的驚人實力。
“這裏是通往‘森之寶’世界的通道,可能是那個世界的怪物跑了出來。”少年道:“新翡翠之樹探索了這麽久都無法到達彼岸,說明通道中的怪物比想象中更加強大。”
“對了,剛才騎士留下一句話,說你醒了之後要問你一個問題,——繼續走下去還是掉頭回去?”斯圖爾特當代家主道。
約納猶豫了一下,“回去。如果星斑熱確實可以抵抗瘟疫的話,翡翠之樹比這裏要安全得多。命運什麽的……沒人能強迫我們丟掉性命!”
身後傳來悉悉索索的聲音,小螞蚱從草叢裏爬了過來,揪著占星術士的衣角:“約納老哥,還要在這地方呆多久啊?你不是說龍姬姐姐已經不遠了麽,要到什麽時候才能找到她?”
少年默默錫比的頭,苦笑道:“我知道的,對不起,一旦確保安全,我就用通訊器找到龍姬的位置,趕過去救她出來……”
這時前方忽然明亮起來,獨角獸的尖角發出強烈的淡綠色光芒,這種神聖魔法生物正在用天賦魔法能力向對方展示實力和態度。通道四壁的草木立刻開始抽枝發芽,開出星星點點的花朵,轉瞬之間幽暗的叢林變成芬芳花朵的海洋。騎獸四蹄踏著五顏六色的野花前進,埃利奧特伸手摘下樹梢的一朵白玫瑰,優雅地彎腰行禮,將花朵遞給對麵的大個頭。
“那、那家夥是個女的!”小螞蚱驚訝地捂住嘴巴。
大夥一齊屏住呼吸,但什麽都沒發生,大塊頭一動沒動,玫瑰騎士撥轉馬頭退回本陣,微笑道:“幸好它是一位善解人意的女士,已經同意我們離開了,對於耶空閣下在它身上留下的傷痕也非常大度地予以諒解,——前提是不要再打擾她孕育本年度的唯一一顆果實。這種奇妙的生物以前從未見過呢,雖說身為植物,卻有著超越人類的智慧和胸襟,這真是非常美好的體驗……約納閣下,相信你已作出選擇。”
“是的,埃利。”騎士的表情有一種令人放鬆的奇妙力量。約納不由自主還以抱歉的笑容,點頭道:“我們現在就……”
正在這時,鹿皮包猛烈振動起來,少年停住話頭,伸手從包裏摸出那枚銀蛋。通訊器振動代表對方主動與自己通話,他已許久沒有收到龍家暗諜傳來的訊息,不禁麵露驚喜,清理出一塊地麵將銀蛋放置在泥土當中。
“嗡嗡嗡……”小小的銀蛋搖晃著滾動起來,在地麵留下一個又一個字母,錫比讀道:“我們……將在……合適的……時候遇見……結束……麻煩……因為你們的……後路……已經……坐標……就在……最後一個……”她扭頭抱怨道:“搞屁啊!這說的什麽鬼東西,根本看不懂嘛!”
約納的表情突然凝固。他慢慢轉頭望向來時路,借著熒光能到魔法生物和精靈們正在四處尋找冷鬼燈接受詛咒,月光精靈在人群上空飛舞不停,翡翠之樹變成遙遠的一束光芒。
“不會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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