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6章 還有這好事兒
多林刺等人擔心,趙維會連同蒂卡爾和奇琴伊察一起滅了。
那大宋有這個實力嗎?
還真說不好,多林刺等人可是知道,大宋有銅質武器,有立威之心,到底能不能做到,誰也說不準。
好吧,確實如寧王所言,大宋到了這裏之後,一直溫和有餘,周邊各族也隻是看著大宋強大。
可是,大宋到底有多少實力,別說他們,恐怕連已經並入大宋的奇布查三部也說不出個一二三來。
想到這兒,多林刺等人倒有些期待了。
最好蒂卡爾和奇琴.伊琴也參與進來,然後大宋能夠滅了他們。
到時,科巴、蒂卡爾和奇琴.伊察都沒了,那基裏瓜就成了瑪雅最大的城邦。
好吧,多林刺他們就沒按什麽好心。
說到底,還是瑪雅文明太過鬆散,更談不上團結。滅了更好,你滅了,我就是老大。
可是,話說回來,蒂卡爾和奇琴伊察真的會援助科巴嗎?
嗬嗬,想多了。
多林刺巴不得三城都滅掉,蒂卡爾和奇琴伊察又何嚐不是這麽想的呢?
更何況,奪那這個瘋子已經失控了。
剛剛,奪那在與大宋針鋒相對的同時,對蒂卡爾可是一點都不客氣。甚至還放出了狠話,要攻打蒂卡爾。
蒂卡爾大祭司表麵上不說什麽,心裏卻是記下了。
別看散去之時,還特意去和奪那說,他願意找宋人說和。
其實,那就是騙二愣子的瞎話,蒂卡爾大祭司根本就沒有從中調停的意思。
打去唄,真打起來才好呢!最好是兩敗俱傷,還可以試試大宋這個神秘來客的能量。
蒂卡爾巴不得真打起來。
他們現在更關心的是,大宋怎麽扭轉基裏瓜吃不飽飯的問題。畢竟,這才是瑪雅所麵臨的最大危機。
如果大宋真的有能力解決這一困難,蒂卡爾不介意也像基裏瓜一樣,暫時向大宋低頭。
是的,蒂卡爾和其他瑪雅城邦來到基裏瓜,其實已經做好了與大宋合作,甚至是低頭的準備。
就像趙維在婚宴上說的,讓子民活下去,這才是最重要的。什麽信仰,什麽祖先,隻能先放一放。
而且,這次他們來,甚至都沒有想偷師,把宋人的技術學回去的打算。
一來,是沒這個傳統,瑪雅人不擅長抄襲。
二來,估計也學不會。
能應對這種大災季的技術,一定是十分困難的核心能力,宋人不會那麽容易露出來,也一定不容易學。
所以,根本就沒動這個心思。
可是,真的難搞定嗎?
其實,一點都不難。
趙維他們的招數其實就兩條:
第一,精耕細作。
第二,把當地的玉米換成土豆。
精耕細作這個好用,這是漢人的祖傳本領。
好處是提高畝產,把基裏瓜的勞動力盡量集中到小部分耕地上,使之也可以養活三十萬基裏瓜人。
當然,也有壞處,就是投入的精力更多。
但這都不是事兒,瑪雅人很閑的,以往都是燒一次等一次,然後把種子一撒就完事兒了。剩下大把的時間,就窩在神廟祭台,禱告敬神。
可現在飯都吃不上了,還拜個屁的神?
再說了,誰是瑪雅的神明誰得煩死。沒事兒就聽你們禱告,神也沒事兒幹嗎?
現在好了,都給我下地幹活去。
而把玉米換成土豆,不是因為土豆比玉米產量高,而是因為土豆比玉米更為耐旱。
在玉米苗期,幹旱會抑製玉米的生長速度,使發育期顯著延遲。而在拔節期,又會促進玉米早熟,導致發育期明顯縮短。
說白了,就是本來是長高的時候,沒長起來;本來是結果的時候,又使玉米棒早熟。
稍有一點農村經曆的人都知道,玉米這種作物,要是長不起來,提前結棒,可以說是顆粒無收。
扒開之後,隻有玉米棒,沒有玉米粒。
而土豆則不同,本身比玉米更抗旱,就算因為幹旱而減產,也隻是個頭小一點,不至於一點都收不上來。
其實,幾千年來,漢人的農民都會視頭一年冬天的降水量,還有氣候,來判斷第二年的大該走向。
隨之適時地改變耕種策略,以應對旱澇災害對收成的影響。
就算做不到旱澇保收,也可以把損失降到最低。這是幾千年農耕文明總結出來的經驗。
當然,瑪雅人沒有這麽高超的農耕能力。可是,玉米換土豆這種簡單的道理,他們還是想得到的吧?
那為什麽沒換,反而要等到宋人來教他們呢?
嗬嗬,原因也很簡單,因為他們種不出來土豆。
十三世紀,中美洲的農產品雖然有玉米、土豆、紅薯等等,種類不算少。
但是,地域性很強。
像是瑪雅所在的位置,隻能種玉米,卻種不了土豆。
之前說過,土豆唯一在發芽期對溫度有一些要求。溫度過高,就會進入休眠,埋在地裏也不長,最後就爛掉了。
所以,中美洲的土豆都生長在靠近南美的山地地區的高海拔區域,也就是庫斯科、奇布查的領地。
瑪雅所在的中美洲陸橋,海拔低,雨林覆蓋,夏季氣溫高達三四十度,並不適宜土豆的生芽。
這也是為什麽同樣麵對中美洲幹旱,其他的幾個文明都活的好好的,唯獨瑪雅文明挺不過去,走向衰落的一大原因。
他們隻能種玉米,而阿茲台克的北部、奇布查的南部和庫斯科都有替代的作物。
那麽問題又來了,既然瑪雅的地理位置不適合種土豆,大宋怎麽就能種呢?
原因很簡單,因為大宋有王禎老爺子啊!
老爺子在釣魚城弄出來的那套,先切塊培育、人工發芽的技術,可以完美的避開土豆休眠期。
先在陰涼的室內培育發芽,然後下地種植,這才是關鍵所在。
所以說,十三世紀什麽最重要?人才!人才才是第一生產力。
忽必烈要是沒有阿老瓦丁和亦思馬因,就沒有回回炮。沒有回回炮,他可能等到死也打不下來襄陽和樊城,那大宋的命運還真說不好。
而瑪雅要是有個王禎這樣的人物,不用多了,隻需要一個,就能從衰落中走出來,後世也就不會有那麽多學者考古工作者對著瑪雅文明的廢墟感歎。
現在好了,王禎在趙維手裏,那麽隻需要王禎一個人,就可以掐住瑪雅的脖子。
也隻是一個小小的育種之術,就像陰陽兩端,一麵是萬劫不複的深淵,一麵則是完全不同的曆史命運。
多林刺也好,蘭琴也罷,包括蒂卡爾大祭司和慕名而來的那些城邦國王,他們絕不會想到,左右他們所有人命運的,不是寧王,而是混跡在宋人隊伍之中的一個黑痩的漢人老頭兒。
至於科巴城的奪那,他也想不到,決定科巴城命運的幾個人,正在遙遠的新崖山,連名字他都不知道。
……
八天之後。
新崖山,西府,樞密院。
樞密院,是華夏各朝之中,唯大宋獨有的一個機構,也是宋朝職權分治的最大體現。
表麵上看,樞密院與兵部的職能是重合的,其實則不然。
兩個衙門各有其司,兵部掌兵權、軍備後勤,而樞密院則執掌將權和戰略謀動。
宋朝被後世嗤笑“兵不知將,將不知兵”,來源就是兵部與樞密院的並行其事。
當然,此弊病最盛是在北宋。
靖康之後,宋廷也不是沒有反省,養了百萬禁軍,卻無一戰之卒。
痛定思痛,自高宗朝開始,已經弱化了禁軍製度,轉而重視地方部隊,樞密院與兵部的分治也弱化許多。
加上崖山之後,新宋勵精圖治,如今的樞密院已經不再注重將權之責,而是把重心向戰略製定的方向轉移。
這樣的結果,並不是弱化了樞密院的地位,當年的西府依舊可以與東府並立。
而且,一眾文人相公的加入,還有備戰備歸的大戰略,反而使得樞密院所行之戰略更為重要。
此時,張世傑、江鉦,包括蘇劉義、張簡之等一眾相公匯聚一堂,差點沒打起來。
“蘇相之策還要再斟酌一二,庫斯科雖不足一懼,可是也要考慮我軍戰損,怎可莽撞行事?”
張世傑擺著手,把蘇劉義頂了回去。
什麽玩意?蘇任忠的意思是,說的那麽多有什麽用,打就完了,還怕了他們?
江鉦當然和張世傑想的一樣,“鉦認同太尉之言,既然要打,那就不能束手束腳。火炮不讓用,臼炮不讓用,讓士卒和土人去肉搏?這不是胡鬧嗎?”
而蘇劉義那邊也不服氣,“嘿!我這怎麽就是莽撞了?就是胡鬧了!?”
“本相不也是沒辦法好嗎?”蘇相公瞪著眼。
“你們兩個提刀的直腸子懂什麽?現在新崖山有多亂,你們知道嗎?”
掰著手指頭,“蒙古人、色目人、東瀛人、北地漢人、遼人、金人,還南人、土人。哦對了,還有安南等地的夷人,已經是大雜燴了!”
“你們又有誰敢保證,這其中沒有蒙古人的探子?”
“誰!?”
見沒人應聲,“你們知道不知道,本相為了藏好那些炮啊,箭啊的,費了多少的精力?知道不知道。為了讓元人以為咱們沒鐵就造不出兵器,有多難?”
“好不容易讓土人都覺得咱們不行了,哦,打個庫斯科就要把家底都晾出來了?你們兩個敢再敗家點嗎?”
“我……”張世傑被蘇任忠頂的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好吧,他本來就說不過讀書人。
臉色一苦,都快哭了,“可是.……可是你也不能讓我的士卒拿命去搏一個庫斯科吧?”
蘇劉義,“拿命搏怎麽了?說句不好聽的,士卒就是搏命的!一個不敢死的戰士,怎麽和元人打?”
“他就不是那麽個道理!”張世傑說不過,江鉦可不是吃素了,蘇劉義這是偷換概念好嗎?
“你要說咱們沒有,那拚命就拚命了,這是為兵為將的本分。可是,咱有啊!現在是要炮有炮,要啥有啥,甚至王五郎的那個熱氣球大隊,我看都可以拉出去試試效果。”
“什麽都有,你還讓戰士去送死,這就是不仁!”
“我怎麽就不仁了?”蘇劉義急了,這話讓你說的,我怎麽就不仁了?
“江二郎!你把話說清楚,我蘇劉義怎麽就不仁了!?”
一著急,直呼家稱了。
一旁,張簡之看著他們有點頭疼。
心裏在罵趙維,“這個小兔崽子,你說陸秀夫去就得了唄,你跟著湊什麽熱鬧?不知道家裏這幾位,除了你,沒人壓得住嗎?”
這才走了不到一個月,天天吵,天天鬧。
開始的時候,張簡之還參與其中,也說說自己的觀點。
後來,張師父也看出來了,這就不是觀點的事兒。他幹脆也不說了,開始當和事老,從中調停。
現在,勸架他都懶得勸了。
也勸不好,吵去吧!一會兒吵到口幹舌燥,自然就消停了。
揉著眉心,正在苦惱,盼著趙維那個倒黴孩子趕緊回來,卻見一個錦衣衛的帶刀侍衛風塵仆仆地衝進議事堂。
張簡之目光一凝,“你怎麽回來了?”
這侍衛張相公認得,是趙維從四川帶過來的。而他現在,應該是在基裏瓜,陪在寧王身邊。
那侍衛也不多言,把一封趙維的親筆信交到張簡之手中。
“寧王急報,請相公過目。”
張簡之一聽,更為凝重,心說,這是在基裏瓜出事了?不然,好端端的,發什麽急報?
瞪了眼那邊就要上手的幾個人,“別吵了,殿下那邊有急報來!”
可惜。
蘇劉義,“江二郎,你這老貨越來越像個武夫了!”
張世傑,“蘇任忠,你把話說清楚,武夫怎麽著你了!?”
江鉦,“汝乃腐儒爾,不足為謀!”
海娃,“武夫怎麽了!?我還漁夫呢!”
好吧,海娃資曆潛,一般不冒頭兒,實在是蘇劉義這地圖炮開的,讓人忍不了。
眾人吵的是不可開交。
張世傑,“庫斯科不好打,要是這麽打,你去!”
蘇劉義,“我去就我去!老夫又不是沒帶過兵,指望不上你們一群武夫!”
江鉦,“就你?捧著三字經出戰嗎?”
海娃,“沒我這武夫的海船,蘇相走著去庫斯科吧!”
張簡之:“.……”沒人搭理我嗎?
搖了搖頭,自顧自的地展開趙維的信一看,“噗!!”張簡之直接就噴了。
看了看那錦衣衛,又看了看信,“這.……這是真的?科巴人都沒腦子的嗎?”
送信的錦衣衛也是苦笑,“用殿下的話說,他不死誰死?”
“嗬嗬。”張簡之幹笑,“弟子說的對啊,他不死誰死!?”
看了看還在吵的那幾位,笑容燦爛,“別吵啦!”
沒人聽。
“別吵啦,寧王來信了!”
還是沒人聽。
“不打庫斯科了。”
“嗯!?”那邊瞬間閉嘴,“那打哪?”
蘇劉義,“那混小子又變了?”
張簡之一翻白眼,心說,這一個個的,耳朵不都挺好使的嗎?怎地?欺負我老頭兒說話沒分量唄?
是都聽見了,就是收不住,大夥兒都壓抑壞了,要發泄。
張世傑則是一把搶過趙維的信,“怎麽就不打庫斯科了呢?都準備好久了啊!”
結果,看完了信,張世傑也懵了。
“居然還有.……這等好事兒!?”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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