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3章 伯利恒光輝(中)
肖李平的第一個反應是笑了出來,“你告訴我,顧鐵的母親是聖母瑪利亞?那豈不是兩千年之前在伯利恒的馬棚裏誕生的那個孩子再次降臨世間?這個玩笑很好,或許可以成為新宗教的教義,現代的基督耶穌為了拯救世人的罪而來,嗬嗬……”他笑了兩聲,逐漸止住嘴角的笑紋,因為對麵的北歐人嚴肅得像格陵蘭雷米爾搖搖頭。
肖李平再次露出笑容:“那個護士瘋了。我跟顧鐵認識這麽多年,他一撅屁股我就知道他要拉什麽屎,他要是基督耶穌,我就是至能的上帝賽坦(科學教派裏轉生為人的異星神靈的名字)!有很多例子證明女人在不發生性生活的情況下也能意外懷孕,精子可以通過處女膜遊進子宮,這是概率,不是神跡。再說顧鐵都快三十歲了,在舊社會都是當爺爺的人了,現在才顯露出神力是不是太晚了點?”
“耶穌基督三十歲開始傳道。”雷米爾說道。
“聽著,安德魯·拉爾森。”肖李平直視雷米爾的眼睛道:“我不知道你是怎麽想的,作為一名共產黨員,堅定的無神論者,我可不相信這些怪力亂神的鬼話。若耶穌決定降臨,絕對不會長成一個黑頭發黃皮膚的家夥!這件事到此為止,將一切痕跡都抹去,什麽都沒有發生過,知道嗎?我相信是有人在暗中保護顧鐵,從某種方麵來說,這也是好事。”
“神之愛是無類的。……我知道了。”北歐人點了點頭,“那麽,再見,伊斯拉斐爾。”
“再見。”
肖李平退出量子網絡,回到顧鐵那間位於北京郊區的四合院地下室。他關了燈,慢慢走出地下室,腳在一塊水墨方磚上一碾,隱秘的通道緩緩合攏。管家老趙正在院裏喂鳥,瞅見他喊了一聲:“肖哥兒,完事啦?有沒有小少爺的消息啊?上次才回來住了幾天就撒歡兒跑沒影了,總這樣下去也不是個事兒啊。晌午想吃點啥?烙餅燉肉中不中?”
“他沒事,趙伯。”肖書記微笑道,“現在在日本,跟一個女人在一塊兒,看起來氣色不錯。”
“哎呀,謝天謝地。”老趙把鳥籠子的罩布蓋上,“總算有個女娃兒能降住他啦,小少爺轉過年就三十一歲了,不安頓下來咋行呢?那幾天在院兒裏住的那幾個男娃娃女娃娃都是好娃娃,那個小姑娘叫啥來著,個頭不高,眼睛挺大,她對我們家小少爺可是迷得不得了,居然在我眼皮底下逃出去啦。小少爺是不是跟她在一塊兒?”
肖李平沉吟了一下,“目前沒有愛娃小姐的消息。顧鐵與一位舊相識的女士在一起,對他來說,算是了卻一樁夙願吧,總聽他念叨阿齊薇阿齊薇的……”
老趙喜道:“這就好,這就好,我馬上燉肉燙酒去啊,昨兒個老家送來了一笸籮好栗子,給你肖小哥兒把後院下蛋的老母雞燉了,咱爺倆喝上口,正經的衡水老白幹!”
“我還要……”肖書記有點猶豫,卻看老趙已經屁顛屁顛地跑向後院抓雞去了,於是把後半截話咽了回去。他聳聳肩,坐在葡萄架下的躺椅上,瞅著北京冬季灰蒙蒙的天空。“顧鐵哪……”薄而鋒利的嘴唇翕動,肖李平喃喃自語道,“我的兄弟,你身上還藏著多少秘密呢?我們就算無話不談,卻還做不到坦誠相對,對嗎?”
“你說啥,肖小哥兒?”老趙拎著老母雞探出頭來。
“沒事,趙伯,我說我車裏還有個天福號的醬肘子,等會拿來下酒啊。”肖李平說道。
“——那敢情好!”
“……啊……啾!”
顧鐵狠狠地打了個噴嚏,腦門磕在天花板上“咚”的一聲響,他哎呦哎呦揉著額頭,“誰這麽想我啊?真是的,萬人迷就是這麽辛苦……也不知道小蘿莉現在在哪,身邊缺了個跟屁蟲,還真挺不習慣呢。”
這時劇烈的敲門聲砰砰響起,“給我開門!”阿齊薇在外麵大聲喊道,顧鐵嚇得一縮脖子,更正自己的話:“跟屁蟲還是有的啦……我來了我來了!別把門搞壞啊,修理起來很麻煩的!”
他把小裝備收拾一下,撲過去開門,然而已經為時太晚。“轟!”薄鐵皮製成的艙門被女人一腳踹開,不偏不倚地糊在顧鐵臉上,“哎呀!”中國人四仰八叉摔倒在地,把鐵皮丟到一旁,鼻孔噴出兩條血柱,“我是傷員,咱們不帶這麽暴力的行不行?”他捂著鼻子苦笑道。
“你聽著。”雨林之花居高臨下指著他的鼻頭:“別以為我愛管你的閑事!咱們現在在逃亡途中,絕對不能有任何意外發生,你要再這樣關起門來做點什麽我不知道的壞事,咱們就從此一刀兩斷、各走各的路!”
顧鐵仰麵朝天躺著,看著女人裹在灰色衣褲裏修長的雙腿和婀娜有致的腰肢,歎息道:“明明是個好女人,為啥總要裝出一副凶悍的樣子呢?當年在非洲我就說過,你的性格要是改一改,絕對能成為整個自由十字軍的女神啊……你不知道那些猥瑣男有多怕你,晚上到樹叢裏拉屎的時候都要捂好小雞雞以防你偷襲……對了……”
阿齊薇一腳踩在他臉上,顧鐵後麵的話沒能說出來。中國人跟大蟲子一樣扭曲著,雙手抱住女人的腳使勁一抬,喊道:“……對了,聽我說啊!中非真的打起來了,成百上千的IPU誌願者都跑到哪個鳥不生蛋的地方幫忙去了,看來這回鬧得很大,奧科隆科沃那小子現在都以自由陣線的領導人自居了,瞧瞧這世界!”
雨林之花顯得有點意外:“就是說中非與乍得的戰爭,變成了IPU國際與GTC勢力之間的戰爭?”
趁她一分心,顧鐵使了個烏龍絞柱,腰腹用力,雙腿如兩根大黑柱一樣盤旋而起,一下子將女人絞倒在地,“啊哈!反壓製!”他騎在女人身上,膝蓋鎖住女人的大腿,雙手按住女人的手腕,得意洋洋地叫道:“三十歲老娘倒繃孩兒了吧?認命吧!現在叫破喉嚨也不會有人來救你的,咩哈哈哈哈……”
阿齊薇掙紮了幾下,哪裏抵抗得過男人的一身熊力?她的冰藍色眼珠中閃過一絲寒意,悄悄移動一下手腕腳腕的位置,準備發動攻擊。她是以色列軍隊格鬥術“KravMaga”的精通者,對摔跤可能不怎在行,但對於踢破男人的蛋蛋、抓破男人的喉嚨,折斷男人的手指此類技術相當熟稔。她準備先轉動身體,給顧鐵的襠部一個狠狠的飛膝,但她猶豫了。看到顧鐵眼中那孩子一樣的興奮,女人的表情逐漸變得柔軟,她悄悄放鬆肌肉,裝出一副咬牙切齒無法掙脫的樣子,被男人困在股掌之間。
“哈哈哈,怕了吧?今日若不降服你,隻怕日後醋海生波,對老夫不利呀……”中國人滿臉壞笑,慢慢俯下身子,距離女人的臉越來越近,“既然逃不掉了,就先來親一個吧?”
顧鐵嘟起嘴唇湊近。阿齊薇還在反抗著,但白皙的臉頰浮現出兩朵誘人的紅暈。兩人的視線交錯,在空中碰撞出令人怦然心動的火花。
顧鐵心有疑慮。他原來隻想鬧著玩,自從離開阿斯蒙蒂斯之後,他從未對阿齊薇做出親昵的舉動,因為害怕觸動雨林之花心中屈辱的陰影。男人以纖細的情感維係著和阿齊薇的關係,生怕做出的無心舉動會傷害到飽經磨難的女人。心中的傷口需要多久才能彌合?顧鐵不知道問題的答案,但在心中默默發誓一直等待那道傷痕痊愈,就算等到時間的盡頭。
阿齊薇心有疑慮。在顧鐵踏入阿斯蒙蒂斯地下實驗室的那一刻起,她的全部生命已經屬於這個膽大妄為的男人,可這一路走來,雨林之花不住地思考顧鐵對她的態度。對這個如鷹般飛翔在天際、從不受人束縛的男人來說,自己究竟扮演著什麽樣的角色?這些天顧鐵故意疏遠的態度令她心神不定,如果中國人對她感到厭煩、感到累贅、可以一個人安然入睡不再需要她溫柔的撫慰,那她的人生該何去何從。
這段荊棘織成的感情令兩人小心翼翼怕刺傷自己,又因為遙遠的距離而痛苦不堪。在此時此刻,那麽多的疑慮暫時被拋在九霄雲外,顧鐵心中怦怦跳動,阿齊薇默默地閉上眼睛。
“櫻井?櫻井啊,你是不是在房間裏?”“料理長,大家都在找你過去喝酒哪!”忽然走廊中響起含混不清的喊叫,那是醉醺醺的鳥山康一和西條向北的聲音。
屋中的兩個人如觸電般分開,顧鐵躥起來站在牆角胸膛起伏,阿齊薇身影一閃消失在門口,臨走前,轉回頭留給顧鐵一個意味複雜的眼神。
兩名身材短粗的水手出現在門口,手中提著酒瓶,大聲嚷道:“果然在這裏!船長都開始表演脫衣舞了,大家都在等你,快走快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